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想出去。
一出去,福婶殷勤的让他很不自在。
还不如待在屋子里,等薛文瀚回来再说。
薛文瀚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主要是他并没有到苏世平家,在路上就碰到了从山上下来的苏世平以及一众的人。
看着穿着锦缎长衫,松松散散扎着头发,面如冠玉,与刚才在山上完全不同的薛文瀚,众人一愣。
还是苏豆子先反应过来,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声“爹爹”
薛文瀚扯开了笑,“哎”了一声,走过去问苏世平问了声好,从苏世平的手中接过了苏豆子,后扭头看了一眼后面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着的苏五牛,问:“没死吧?”
苏世平被他问的给气笑了。
有这么问的吗?
不过还是说道:“没,不过活下来估计以后也残了。”残了也好。
苏世平是一点也不为他难过。
略略还有些高兴。
虽然作为里正是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的,但是……控制不住啊。
他就是很高兴。
像苏五牛这种混球,如果他不是秀才他早就把他赶出村子里了,偏偏人家是秀才,他一个小小的里正也没资格赶人家离开,这回好了。
残了。
看他以后还如何作妖。
现在赋税重,几乎占收成的两成,有时候甚至更多;苏五牛是个秀才,名下的田产不用上税,那几个老头肯定不会让他死。
但不让他死,肯定也不会让他好过。
以后有他苏五牛受的。
叫他以前那么欺负豆子。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把苏世平的幸灾乐祸看在眼里,薛文瀚笑了下,也没说什么,他能理解。
就苏五牛以前的所作所为,村子里不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
想让他不好过的人更多。
包括苏日安在内。
想到这里,薛文瀚就想到刚才崖下他问苏日安有什么声音,苏日安面无表情的说没有的话。
没忍住笑了。
后薛文瀚抬手,揉了揉怀里苏豆子软绵绵的头发,对着众人说了句:“苏五牛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带着豆子回去了。”说完又跟苏世平说了两声。
让苏豆子和苏世平以及一众的村民们道了别,抱着苏豆子回到了家。
家里,福婶已经做好了饭,见薛文瀚进门,问了声:“老爷,饭好了,现在要吃吗?”
薛文瀚“嗯”了一声,让福婶将饭菜端到餐桌,自个抱着苏豆子进了门。
一进门,看不见福婶了,苏豆子就偷偷的趴到他耳边问:“爹爹,他们怎么还在咱家啊?不回去睡觉吗?”
薛文瀚被苏豆子的话给弄笑了。
白天说的有板有眼的,还以为他明白了。
原来是个小南郭啊。
薛文瀚将福叔和福婶以后都住在他们家的话跟苏豆子说了一遍,也不知道小家伙听懂了没有,脑袋倒是点的特别勤快。
一问明白了吗,就说明白了。
也不知道是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了。
刚进门,苏日安就从里面出来了。
拄着木棍——薛文瀚之前没细看,现在一看,那木棍上还带着刺,想来应该是从烧火的柴堆里面找的。
看来除了浴桶,还要给苏日安做跟拐杖。
浴桶需要的木材多,急不得,拐杖倒是没问题。
出门随便从树上砍下一截就可以了。
苏豆子一进门就高兴的喊了一声“阿姆”,苏日安答应了,一回头就看到薛文瀚盯着他的腿,不自在的缩了缩,后问薛文瀚:“怎么了?”
“没事。”薛文瀚收回目光,问他:“你去郎中家,郎中大叔怎么说?”
苏日安“哦”了一声,说:“栏郎中大叔说这蛇的毒不算严重,后面你又,又……”说着想起了薛文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脱他鞋掀他底裤的事情,苏日安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就连耳朵后面的哥儿痣都跟着变得艳红艳红的。
“又,又那啥了,就不打紧的,给抓了两副解毒的药,说吃完了再到他那里去看看就好了。”苏日安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苏日安的脸红红的,薛文瀚很有自知之明的没觉得苏日安是因为爱上了自己脸红,估计就是不好意思,倒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勾着唇坏着心眼的问:“我那啥了?”
