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心里也打鼓,可面上不显,谁叫温朗穷的叮当响还要摆排场。嘁,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温瑾在睡午觉,温凌在院子里玩儿泥巴。一边儿玩儿一边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也不知他听到啥了,忙的站起小身子,进屋瞅了眼,屁大会儿功夫又颠颠儿的跑到灶房去了。
温言百无聊赖,倚着门框瞅着温凌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来回跑。
见温凌进了灶房,搬起小板凳,扒着水缸往上爬,奈何人小身子短,愣是够不着水缸。急的温凌直跳脚,好像一只小地鼠。
温言一点儿不厚道的笑了。
听见自家二叔的嘲笑,温凌小脸爆红。将头埋在水缸上,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吓的温言以为他哭了,赶忙上前去瞅瞅。
刚到跟前,温凌立马扯住温言的衣袖。
“二叔,水,凌凌洗手。”
“要洗手就说嘛。”温言将温凌抱了下来,舀了盆水放到地上,瞧着温凌洗的一丝不苟的。
温言还纳闷,这三崽儿啥时候这么爱干净了。
“瑾瑾醒了,凌凌要抱,手脏脏,不好。”
温言嘴角狂抽。
早前叫自己起床的时候,手指甲里都是泥巴,他还往他脸上戳,怎么碰上个奶娃子,就这么爱干净了。
合着在温凌心里头,他还不如个奶娃子重要!
温言碎碎念的磨蹭到了门口,却见温凌屁颠儿屁颠儿的又跑回来了。
温言瞧着温凌那架势,右眼皮莫名的跳了跳。
“又要喂奶?”
温凌没点头也没摇头,扯着温言的衣摆就往屋里钻。
温言由着他扯着,懒洋洋的解开腰带,准备奶孩子去,可意外的是,温凌走到一半居然跑路了!
温言还纳闷,这三崽儿不是最舍不得温瑾了么,今儿转性了?
温言一边嘀咕一边往炕边儿走,到了跟前一瞧,太阳穴突突跳了跳。
“温凌,你给老子进来,老子保证不捶死你!”
温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头去了,这特么……
小崽子拉粑粑了啊!
温言手足无措的在地上站了半天,喊温凌,温凌不应。喊温玉,温玉不答。只得硬着头皮上了,近前将温瑾抱了起来,一瞅炕被上,那坨便便还被小崽子压成了个面饼,像极了温玉今儿晌午贴的大饼子。
温言一脸菜色。
好在温玉还有良心,知道烧水。
等温言收拾好温瑾,已经接近傍晚了。可还是不见温朗和元宝回来。
温玉急了,想要去找人。
“温玉你在家看孩子,我去。”再怎么样温言是成年人,总不好叫个半大小子出去,若是再出了什么事儿,他怎么跟原主死去的兄嫂交代。
“二叔,还是我去吧,你又不……”
“别废话,在家关好院门,我去去就回。”温言说着就走,也不容温玉拒绝。
“哦……”温玉挠挠头,小声嘀咕道:“二叔知道去哪儿找么,他又不记路。”
果然……
温言刚走出不远,他就迷茫了,这要往哪儿去找啊。
他在村道上东瞅瞅西望望,半个人影都不见。
“温言,瞅啥呢?”浑厚的男子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言回头,见那男子生的高大,虽不及元宝俊朗,可五官凌厉,自有一番英雄气概。依着原主的记忆,知道眼前这人是村里的屠户,梁纪。此时应该是刚收了摊儿,往宁先生家送肉去了。
温言瞥了眼梁纪手里拎着的一块五花肉,馋的直咽口水。
“哦,是梁家大哥呀,我家温朗和元宝出去小半天儿了,也不见人回来,我出来找找看。”
“呦,他们还没回来?我头晌瞧见俩人往卧牛山去了。”
“卧牛山?”温言脑子一团浆糊。
“呐,那就是卧牛山,顺着村道一直往东,就是上山的路。”
温言顺着梁纪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之所以叫卧牛山,正是因为此山从远处看去,像是卧着的一头牛。在秀山村几座山中,卧牛山算是个特例。
靠着村子的这面山坡与寻常山无异,但卧牛山腹地却是奇珍异宝居多,却也异常凶险,等闲不敢靠近。
前两年倒是有个猎户,仗着功夫往腹地去了一趟,猎了头野猪。但也因伤势过重,将野猪拖出林子,就晕死过去了。反倒是便宜了那日上山的村民。
此事之后,村民常往卧牛山去,寻思着能不能再碰上这样的好运气。
温言谢过梁纪,艰难的迈开步子就往东边走。要哭死,他能不能反悔,他没上过山啊!
