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数得开心,就见火烧起来,突然火里冲出一团火球,落在地上一阵旋风般的扫落了大片的人,长刀染烈焰,舞起来蔚为壮观。雷成义烧焦了纪律胡子,虎目圆睁,对池梦鳈愤怒吼道:“竖子无赖,敢欺老夫!”
他一把大刀挥来,池梦鳈一招也不接,拔腿就跑,倏忽之间就蹿出几丈远,钻进人群里就不见了。
雷成义又要来找颠倒道人,却见那老道也不见了,忽而又见池梦鳈从犄角旮旯里冒出头来下令:“撤!撤!撤!黄金千两总会是我们的,来日方长!”
下面人听了他的话也一哄而散,雷成义追上砍杀了几个,便再追不得。
这时才见安弗锐慢悠悠的踱来:“安宫主!你方才做什么去了?我被人围攻你怎可袖手旁观?”
安弗锐抄手道:“盟主误会了,方才我见都是宵小之徒不是您的对手,所以查探敌情去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连同这几日的事情在内,这恐怕是他们的计策。”
雷成义皱眉:“何解?”
“以我看来,是那聿赍城主在与我们作对,她想吞吃掉正道的实力,所以找了青阳掌门做傀儡,然后操纵魔道中人散布谣言,使人误以为青阳掌门乃正道领袖,然后打压你我。近日来她正是通过反复骚扰扰乱视听,让我们不能及时发现,你看,她不是成功了吗?如果不是遇到颠倒道人我们恐怕还不知道这事呢。我看那个池梦鳈也不是来救人的,他恐怕是知道颠倒道人说漏了嘴,这才赶来捣乱的吧……”
“原来如此。”雷成义略一思索,对安弗锐笑道:“那我们该如何?安宫主足智多谋,此事还要多多仰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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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在魔道众人听从‘群魔令’召集而来的时候,正道诸位也纷纷收到了青阳派的帖子。
帖子极为用心,态度也恭敬,详细讲述了雷成义与烈刀门的斑斑劣迹之后,邀武林群雄携手除奸。这帖子发出去之后姜黎并没有停留,都没有留下来听听消息,便带着人启程赶回青阳山。
她离开的时候唐烟儿出门去还没有回来,本来是想要跟她道别的,姜黎无意识的抚摸着惊鸿剑,直到任巧过来催促时才恍然回神。
“掌门,您在等谁啊?”任巧明知故问,就见她的掌门微微低下头,那姿态仿若一朵花娇,凉风下的轻摇。她摇了摇头:“没有谁,走吧。”送别的人是竹青,她现在是聿赍城的人,正是用人之际她怎么能不出力?何况青阳此时确实不方便带她,正好有琴徵也留在了扬州联络坐镇,有玉衡殿掌殿在,竹叶青何处不可归?
一行人就这么出发了,直到走出了很远,姜黎都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分明昨夜还在与那人耳鬓厮磨,交颈缠绵。红烛暖帐,意摇神驰,拥抱着她才感觉是真实的,好似这些年的波折辛苦,全都是一场梦。然而这么快,又要开始做梦了?
姜黎骑在马背上发了一上午的呆,中午在一个树林子里休息的时候,一个身着劲装的人快马奔来,青阳弟子见他直直冲向姜黎,纷纷起身拔剑要拦人。谁知那骑士骑术高超,离人不过几尺的地方勒停了马,流畅利落的翻身落下,摊手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对姜黎抱拳一礼:“司兵堂风部信报,奉城主之命,快马呈上。”
姜黎了然点头,接了信对他道谢:“辛苦了,烦请转告令主,多谢她心意。”
那骑士点点头,立刻又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身边任巧和李蔚然都探头过来:“掌门,这是什么呀?”
“是聿赍城发来的情报,大概是说事情的进展和情况吧。”姜黎淡淡道,但并不当着他们拆开信,任巧见她神色便道:“您都不看就知道?”
姜黎闻言但笑不语,唐烟儿的性子她还能不知道吗?何况那孩子从来细致体贴。
姜黎收好了信,便招呼众人上路,路上她自慢慢打开信来看,任巧李蔚然好奇的伸长了脖子,但姜黎走在前面他们谁也不敢逾越。
果然信笺上是唐烟儿的字迹,没甚格式将就,简单写了目前的进展现状什么的,多一字的废话都没有。
姜黎看了把那信好好折起来,揣回怀里,心里细细咀嚼着她字里行间的话,没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看掉了或者记错了,要将那信再翻出来重看一遍,看了再折好放回去。如此几次三番,本就不长的信不多时就看熟了能背下来,任巧忍不住提醒道:“掌门,再看那信就要烂掉了。”
李蔚然奇怪道:“那纸是蜀地的鱼子笺,世传‘纸之妙者’怎么会这么折两下就烂掉了?”
