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在盛黎自九天雷劫中回转来后就变了,宗主允诺将主峰给他举办道侣结典也就罢了,甚至还多次提起盛黎,连带着对方那个修为颇低的妖修道侣也数次被诸位长老谈及,叫应兴文心中颇为不满。
他才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宗主,盛黎算个什么东西?
此刻听到宗主提到对方,本该立刻离开的应兴文不知为何心念一动,莫名预感到这番谈话将会揭示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因此他不单没有离开,反而从随身携带的储物囊中掏出了一件偶然从小秘境中得来的法器,用它屏蔽了自己的气息。
这本是曾经的飞升大能留下的神器,即便是宗主这等大能也无法察觉,这东西他从未用过,只想着或许有朝一日可以当做保命的后手,没曾想倒是先用在了这等地方。
宗主果然未曾察觉应兴文的到来,他正与何漪说着的,也的确是盛黎的事情。
“当初你把他捡回来,宗门其他长老心中都有些忐忑……毕竟老师祖当年留下了那样的预示,说不得,这就是给凌阳宗满门弟子带来了祸患。”
宗主口中的老师祖正是凌阳宗第二任宗主,他早已飞升成仙,在凌阳宗弟子心中是高不可越的一座巨峰,当年凌阳宗也不过是一个小小门派,正是老宗主以一己之力将之发扬光大,后又有数任宗主守成扩业,这才有了今日的第一大门派。
听宗主竟然提到了这位,应兴文心头一跳,明知宗主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却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与宗主同行说话的,正是剑峰峰主,何漪长叹一声,“可带他回来也是老宗主的意思,凌阳宗既然是修真界第一大宗,就不能抛下这个责任。”顿了顿,又道:“好在他也着实争气,如今又扛过了三千小世界历练,我仔细查看过生烟奁,他的确是有了情感血肉,不再只是一把剑而已,老师祖推演出的斩天破道、颠倒乾坤也不会发生了。”
应兴文听出他二人果然是在谈论盛黎,只弄不明白何漪那一句“不再只是一把剑而已”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又耐心听了下去。
未曾想,宗主竟道:“说是剑倒也不全是……毕竟万千灵剑怨气凝出的剑灵,本就是为斩天而生,也唯有老师祖这样触到天道边缘的,才能探出一二究竟。”
“好在九天雷劫已过,想来当初老师祖推演出的劫难不会再有了。”何漪说着,捻须而笑,“我那徒弟呀,现在也算是有了放在心尖上的人,不像以前,哪怕是想着亲近那小孩子些,也不得章法。”说到末尾,不免有些愧疚。
宗主长叹一声,“这也怪不得你,我们当初被师尊唤到问心阁中,各自在幻境中亲身经历了被他斩杀得神魂皆无的一幕,哪个又能真的放下芥蒂?便是我……也着实心里揣着包袱,大约这便是我的心魔了,所以这些年来始终不得寸进。”
“幻境到底是幻境,平白无故加在什么都没做的他身上,是我们有失公允。”何漪严肃了神色。
接下来两人又谈了些什么,应兴文都无心去听了,他只知道,那个近日大出风头的盛黎根本不是人——灵剑怨气凝结而成,那根本连最低贱的妖都算不上,那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
“……灵剑有灵,这可不是说说而已,他们被认定的主人抛弃,可忠诚的本性却令他们绝不会记恨主人,只会记恨不让他们跟随主人前行的天道而已,他们要斩天,这才有了我。”盛黎说罢,撩起衣袍席地而坐,四下仍是浓浓白雾,万千星光闪烁其中。
夏添一直被盛黎抱在怀中,听得他云淡风轻地说着自己的来历,只觉心中十分酸楚,仿佛盛黎不会为此难过,他便连同对方的一起心酸起来似的,当即想也不想地化作人形,大张双臂抱住盛黎,将脑袋埋在他颈侧,嘶哑道:“你有我了。”
盛黎哪里知道他会如此突然动作,立刻凭空变出一件衣衫罩在小狐狸肩头,盖住对方赤/裸身躯,却又感觉到颈侧传来细微湿气,一怔,继而回抱住对方,“对,我有你了。”
第205章 道侣修炼手册
好在如今盛黎的储物囊里装了不少特意为小狐狸备着的衣服, 这也是他们一路胡闹的结果, 衣服总是消耗得很快。
夏添不肯要盛黎替他穿衣服, 自己抓过那套天青色衣衫三两下穿上了, 正要说话,盛黎却轻笑一声, 抬手替他理了理一旁的系带。
夏添的目光落在盛黎骨节分明的双手上, 忍不住低头去亲了一下对方的指尖, 又拿脸颊轻轻推开对方的手, 自己飞快地将衣带打了一个结, “我会的。”
有了这一出小插曲, 两人心态平和了许多, 盛黎依然能感觉到那在骨血中叫嚣的熟悉感,但却不会再如方才魔怔了一般想要跃入这无底深渊。
两人并肩坐在巍峨山头, 举目四望,身侧皆是闪烁剑光, 夏添看了片刻, 忽然道:“这算不算是见过父母了?”
