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眠冬这才眉开眼笑地道:“好,要做很多很多次。”
闻燃用指腹勾画着孟眠冬的眉眼,而后吻着孟眠冬的额头道:“我抱你去洗澡吧。”
“嗯。”孟眠冬主动勾住了闻燃的脖颈, 任由闻燃将他抱到了浴室去洗澡。
被温水冲刷着身体,同时被闻燃亲手清洗着,孟眠冬舒服地阖起了双眼,又坏心地蹭了闻燃一身的泡沫。
闻燃索性也进了浴缸去,浴缸不大,容纳两个成年男子太过拥挤了些。
但孟眠冬却很喜欢和闻燃挤在一起的感觉。
他将额头抵在闻燃的肩膀上,低喃着道:“那段时间,我常常梦见自己和你亲热,但我当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画面到最后便会模糊起来。因为你占据了我大部分的睡眠时间,所以我很少再梦见钟嘉玉。闻燃……”
紧接着,他抬起头来,凝视着闻燃道:“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你依然守护着我。”
在春梦中守护着孟眠冬么?
闻燃忍俊不禁地道:“我会继续守护你的。”
洗过澡,孟眠冬到底是有些困倦了,被闻燃一抱到床上,便呼呼大睡了。
闻燃扫了眼被丢在垃圾桶中的安全套,又端详了孟眠冬一阵子,才伸手关了灯,也睡过去了。
他做了一个梦,是一个噩梦,在噩梦中,他梦见他的眠冬又从天台一跃而下了,宛若一只被折断了双翼的小鸟一般,最终躺在脑浆与血液当中,断了气息。
他猛然惊醒,亲眼看见孟眠冬安然无恙地躺在他怀中,才松了口气。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想要去洗个澡,刚抽出被孟眠冬枕在后脑勺的手臂,孟眠冬已然醒了过来,用一双朦胧的睡眼望着他道:“几点了?”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不过是早上的五点十五,便对孟眠冬道:“还早,你继续睡吧。”
“嗯。”孟眠冬点点头,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他走到浴室,冲了个澡,在冲澡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因为害怕而微微地颤抖着。
孟眠冬的死亡挖空了他的心脏,好不容易才一点一点地填补起来,本来他从来不敢放任自己去回想,但前些日子,他却因为认定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而反反复复地回想。
尽管现在孟眠冬又回到了他身边,他和孟眠冬还上过床了,但他还是觉得后怕。
他洗过澡,回到床上揽住孟眠冬的腰身,将孟眠冬整个人包裹在怀中,他的身体才安静了下来。
他嗅着孟眠冬的气息,并轻轻地在孟眠冬身上洒下不知道多少个吻,才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孟眠冬还在他怀里,细细地打着呼。
没过多久,孟眠冬便转醒了,一睁开双眼,他的视线立刻同闻燃的视线交汇了,他登时回忆起了昨天的情形,忍不住害羞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
闻燃吻上了孟眠冬的耳根,又将耳根含入口中,吸吮着。
孟眠冬的身体当即滚烫起来,空虚感随即翻腾了上来,腰身更是不由自主地磨蹭起了闻燃的腰腹。
闻燃伸手一探:“没有发肿,再做一次好么?”
孟眠冬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力,便乖巧地回答道:“好。”
闻燃开始进行温柔的前戏,待孟眠冬没有丝毫不适了,才进入了。
做完这一次已经是早上的十点多了。
闻燃又抱着孟眠冬去洗了澡,才去做了鱼丸汤面作为早午饭。
等吃完鱼丸汤面,他打了电话给钟嘉玉的父母,约定好了时间。
放下手机,他下意识地紧张起来:“眠冬,我和钟嘉玉的父母约在了星期一下午的三点。”
今天是星期三,距离星期一还有足足五天。
但听闻燃这么说,孟眠冬却觉得五天很短,转眼即逝。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五天的时间在他猝不及防间便过去了,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准备。
钟嘉玉家并不在本市,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才能抵达。
由闻燃来开车,他们是吃过午饭出发的,抵达时是下午的两点半。
他们在车上坐到两点五十分,才下了车去。
闻燃觉察到孟眠冬的害怕,便一把握住了孟眠冬的手,对孟眠冬道:“别怕,眠冬。”
孟眠冬回握住闻燃的手道:“嗯,我不怕。”
他们稍微步行了一段路,便到了钟嘉玉家门口。
闻燃其实比孟眠冬更害怕,如果孟眠冬将钟嘉玉的父母看成了钟嘉玉该怎么办?如果孟眠冬又认为他同钟嘉玉在图谋些什么该怎么办?
