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英脸色微青,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什么,眯了眼后,反手就给灼华甩了一个耳光,那力道之重,当即打得灼华猛然朝着床头砸去,胸口结结实实地磕在床边。
连英怎么说也是过了弱冠的人,他要年长灼华许多,而灼华如今不过十五,身板本就瘦小,那里扛得住连英这用力的一下。
子清惊愕,他大吼了连英一声,就猛然一把拉开连英,将灼华扶起。
灼华被砸得整个胸口,都像是被砍刀砍中骨头般的疼痛,直让他脸色铁青得厉害,而脸颊上那火辣辣疼,瞬间就让灼华觉得侧脸瞬间肿高了许多。
“灼华?灼华疼不疼?疼不疼?”子清连忙查看灼华的情况,可一见灼华这样子,立即心疼得不行,愤怒地扭头看向连英。
“李莲英!你下手未免太重了!灼华还在病着他不舒服,你怎么下得了这样的手!”子清气的差点要对连英动粗。
连英毫无悔意,他只是阴沉着脸,冷觑着两个弟弟:“灼华目无尊长,我作为兄长自然是应该出手管教他的,免得他出去惹事,旁人还以为是爹娘宠溺,造就了灼华这乖张的秉性!”。
第23章 决裂
连英动手打了灼华, 即便灼华此刻是在病中,他也毫无悔意,相反还阴沉着脸, 冷觑着两个弟弟, 只把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掷地有声:“灼华目无尊长,我作为兄长自然是应该出手管教他的,免得他出去惹事,旁人还以为是爹娘宠溺, 造就了灼华这乖张的秉性!”。
子清气不过,差点一拳给他挥去, 不过灼华反应极快, 忙一把拉住子清。
按着已经痛得发麻的胸口,灼华忍着肿高了半边的脸,回视着连英:“大哥说得真好,我忤逆大哥, 出言无状是该受罚,那大哥呢?大哥可有做到你作为兄长应做的事?”。
连英冷眼看他。
屋子里,三个哥哥都起了争执,红儿跟两个妹妹站在门边, 也不敢进屋,家里此刻爹娘也都不在这里, 至于奶奶李婆母, 昨个儿就去出去串门, 到现在也没回来,眼看着屋里的情况愈发要失去控制,红儿双眼一转,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而房间里,连英还是那样,他冷觑着灼华,只是哼笑着:“我没有做到兄长应做的事吗?灼华、你莫不是忘记了,你小时候吃了泉里的泉水,回来便高烧不止,人都差点烧没了,如果不是我在大雪天里,背着你去田里找到爷爷,你以为、你还有命等着爷爷带你去看郎中吗?”眸光一转,连英看向子清:“还有你,你莫不是也忘记了,几年前你被野狗追着狂咬,差点死在野狗口下的事吧,如果不是我掏了我存下的所有钱,拿给阿娘带你进城治伤,你现在早已经是个坡子,那还有命跟村里的鲁湘定亲?你莫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挡在你的前头,为你赶走那发了狂的野狗的!”。
这些事,连英一件件的说起来,直戳得子清跟灼华心里不快极了,原本、兄弟之间是不应该分得如此清明,可是……
连英说起这些事的时候,那神色那么高高在上,也显得两个弟弟那么不知好歹。
灼华看着眼前的人,他脑子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上辈子、官位高升的连英来了,那个时候,连英与家里已经彻底断绝了关系,他是如愿以偿的当了官,可是却也变得更加冷漠了,那个时候,他就常常用这种神色,看着已经是武临清男妻的灼华,灼华最厌烦的就是他这个样子。
“李莲英你够了”灼华气息有些不稳,脸色也从青变白:“你若当真还是我们的兄长,怎会时时刻刻叨念着那些当年的事?眼下你是怎么做的?你情愿几天几夜不回,只道是在外头教导别人的课业,那你是不是也忘记了,你还有个弟弟明年也要去考童生了,你怎不也去教导教导他的课业?你整日流连于外我也不说什么,而今你一回来、便抓着外人的事情问个不停,你可有问我们一句好不好?你可有问过红儿的学业学得好不好?你有问过今日爹娘去哪了为何不在家里?!”。
“你放肆!”连英吼他:“谁给你的胆子居然这么对我直呼其名!”。
“是我给他的胆子!”。
争吵中,门外突然传来的,是李沐的声音。
三人扭头朝门边一看,就瞧见李沐与陈氏、还有大伯爷,此刻一个个都阴沉了脸,站在门边盯着他们。
两个妹妹听到动静,都忙慌慌的跑过去,一头扑到陈氏的怀里,显然是害怕里头的哥哥们会打起架来。
李沐阴沉着脸,他大步进屋,一看见灼华的脸色不止苍白如纸,还肿高了大半,李沐眉头一皱,他转身渡了两步,就猛然挥手,一巴掌给连英大力地挥了过去,当即就打得连英直接砸到在地。
门外,陈氏搂着两个女儿,她眼眶微红,却是撇开头,背过了身去。