盛黎立刻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算。”
在步入剑冢以后, 过往被压制的记忆瞬间回流到脑海中,当初万千灵剑的怨气凝结出了一把无情无欲的斩天剑, 天道察觉不妙自然要出手压制,但万物有灵有法, 即便是天道亦不能横加干涉, 便将那把斩天剑点化成了一个小童丢入凡尘, 又令当初的凌阳宗宗主窥得半缕天机,知道了若是这斩天剑修成定要搅得整个修真界天翻地覆不得安宁,覆巢之下焉得完卵?故此凌阳宗便立誓要将这小童变作有血有肉的人,叫他明白世间万物之情,才好避去那一场斩天浩劫。
只是凌阳宗内的长老们都曾经在幻境中体验过被他毫不留情地斩杀的场景,即便知道这未必就一定会发生,但那种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杀得神魂消散的感觉却令他们心中忌惮,因此每每瞧见盛黎便不免有些膈应,也唯有何漪以剑为生,只以剑道为尊,并不在乎所谓的幻境预示,才能将盛黎真正视作亲传弟子对待,但何漪毕竟醉心剑道,照看幼童便难免有不周之处。
而盛黎本就是无情无欲,根本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自己,他从来没有习惯于依靠过谁,即便当初被实力远胜自己的同门欺负了,也不曾动过找师尊寻求帮助的念头,等到后来他远超同辈的剑道天赋展露,众人也不敢再欺负他,只背地里不软不硬地嘲讽两句,于盛黎而言更是没什么相干了。
而后又是百年历练,虽然他在剑道上的长进一日千里,却依旧于情感二字上毫无寸进,眼瞧着他修为一日日上涨,门内长老无一不惊,生怕当日在幻境中经历的一切会被重现。
不过这些盛黎自然不知道,只是如今唤回曾经的记忆后,他便逐渐明白了当初那莫名而至的九天雷劫是何缘故,想来是天道畏惧他迟迟未能对修真界产生留恋之情,只怕他真有一日斩天破道,这才刻意施下雷劫,本欲令他道消身死,却不料有一只糊里糊涂的小狐狸凑在一旁,倒是为他博来了一线生机。
夏添听罢,便认真问道:“主人,你会责怪凌阳宗的长老们吗?还有师尊。”
盛黎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不。”
夏添仔细打量对方神色,见盛黎眼底一派澄澈,并无丝毫怨怼,也知道他的饲主并非那等爱记恨或是有话不肯直说的性子,盛黎这样说,那只能是因为他对于凌阳宗上下并无责怪之情。
可小狐狸心里却还藏着些不乐意,即便知道盛黎不计较,他却难免有些意难平,忍不住将手盖在盛黎手背上,整个人一歪靠在了对方肩上,小声嘟囔道:“可我不高兴。”
盛黎虽然是灵剑怨气所化,生来便不带七情六欲,可他却从未做过有违道义本心的事情,也不曾仗着自己修为高深便欺压同门,其余弟子又凭什么对他冷言冷语,嘲讽他是怪物?门内长老未必不知道手下弟子此番举动,却愣是对此置之不理,别人不心疼,夏添却是心疼的。
盛黎知他心底所想,便解释道:“若他们当真不管不顾,其实本可以将我一杀了之,肯收留我已是大善。”
这话说得不错。当初刚入世的盛黎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知孩童,剑灵怨气太甚,一股脑儿地塞到他体内反而令他混混沌沌前尘尽忘,即便身怀斩天剑意亦不知如何使用,寻常凡人都能随意伤他,更遑论凌阳宗那些修为高深的大能。
何况他们早就在幻境中见识过了盛黎日后会给修真界带来的腥风血雨,甚至还亲历过被对方斩杀的苦楚,本该趁着对方毫无反抗之力时一举斩草除根,无论是就地格杀或是缚于后山禁地废其根骨都让人指不出差错来。
但凌阳宗长老们却并未如此,何漪甚至亲自收他为徒,于教习上半点没有松懈,是以不知究竟的内门弟子虽然敢言语挑衅或是仗着比斗欺压于他,却不敢真做得过火,毕竟那是剑峰长老的亲传弟子,这四个字压下来,任谁都得好好掂量一下分量。
只是幻境一事只有当初进过幻境的宗主并数位长老知道,就连盛黎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夏添更不会了解内情,但他又想到天劫当日,何漪殷殷切切地哄他入三千小世界,连生烟奁这样的宝物也双手奉上,好叫他去带回自己的弟子,又忍不住有些心头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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