苏日安估计是没想到薛文瀚会这么问,一愣,猛地抬起头来诧异的看了薛文瀚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有些懊恼的什么都没说。
薛文瀚被他的反应给逗乐了。
笑了一声,也不再惹他,说道:“好了好了,就逗逗你,走吧,咱们去吃饭,再不吃天黑了就没办法了。”
虽然有油灯,但那玩意到底不亮堂。
而且油灯费油,以苏日安节省惯了的性情,连那不亮堂的油灯都舍不得用——这点昨晚薛文瀚就领教过了。
听薛文瀚转变了话题,苏日安也不好揪着不放。
低着头“嗯”了一声,跟在薛文瀚的后面除了屋子,到堂屋,福婶已经把饭菜都放到桌子上了。
桌子上放着三双筷子三个碗,显然是给他们三个准备的。
还没进门呢苏豆子就闻到了香味,一进去,看到桌子上放着的比他们过年吃的还要好的肉和菜,还有白米饭,苏豆子当即就不淡定了,激动的抱住了薛文瀚的脖子:“爹爹,这是给我们吃的吗?”
“嗯、”薛文瀚笑着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饭菜,咕咚咕咚咽口水的模样,笑了:“豆子喜欢吗?”
“嗯嗯。”苏豆子连连点头,眼睛就从餐桌上没移开过。
连他平日里最爱的阿姆喊他都没听见。
一副饿狼的模样,像是多少天给他没有给吃的,恨不得直接扑到餐桌上。
苏日安被他的模样给气笑了。
虽然他自己在看到这一桌好吃的的时候也有些馋。
但苏豆子……实在是太丢脸了,真不想跟人说这是他儿子。
气过之后,苏日安心里又空荡荡的,说白了还是他没本事,如果他有本事,天天给苏豆子好吃的,苏豆子也不至于见到顿好的就变成这幅模样。
心底叹了口气。
苏日安也注意到了饭桌上放着的筷子和碗,一愣,后问薛文瀚:“福叔和福婶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他到底是村子里长大的。
对于家里突然多出来了两个下人这件事情还是有些不自在。
更别说让福叔和福婶另吃了。
——因为村子里,只有最恶毒的婆婆或者媳妇夫郎才会不让家里某个人上饭桌,让他单另吃。
虽然福叔和福婶不是他们家的。
但既然薛文瀚买来了就是一家人。
让他们单另吃,苏日安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薛文瀚看了苏日安一眼,犹豫了一下,后道:“那就今天一起吃吧,我出去叫人。”一顿两顿的也没啥,以后再说以后的,更何况今天做得多,他们三个也吃不完。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嗯”了一声,本来他是想出去叫人的,但他腿肿成那样到底不太方便,也就没有逞能。
倒是苏豆子,听到薛文瀚的话不淡定了。
嚷嚷着让薛文瀚放他下来。
薛文瀚本来想放他下来,听到他的话反而又把人给抱起来抱走了。
把苏日安惹笑了的同时,惹得苏豆子哇哇哇的大叫“爹爹,你怎么这样啊,我不要出去嘛!!”
虽然虽然嚷嚷,但很懂得分寸,嚷嚷了几句就停下来了。
小声哼哼了两声,将脑袋窝进薛文瀚的怀里不搭理薛文瀚了。
直到薛文瀚将推三推四的福叔和福婶叫进来,将人放到靠近苏日安旁边的椅子上,小家伙才好了。
第二十二章
福叔福婶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放不开,很局促。但慢慢地,看薛文瀚一家子对他们的态度随和,就放开了。
心里更是感激。
福婶直接抹起了眼泪。
福叔虽然没有,但眼睛也红红的。
他们是真的感激,离开家乡没吃的没喝的活不下去了,不得已才买的身,原以为买了身会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当牛做马的干活,却没想到……活还没怎么干,主人家就给他们买了新衣服,还让他们上饭桌吃饭。
感激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福叔福婶是老实人,当即就在心里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干活,好好报答主人家的恩情。
当然,福叔福婶心里想的薛文瀚他们不知道。
但福婶抹眼泪却看到了。
薛文瀚大概猜到了是为什么,苏日安虽然没猜到,但他与福婶他们不熟悉,也没好意思问,至于苏豆子……吃的太欢了,直接没看到。
等他吃好,坐直身子的时候,福婶已经抹罢眼泪了。
打了个饱嗝儿,小家伙摸了摸自己圆鼓鼓,从来没这么圆过的肚肚皮。
偷偷的从椅子上跳下来,蹭到苏日安的身边,将苏日安的手抓起来悄悄的按到自己的肚子上,小声说:“阿姆,我吃撑了。”
屋子里本来就安静,他这一句话大家都听到了。
不仅苏日安,就连薛文灏和福叔他们都被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