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烟儿笑道:“能有什么事?”
“我总觉得,以主上的武功,无论如何不该如此畏寒,何况听闻主上所习内功是阳性,更该热血暖身。主上的寒症缠绵三年,不该毫无改善啊。”
“哪有那么多该不该……”唐烟儿拨开了解忧的手,脚不沾地轻飘飘的往床那边飘去。足下似是朵朵生莲,踏着舒缓优雅的步子,舞蹈一般摇曳生姿,竟身如轻烟一般可随风飘舞,不须频繁借力,身子也不似常人下坠,如此缓缓而行更见功力,这便是她的绝技舞轻烟了。
解忧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跟过去帮她除衫,脱到里衣时,她看见唐烟儿背上一道贯穿脊背的伤疤,不由得伸手抚了上去。唐烟儿的皮肤细白光滑,凝脂牛乳一般,唯独那疤痕虽不如何狰狞,却是一道深粉色,清晰的斜在背上,甚至能看到当时皮肉撕裂的痕迹。
“是那时青阳山上留下的,三年了,当时被一把刀卡在背后,都见着骨头了呢,好在城里养的医师药师们不是吃白饭的。”唐烟儿轻描淡写道,见着解忧一脸心疼,难以言喻的表情,又笑着宽慰一般:“那不算严重呢,我有一道伤,是小时候留下的,险些要了我的命。”
她说着直起身子,解开贴身小衣,芳华女子沁人暖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美丽的曲线从修长脖颈跳过鸟翅一般的锁骨又延伸往下,至那饱满起伏的峰峦和令人血脉愤张的朱红,但脸上的温度还未到达顶点,便立刻被一盆冰水泼了下去。
解忧脸色雪白看着唐烟儿毫无遮掩的挺起胸脯,露出左胸丰满之下一道隐秘的伤痕。
伤痕并不长,只有不足一寸,时间久远让它淡成了一条浅粉色的细线,但是那个位置,依然凶险得令人头冒冷汗。而伤痕的拥有者一脸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划过它,淡淡评价道:“可惜卡在了骨头上,不然今日可就没我这个人了。”
她不在意的笑着,细致美丽,如同花蕾初放一般犹带青涩诱惑的身体迷得人移不开眼,那胸口处有微微起伏,定神能看见有节奏的起伏跳动一下一下的冲击着那条伤疤。
就在那边伤痕之后,隔着肋骨,就是心脏。
“解忧?”唐烟儿唤道。
解忧恍然大梦初醒一般豁然抬头,怔怔应道:“是?”
唐烟儿似乎没有看到她鬓角的细汗,微笑着说:“替我着衣吧,我要睡了。”
“是……”
灭了灯烛,解忧掩门出来,不知所谓何事久久伫立门口,忽而听到一声喝问:“你在做什么?”
她猛的抬头,一见是秋霁,便笑靥如花道:“秋霁姐姐,我刚服侍主上睡下了。”
秋霁看她两眼:“那怎么还不退下?杵在这里被不知情的孟章卫巡逻看见,还当你是歹人一刀刺了呢,若是明早主上见不着人,我只有着人去运河里捞了。”
解忧被她冷言冷眼,也不着恼,笑着应是,躬身退下。秋霁还不放心,悄悄开了门进去看了看,确定唐烟儿是掩着被子睡着了,这才合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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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姜黎与有琴徵合计了一下,以她们之力要扳倒雷成义千难万险,无异以卵击石,唯有先找出雷成义勾结阿萨辛圣教和森罗堂的证据,如此方能先灭他威风,分化烈刀门与其他武林门派。
有琴徵是千万个不想将竹青牵扯进来,但是能够做人证的,唯有她一人。不,除了她,还有有琴羽也堪可算上,但是竹青离开青阳派早,离开时也名不见经传,她站出来没人认识,有琴羽虽说这些年隐姓埋名,但到底是当年少年战上的新秀,难保没人认识他是青阳派门人,如果被人识破只怕就要反受其乱,成为雷成义攻击青阳派的证据了。
何况那蛊虫无别处可寻,也就能找到她身上那一只了。姜黎再三保证只要竹青作证,绝不把她拖下水来,又道竹青如今是聿赍城的人,只要她好好待在聿赍城,别人不知她身份,哪里去寻她?