他命令自己要镇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按了钟嘉玉家的门铃。
门马上被打开了,开门的是钟嘉玉的父亲,钟嘉玉的父亲和钟嘉玉有七八分相似。
闻燃侧过头去看孟眠冬,孟眠冬的脸色明显苍白了,但什么都没有说。
他清楚孟眠冬显然将钟嘉玉的父亲看成钟嘉玉了。
他朝着钟父招呼道:“伯父你好。”
钟父让到旁边,道:“你们请进吧。”
孟眠冬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想要逃跑,但眼神一触及闻燃,他却没有逃跑的气力了。
闻燃叫钟嘉玉“伯父”,那么眼前的就不是钟嘉玉而是钟父才对。
确实眼前的钟嘉玉看起来年纪大了些,但明明是钟嘉玉,怎么会是钟父?
他已经决定相信闻燃了,便不断在心中默念着:这是钟嘉玉的父亲,这不是钟嘉玉,这不是钟嘉玉……
然而,他刚走到沙发边坐下,端了茶来的人赫然又是钟嘉玉。
给每个人都上了茶后,第二个钟嘉玉对着他道:“眠冬,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
“我……”他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语言能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突然,他被闻燃拥在了怀中,又被闻燃轻拍着后背,而后,他听见闻燃问道:“你们的儿子钟嘉玉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钟母红着眼睛回答道:“已经快有五个月了。”
闻燃又请求道:“请问能把钟嘉玉的死亡证明给我们看么?”
钟母没有拒绝,去拿了死亡证明来,死亡证明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钟嘉玉已经过世了。
孟眠冬看过死亡证明,又看着钟父、钟母,霎时头疼欲裂。
他倒在了闻燃怀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抱歉。”闻燃知道孟眠冬肯定不愿意留在这里,便向钟父钟母告辞了。
他扶着孟眠冬出了钟嘉玉家,又开车去最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间。
当他把孟眠冬扶进房间时,他听见孟眠冬道:“闻燃,我想起来了,钟嘉玉死了,我还去参加了钟嘉玉的葬礼……我……是我害死了他……”
是的,这一段的记忆被他刻意遗忘了,一直到看过钟嘉玉的死亡证明,他才想起来。
他脑中挤满了很多过往的画面,每一个画面上的钟嘉玉都是鲜活的,但现实中,钟嘉玉的的确确已经过世了。
他向来不爱和人交际,钟嘉玉是惟一的一个他能聊得来的朋友,面对仅有一个的研究生保送名额,他们决定公平竞争,最后的胜利者是他,而钟嘉玉却是在考研中失败了,再接下来,钟嘉玉面对的是一连串的打击,有时候,钟嘉玉会向他倾诉,但从来没有指责过他。
随着他们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们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
等他研究生毕业,他们已经很少联系了。
他们就如同两条交叉线,渐行渐远。
在钟嘉玉自杀前一天,他接到了钟嘉玉的电话,电话里的钟嘉玉只是和他聊了一会儿天,并没有提及自身的情况。
他明白钟嘉玉的不顺,却不知道钟嘉玉当时已经决定自杀了。
钟嘉玉从小学习成绩就拔尖,背负着全家的希望,最终被压垮了。
当他得到钟嘉玉自杀的消息时,几乎是崩溃了。
在参加钟嘉玉的葬礼时,他更是被同学认为对钟嘉玉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他当时把研究生保送名额让给钟嘉玉,一切或许会不同。
回去后,他渐渐地觉得钟嘉玉没有死,钟嘉玉还活着,甚至渐渐地扭曲了,认为钟嘉玉要害死他。
说到底,他其实因为过于愧疚,而在逃避钟嘉玉的死亡。
只有钟嘉玉还活着,他才会好受一些。
但钟嘉玉却死了……
现在他回忆起了一切,愧疚便又再次控制住了他。
是他害死了钟嘉玉——他惟一的朋友。
他落下了泪来,又抱住闻燃放声大哭。
闻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住了他。
直到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才听见闻燃道:“我之前去过钟嘉玉家,听他的父母说起过你,你是钟嘉玉惟一的朋友,钟嘉玉从来没有在他父母面前说过你一句不好,每次提起来,他都说你很厉害,他很佩服你。眠冬,害死他的不是你,你并没有做错,他已经过世了,你应该好好地活着,好好活着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就算为了他,你也应该好好地活着。”
孟眠冬的双眼都哭肿了,他回抱住闻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之前都是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