任巧瞪他一眼:“就你知道!蜀笺虽好,其中最好还是薛涛笺,知道么你!”
姜黎听得后面拌嘴,不由得掩唇一笑:“薛涛笺虽盛名,但她是断不会用的。‘十色薛涛小笺’她嫌弃那太花哨小气了,何况蜀地的水纹纸确实是很好的。”
她不过是这么说一句,谁知任巧竟然闷头赌起气来,姜黎没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也懒得去问,便任由她怄去。直到晚上扎营露宿的时候任巧还是嘟嘴不跟她说话,姜黎好笑得很,也不叫她便自己去拾掇东西。任巧见了毕竟羞臊,忙拉了她:“那是我的事儿,你坐着就好……”她闷闷说完,抖开包袱给姜黎铺个地儿出来,他们路赶得急下午的时候本是可以在镇子里歇了的,但是姜黎不愿耽误只叫人买了些吃食准备在外宿营便是。
此时任巧服了软,姜黎便好整以暇的笑她:“怎么,不跟我气了?我到底是说了什么怄着你了?”她一根指头刮在任巧鼻子上,谁知任巧瞪着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姜黎吓了一跳:“巧儿!怎么了巧儿,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可别哭啊!”
众弟子都在边上忙着捡柴烧火,就连最粘姜黎的李蔚然都不在,只姜黎和任巧两个在一边坐着,任巧就索性抬头问了:“掌门,你是不是真的要嫁给那个聿赍城主?”
姜黎瞠目结舌:“你怎么知……谁说的!”
“外边都传遍了,那些魔道上的人得意极了,天天挂在嘴边炫耀,说你要嫁给他们‘魔尊’,掌门,是不是?”任巧扬起脸儿来,红红两个眼圈看上去分外可怜,姜黎心中暗骂唐烟儿这小魔星,真是一天不给她好过。手上摸摸任巧的头,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任巧一听:“那就是了……”
姜黎见她兀自一个人在那儿脸色瞬息百变的,好笑得很:“你又怎么断定了?”
任巧道:“掌门你对她那般情深,巧儿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倘若她是个男子,就算你想嫁她,巧儿也不觉奇怪,最多就是江湖道义上过不去罢了。可是掌门,她是个女子啊!何况……何况掌门嘴里她虽千好万好,巧儿可实在没看出她好在哪里。你说没有她你就不可能当上掌门,可是你是为了报恩吗?如果是巧儿觉得大可不必,这掌门你当得实至名归,青阳上下都认同的,根本不必感激她!”
她像是憋了好久的话终于找到出口说出来,虽然颠三倒四的,但竟是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姜黎不由得愣住了,半晌才想到问:“巧儿是觉得,女子与女子这般事,到底是不好的吗?”
“这……本就是如此啊,这世上或有这等荒唐事,但女子终归都是要嫁人生子的,没见哪个便当真明媒正娶了的。这种事,还不荒唐吗?”任巧急道。
“那么他们……也都觉得很荒唐吗?”姜黎指着远处的青阳弟子问,任巧呸道:“那群臭小子懂什么,他们只认谁的武功强,谁管饭就是了,一个个往后都不知道娶不娶得到媳妇的,他们懂什么!”
姜黎笑了:“你倒懂呢。”她笑完又正色道:“巧儿,我不管你觉得荒唐不荒唐,这确实是真的。我想嫁给她,嫁给一个女子,这世人如何看都不要紧,我不是为了报恩,这是多年以前我就许给她的,我心甘情愿的。倘若你觉得荒唐,他们觉得荒唐也不要紧,我会快点解决完这些事,到时候你们另选一个掌门,我自离山门,不给你们招惹是非。但不论如何让,这都是我的选择。”
“掌门!”任巧急得要跳起来:“你为什么非要嫁给她呢?我不要别的掌门,我也不是怕是非,我就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嫁给她?明明就是个大魔头,嘴上说的好听,背地里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你莫被她哄骗了!”
青阳掌门笑得清雅出尘:“烟儿不会哄我的。巧儿,她十五岁的时候我就认识她,我比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确是个大魔头,小时候就是魔星,长大也没让人省心过,她也的确杀过很多人。好的不好的,我都知道,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她,想要嫁给一个人最幸福的理由不只有这一条么?我心里有她,爱慕她,依恋她,想要与她永远在一起。巧儿,你不喜欢她没关系,天下人都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她自去作她的大魔头,我喜欢她就够了。若我嫁她,必不让她变成一个真正杀人如麻的大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