“不曾。”花儿哥么故意错开了沈凡前一个问题，他将沈凡的防毒口罩随手放到一边，视线紧紧锁在桌面上的瓶瓶罐罐上。双手如幻影般飞速动作着，正是在研制解药。
沈凡将口罩拿回来，叹了口气。
凌慕华从后面走过来，扶着他的肩膀：“花么么在忙，先同我去寨主那边？”
略带询问的语气，莫名得让沈凡觉得安心。
“算了。”他摇摇头，也开始扒拉起花儿哥么的瓶瓶罐罐来。
花儿哥么此刻根本没有功夫理会他，沈凡没再烦着他，他也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干脆忙活起自己的活计来。
凌慕华瞧了不一会儿，便被匆匆赶来的小石头叫了走。想必是沈阎罗那边有什么吩咐。
沈凡没把花儿哥么的瓶瓶罐罐翻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找到了先前哪只僵硬不已的麻雀儿。
他寻思着自己那每日仅有一次的救命机会，眨了眨眼，背着花儿哥么便将那麻雀儿连着包裹的布条一同塞进了怀里，而后才冲花儿哥么的背影道：“花么么，你先忙活，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花儿哥么巴不得沈凡此刻赶紧走人。
沈凡做贼心虚，也没回沈阎罗那边，直接躲到了燃着油灯的墙角处，蹲下来就把麻雀儿摊了开。
那麻雀儿已经完全变成黑炭一枚了，如此奇葩霸道的毒，沈凡别说是见了，就是两个世界里的见闻加起来都没有听过。
只是眼前这块黑乎乎的看不出形状的东西花儿哥么竟然说包含着剧毒，他却是有点不信。
沈凡伸着爪子就想去摸，又在几乎要摸上时，赶紧将手收了回来。
若是真有毒，这么白白浪费一次机会，也太不划算了。
沈凡搓了搓手，拎了个口罩戴在脸上。
因为做工粗糙，口罩的贴合度并不是很好，沈凡整了半响还不曾整好，干脆拿爪子拍了几拍。
味道虽不甚好，效果倒是挺明显的。
面罩整好，沈凡就地取材，捡了块石头，使了吃奶的劲儿将黑乎乎的麻雀儿生生磨了层粉儿出来。
沈凡深吸一口气，就着包裹着的布块将粉末举到鼻尖处，愣是没下得了呼吸。
那边花儿哥么发现了粉末消失，浑身惊出一层冷汗，几乎是爬到沈阎罗面前的。
“大当家，快！凡哥儿把麻雀儿偷走了！”花儿哥么口音里都带着哭腔。
沈阎罗正同沈右们商量逼不得已时的撤离方案，听闻此话，身形一颤，偌大的铁血大汉，生生跌在了地上。
“大哥！”
“大当家！”
沈右赶紧伸手扶过去，沈阎罗浑身直打着哆嗦：“快找少寨主！”
凌慕华脑子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便已经先行一步。
沈凡察觉一大波人逼向自己时，呼吸一顿，一口气没憋住，就吸了过去。
布块上的粉末顿时随着气流从空气中飘留到眼前。
沈凡下意识闭眼，那黑乎乎的粉末在昏黄的油灯下虽不明显，却也不多具有隐蔽性。
“不要动！”随着而来的花儿哥么眼睛尖，赶紧叫住围奔而去的众人。
沈阎罗脚步不停，沈右一把将人抱住：“大哥，小凡儿手里拿的是那只毒麻雀！”
沈阎罗急得额头青筋宛若盘踞的腾蛇，突兀而狰狞。
“滚开！”他声音低沉得可怕，沈右却是说什么都不放手。
花儿哥么提着不整的裙边，拖着已经被踩得东倒西歪的鞋子走上前，将沈阎罗死死拦住：“大当家，凡哥儿若是有个什么事情，难道你还指望我们帮着护不成？”
一句话直接将沈阎罗的冲动之火给浇了灭。
花儿哥么这是在清清楚楚地提醒他，便是为了沈凡，他也不该如此冲动！
劝住沈阎罗，花儿哥么却没来得及劝凌慕华。
沈阎罗这边刚按捺住，那边沈凡就是一声惊呼：“屏住呼吸别动！”
众人下意识照做。
沈凡将手上带粉末的麻雀儿包裹得紧紧的，又将口罩摘下来，背过身狠狠抖了抖，最后干脆将用过的口罩摘了，连带着外套都脱了，跳开好几步，这才捂着胸膛松了口长气。
他这一口长气还没有舒完，便被一阵大力抱进了怀里。
“我……”
“别动！”凌慕华直接喝止了沈凡的辩解，他太了解这人的谬论，若是让这人开了口，也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出来。
沈阎罗见两人没事，这才上前，将沈凡从凌慕华怀里夺过来，抱到自己怀里。
他这力气同凌慕华的比起来明显要强许多，沈凡却没有推开。
这便宜老爹，竟然在发抖。
“老爹，我做的口罩真的有效果，你看，我现在还活泼乱跳的。嘿嘿。”过了会儿，沈凡讨好说。
沈阎罗却将他放开，一巴掌呼到了沈凡脸上。