有琴徵思量半晌,道要与竹青商量。她哪里不知道竹青那性子,最是重情重义,脑子里是一根筋,她本是承唐烟儿恩情,又与唐烟儿合得来,连带对姜黎也很有好感。何况自己是青阳派掌殿,为着这些种种理由,没有不帮忙的道理。有琴徵只希望她再做事时带点脑子,别再像以往那般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应了姜黎,她也只好去找竹青。
竹青自然是在唐烟儿那里的,但他们与外别有一套联络方法,有琴徵趁夜出去联络了聿赍城的人托话,次日便在外面接到了竹青。
做杀手的最多是江湖上一个名号,能认得他们的人少之又少,不然暗杀就不可能成功了。能认识竹青的人本就极少,又没有人知道她已去了聿赍城,有琴徵照旧大大方方将人带来,加之竹青如今武功不济,仿佛平常人一样,做了女装打扮便进了会场她们住的地方。
姜黎把话跟她一说,她便点头:“没问题,只要能扳倒雷成义,那么森罗堂经此一次也没什么奔头了,如果能把那个邪教也一起毁了最好,也算是给我师父报仇了。只是要我作证森罗堂的事没什么问题,我本来就是森罗堂的人,但是要证明阿萨辛圣教的事我就没把握了。一则那虫本来就是我偷的,二则五道转运司现在也早已经毁了,虫子在我身上不假,我却拿都拿不出来,若是真拿出来了,我也还没找到续命的办法。”
有琴徵沉着脸不做声,姜黎知道她心里忧心忡忡,易地而处,如果要唐烟儿去冒险她心里也不乐意的,她便道:“阿萨辛圣教的事我们可以再做打算,你身上本来就有森罗堂的毒未解,虽然一直压制着,但如果能废了森罗堂,正好看看能不能解了毒。”
竹青摇摇头:“我看不可能,就算罗玉京手下的人都死完了他也不会交出解药的,他就是那种要死都要拖足垫背的人。”
有琴徵忽然想到:“不,不要让他死,我们也不必捣毁森罗堂,只要公布开雷成义与森罗堂的事情就是了,后面的再慢慢来。我们是没办法,但是烟儿那里未必没办法。”
那两人望着她道奇怪,烟儿有办法的话怎么从未听她提过?
有琴徵不语,也许她比姜黎还有了解唐烟儿,在某些方面。唐烟儿不说,未必就是没有办法,如果竹青命在旦夕她可能也会尽力帮忙,但是反正竹青现在活的好好的,她绝不会没事找事的。但是只要给足价码,她也不是不肯帮忙。
就如同当初将竹青拜托给她一样,是以自己为价码的,要说的话竹青这几年吃下去的天材地宝她可能一辈子都还不起,但是只要求到她面前了,她就会帮。
有琴徵想着,但最大的困难是,她们可以指证雷成义勾结森罗堂,雷成义同样也能说她们勾结聿赍城。而且,若是真去聿赍城借人,这破绽就大了,难保不走漏风声。
有琴徵很想干脆就叛出正道算了,与聿赍城一道岂不简单得多,但是看着姜黎,她又说不出口。
未到山穷水尽,就算了她说了,姜黎也不会肯的吧。
匆匆与叶轩武打了个招呼,不日雷成义即召开誓师大会,要组织人手去拿聿赍城主了。
那日到时姜黎心中已经紧张到麻木,就听雷成义在台上好一番冠冕堂皇,说得口沫横飞,煽动得那些江湖少侠们热血沸腾,然后他突然话音一转:“诸位有所不知,那妖女胆大包天,欺我正道无人,此刻竟就在这扬州城里!”
什么?!姜黎一听差点跳起来,雷成义怎么会知道?
她紧紧抓着座位的木扶手,脸色煞白的看着雷成义眼角瞥向她,只有轻轻一眼,姜黎便知,定是如此!
她初到扬州时便有人说她搭的聿赍城的船,这消息本来不可能走漏,但是走漏了。然后雷成义便上了心,他肯定去调查过了,唐烟儿出行必然不同,虽然不是正大光明的进来的,但他们邪道心性从不怕人上门找麻烦,也不会偷偷摸摸。雷成义有心去查,必然是查到了。
“我已找到准确位置,派了弟子守在那里,昨日诸位掌门选派出了门中精英组成降魔队,再加上此次豪侠战与少年战的英豪们,事不宜迟,即刻便能将那妖女拿下!擒贼擒王,若是我们抓了那妖女,聿赍城必不战而降!”
在场众人听他煽动早已迫不及待,李蔚然是少年战第二,站在姜黎身后,听到竟然连自己也有份,不禁惊吓不已。
这时,姜黎再也忍不得,她悄悄招来晁白。
“晁白,你知道如何去找聿赍城的人,快去通风报信,注意避开烈刀门的人。千万小心。”
晁白一惊,不敢在这时候掉链子,连忙点头应了。他是无名小卒,看看在场没有人注意,便悄悄贴墙根儿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