大伯爷看着李沐的动作,动动唇,再看灼华那样子,终究也没说李沐此举不对。
子清看爹娘回来,连大伯爷也回来了,他心里的怒意这才消散了几分,后退两步,子清也不说话。
而连英在被李沐打那一下之后,他整个人都懵了似的,突然回头,狠狠地瞪着李沐,他这个样子,让大伯爷摇头叹息,心里只道,李沐这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长子,终究还是废了。
而李沐看着连英那样的目光,心里更加窝火,他怒气冲冲,直接寻了桌上的鸡毛掸子,就朝着连英身上狠狠抽去。
“你知道不知道灼华犯有胃疼的毛病!你还对他动手!你要提你当年对他们做的事吗?我让你提!你只记得你对他们的好,他们对你的不好,那你记不记得!我跟你阿娘为你的好你记不记得!现在三言两语不对劲,你就能对灼华下手!你真当你阿娘跟我是死了这么!”。
每说一句,李沐的鸡毛掸子就狠狠地往连英抽打一下,连英第一次闹离家出走,将灼华推下河里的时候,陈氏寻了竹条也抽打过连英一次,但打了之后并不见效,现在轮到李沐动手,他的手劲,可比陈氏要重了太多太多。
门外,陈氏听着里头的动静,她狠狠闭眼,抱紧了两个女儿,除了默默流泪,旁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起,之前她与李沐回来的时候,路上偶遇拉着村长村长与大伯爷的红儿,才知道是连英回家了,而且也是那时,村长实在担心,怕李家会再出事情,这才将之前他一直没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村长说,上次灼华落水,不是失足,而是连英给他推下去的……
想到这个,陈氏就觉得心疼得不行,她连门都不进去了,只鸵鸟似的躲在外头,任凭里面李沐对连英的处置……
她实在想不明白,连英对着自己的弟弟,怎么能下得去这样的手。
连英被李沐抽得满地打滚,到处躲藏,躲不过去,他就朝李沐怒吼着:“你们对我的好我当然记得!我记得几个月前阿娘也是这么打我!我也记得你们将我送到杨老师那里,除了一袋烂米烂菜你们什么都没有给我!我更是记得!你断我月钱让我在学院走投无路时候的样子!”。
李沐一听,直接一脚给他心窝子狠狠踹了过去。
连英后背砸在柜子上头,他浑身都疼起不来,可是他看着李沐的眼神一点也不弱:“灼华犯有胃疾,他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你们人人都只知道心疼他,我呢?我在你们眼里只怕是连灼华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的,有时候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混账!”李沐怒吼:“灼华为什么会犯有胃疾你难道还不清楚!当年村子里闹灾的时候,我跟你阿娘将所有的东西都紧着你这里先用,生怕你受了委屈,灼华跟子清毫无怨言,他们还忙着顾及三个弟妹,要不是我跟你娘把重心都放在你的身上,灼华会为了三个弟妹弄得他自己现在胃疾缠身吗?你不知心疼弟弟就算了,居然还在他发病的时候对他动手!我李沐怎么会教出你这样冷血混账的儿子!”。
“所以我不配当你们的儿子……我不配!!!”。
连英大吼,那眼底布满了血丝的样子,显得很是狰狞。
陈氏只在门外,她并不进屋,可是里面传来的声音,却像匕首似的,一个字一个字都深深地扎在她的心窝。
大伯爷站在门外,他看着屋里的景象,长长一叹,举步走了进去:“连英,你确实……不配……”。
众人扭头看他,只听大伯爷声音沉沉的说:“当年闹灾,你阿爹阿娘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你的身上,为了你能学好,家里所有支出也一向是紧着你这里来用,你当年去求学杨普业的时候,你说你爹娘只给你一袋烂米,那你知道不知道,那一袋烂米,几乎就是你们家全部的存粮,而你爹娘他们除了啃芋头就只有番薯跟野菜,你弟弟们可没抱怨过一句,也没埋怨过一句,可你现在却有诸多怨言,实在是枉为人子枉为兄长!”。
连英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他被李沐抽了一顿,此刻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可他依旧还是红着眼眶,狠狠地盯着大伯爷看:“大伯爷跟二伯爷他们一向都是偏袒的,不过大伯爷有句话说对了,我不配做他们的儿子!以后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