半张脸火辣辣地疼，沈凡捂着掉了两滴猫眼泪，这回却是没同沈阎罗理论，反而扔了个口罩给花儿哥么，委委屈屈说：“花么么，这个口罩真的有用，你快些让大伙儿加紧时间做点吧，过了今晚就只有两天半的时间了，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中间会不会继续突围。”
听到两天半，花儿哥么就看向凌慕华。
凌慕华摇了摇头。
花儿哥么捏着口罩，上前探了探沈凡的脉细，确认沈凡无事，这才急急拿了个口罩，跑去研究。
沈阎罗发完火气，吩咐了一声各就各位，众土匪直接用上轻功飞身走开，又将沈凡连拖带拽带回了屋。
沈阎罗住的房间格局普通，可凌慕华却发现，沈阎罗这回进屋的方式有点诡异，准确地说，是他的步伐有些诡异。
等听到一声机械的碰撞摩擦声，凌慕华才明白，沈阎罗这屋里，竟然暗含奇门遁甲！
他来不及惊叹，便见先前燃在桌上的香已经只剩下一指长。
沈阎罗同样注意到了，他拿余光扫了一眼，冲凌慕华道：“小子，跟上！”
说着，沈阎罗面前的墙壁竟出现一个黑洞口，沈凡只感觉身子一轻，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另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
不过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通明的不是灯火，而是几十颗夜明珠齐齐发出的光芒。
如此数量的优质夜明珠，凌慕华再一次迷惑于沈阎罗的身份。
先前猜测的沈归鹤，绝对不会有如此身家！
沈阎罗没有理会凌慕华的差异，他带着两人一路走到最里面，一路上有意按照一定规律转动着墙上的夜明珠，尽头墙壁上，一个凸起的盒子探了出来。
沈阎罗伸手将盒子取出来，拿出里面的东西。
那竟然是一副折叠起来的画卷。
“宝贝儿，听着。”沈阎罗毫不迟疑将画卷交到沈凡手中：“这画卷一定好好看管，若是有人问及，便说是阿么遗像，一定好好看管！”
沈凡手都在哆嗦：“老爹，我会好好看管，你呢？咱们黑水寨到底怎么了？”
沈阎罗看向凌慕华：“老爹要收拾收拾外面那些不长眼的狗东西！听老爹的话，先同你夫君离开黑水寨，老爹亲自送你出去。”
“那咱们在哪里会面？”沈凡直接抓住沈阎罗的袖子。
沈阎罗眼神一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宝贝儿你做的面罩是不是还有两个？”
沈凡忙点点头，将面罩从怀里拿出来。
他刚想拿一个给沈阎罗，沈阎罗已经快步将两个面罩都拿了过去，紧接着将一个扔给了凌慕华，一个亲手给沈凡戴在了脸上。
“老爹会来找你，只记住，没见到老爹二爹或者三爹中的任意一个，都不可私自回黑水寨！也不可说自己是黑水寨的人！”沈阎罗口气严肃。
“小子。”他把凌慕华叫了过去：“老子还是那句话，若是老子的宝贝儿少了一毛一发，这大晋，我沈阎罗定要让它变成人间地狱！”
“地狱”二字一出，整个密室都在颤抖。
沈阎罗竟是用了十分的内力在发吼，还将沈凡给护了住。
凌慕华胸口发闷，竟被这股压力逼得单膝跪了地。
若非沈阎罗无意伤他，他敢保证，沈阎罗刚刚那一吼，必定隔空取了他的性命。
“沈阎罗放心！”凌慕华以决绝的五个字回应了沈阎罗。
沈阎罗重重一“嗯”，快速带着两人退出地宫。
沈凡将画卷死死按在怀里，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整个黑水寨的灯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熄灭了。
沈凡目力及不上练武之人，借着雪光，勉强能看得清物体的轮廓。再清晰的，却是看不到了。
“大哥，一切准备妥当。”沈右的声音从左手边闯进来。
沈凡被凌慕华扶着手臂，他转头去看，沈右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阎罗带着两人抹黑去了后山。
在黑水寨住了近一年，沈凡知道沈阎罗现在带他们走的方向，正是后山边上的悬崖方向。
那悬崖沈右不仅一次冲他以极度夸张的手法称赞过，说是黑水寨天然的屏障，深不见底，无人能下无人能上，是黑书寨易守难攻，称霸的关键之关键。
沈凡想了个词：天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