“温言,你,你要上山?”梁纪瞧了瞧温言这小身板,怀疑道:“你行不行啊!”
男人最恨别的男人说他不行,这是尊严问题!
温言咬牙:“行,当然行,我行的不得了。”
梁纪不知温言心中所想,只当这温言要成婚了,倒是一夜间长大了,内心深感欣慰,笑呵呵的朝温言连连点头,拍了拍温言的肩膀:“温淞大哥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温言被他搞的莫名其妙,抽了抽嘴角,又道了声谢,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的往卧牛山去了。
温言前世虽说也是娇生惯养的,可至少身体健康啊。如今这幅身子,走两步就要喘上几口气。这还没到山脚呢,就已经歇了好几次了。
温言双手拄着膝盖,看着巍峨的卧牛山,双眼直冒星星。
上山的这段路倒还算平坦,温言从地上捡了个树杈当拐棍儿支撑着身体,只顾闷头往前走,根本无心欣赏什么大自然风光。
正走着,忽见前头过来几个同村的小年轻,瞧见温言也是大吃一惊。
“温,温言,你你你怎么上山了?”陈六说话磕磕绊绊,似有几分心虚。
“来找我家温朗和元宝,哦,你们刚从山上下来,可看到他们了?”
陈六心里更是发虚了。可瞧着温言这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温朗和大个儿,去,去卧牛山腹地了。”
“你说什么?!”温言心里一惊,双眼直直的盯着陈六。
陈六本就心虚,被温言这么一盯,忙说道:“都是顺子,顺子看大个儿要打猎,激了几句,大个儿气不过,这才去了腹地。”
“陈六,瞎说什么呢,腿长在人家身上,人家要去,我也拦不住啊,怎么就成了我的事儿了。”顺子从后头赶了上来,阴测测的瞪了眼陈六。
“呦,温言,这么惦记你那傻相公呢,要说那傻子也是痴情,非要给你猎头野猪摆席面,啧啧啧,果然生的漂亮,就是招人稀罕。”顺子阴阳怪气儿的说道几句。
温言眼睛都气红了。
“混账王八羔子,明知元宝脑子不好使,还偏去刺激他,若元宝和温朗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温言狠狠的剜了眼顺子。
顺子那日被元宝揍了,本就心中有气,眼下又被温言这小病娇骂了几句,当下就急了,撸起袖子攥起拳头就要往温言身上招呼,还是陈六把人拉了下来。
“温言,他们估计还没走到腹地,你快去寻人吧。”
第六章
温言心急两人,也顾不得什么了,奈何身子孱弱,又走了这么远的路,眼下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可一想温朗和元宝,一个是小孩子,一个脑筋不清楚,若是真碰到什么凶险的野兽,可怎么办。
温言没进过山,也不识路,刚才情急之下乱走一通,此时也不知自己在哪儿,更别说要去找腹地了。
他就近寻了个大石头,坐下歇歇脚,嘴里仍旧不停的喊着:“温朗,元宝,你们在哪儿啊。”
山谷空旷,声音撞到了山壁,拐了个几个弯儿,传回温言耳中,只剩啊啊啊的回音。
此时日落西山,山上林多茂密,已几近昏暗,不时有乌鸦咕咕的叫声,和远处不知什么东西低沉的呜咽声,在无人的山中,叫人无端毛骨悚然。
温言坐了一会儿,便觉浑身冷汗淋漓,遂赶紧起身继续往前。只是越往前山路越崎岖,坑坑洼洼,又有碎石横亘路上。温言栽栽愣愣的往前走,不留神踩到碎石,脚底一滑,直直的摔到一旁的矮丛里,那拄着的树杈也应声断裂了。
温言趴在矮丛里,只觉得无限委屈。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无端的穿越,莫名的招了个傻子夫婿,眼下又被困在山上,连路都找不到。
虽是春末夏初,可山上依旧凉爽,夜里更是冷上几分,温言穿的单薄,刚又出了薄汗,此时山风一刮,冻的他直打哆嗦。
正惆怅间,忽地感觉脚底似有什么东西在拱,温言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
再仔细一听,身后又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喷薄出的热气洒在他脚踝上,温言却觉得如临冰窖。
这特么……
再顾不得其他,温言以此生最快的速度猛的蹿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出了矮丛,却不料被长长的草绊住,扭到了脚,直接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身后那东西感受到温言的恐惧气息,呜嗷一声,慢悠悠的从矮丛里晃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