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腰细不必说,皮肤白也不必说,好看也不必说,那宁隋究竟想说什么?
却听得宁隋轻轻一叹,【如果再论细节,师兄腰间该有两个腰窝。】
…………你看见了吗?就在那里乱说!林星夜气得眼里冰凉一片,他修剑杀人,对人的基本构造也都了解,当然知道腰窝在哪里。
他和宁隋是宿世的仇敌,前世今生都没在宁隋面前宽过衣,宁隋说他腰细,他都勉强认了,毕竟能从外观上一眼看到,宁隋乱编排他有腰窝……关键他还当真有。
难道宁隋偷偷看过他?这个,恶心的登徒子!
林星夜恼羞成怒,不想再给宁隋继续想下去的机会,冷脸往水面飞去。
他想得很好,他人形时,宁隋能见色起意,看见他就在心里乱想。他威武的龙形总能吓到宁隋,再一爪拍向他,以抱羞辱之仇。
需知人族,都怕龙。
林星夜忍着身上的伤,飞出水面,自空中盘旋几圈,骄傲的龙目便凑近,看向地面的宁隋。
啧,宁隋这样看着真小。他一爪便能踩扁。
雪龙从水面出来时,宁隋的心意通阵法忽然提前完结,他一喜,以为是师兄过来了,结果却是一条过于好看的龙。
宁隋完全来不及去想怎么稀有的龙族接二连三出现在这里,他只是极度失望,又马上想到,【这龙会不会见过师兄,它身上有血,难道是同师兄发生了争斗?龙族一向残忍。】
宁隋沉声,仰头望着空中的雪龙:“龙族,你可见过一人?”
龙族的栖息地根本不在这里,这龙和那黑龙该是一伙的,宁隋思及此,极度担心师兄,语气便有些急:“龙族,你……”
他说什么话,林星夜都没听进去,他只是异常地爽,觉得宁隋这样公事公办甚至有点敌意的语气让他通体舒泰。
仇人,本该如此。
林星夜心底快意,再在空中绕了一圈,眼神越发高傲,飞往宁隋。
他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没有剑,他也能靠着龙族强大的身躯教训无礼的宁隋。
没成想,他从空中飞下,离宁隋越近,宁隋就越能看清他的长相。
修真之人直觉都比普通人要强,尤其是对林星夜极度敏感的宁隋。
宁隋在看清雪龙那一刻,好感度猛增,他对林星夜有着天然的极限的好感,不因形态而有区别。
【它好像师兄,不,和师兄一模一样。】
林星夜暗道有病,他的龙形和人形相距千里,宁隋怎么隔着种族把他们看得一模一样的。
【它真好看,眼里像有星星,一眨一眨,身上也像洒了月辉一般……当真是一条可爱的小龙,向我飞过来的样子,简直像要扑在我怀里。要是我能把它送给师兄就好了……】
…………林星夜听得浑身发麻,宁隋之前还说他是残忍的龙族,不过因为想到了他和“师兄”像,立刻就这般。
他心底不屑,准备一尾巴甩向宁隋。
这一击携带着浩荡龙威,任谁见了都得避他锋芒。
宁隋从来不喜欢任何妖兽,眼下却如被蒙蔽了心灵般:【它真的和师兄一模一样……尾巴也那么美,看着令人爱不释手,想摸它一天。】
摸尾巴摸一天……岂不龙鳞都要被摸掉,林星夜浑身僵硬,想想他明明是要杀宁隋,宁隋却把他按在怀里欺负的场面,又气又吓,身体都在抖。
宁隋怎么能这样……他真变态!因为好看,就连龙都不放过了吗?
明明种族都不一样……
说实话,他很清楚他受那么重的伤,根本杀不了宁隋,也许,他用尾巴打宁隋一下,宁隋就当真会逮住他的尾巴,放肆地亵渎整整一天。
林星夜是条高傲的龙,不是任人玩弄的龙宠。
他龙形时完全没人形时那么经吓,当下咬紧牙关,半点都不表露出来害怕,毫无迟疑掉转头就往远处飞,逃离宁隋。直到扯到伤口,才跌到一处草丛间,化作人形。
林星夜脸色苍白,白衣襟处开了点点血花,他冷着脸,强忍着痛想站起来,却因伤势过重并未成功。
他云缎似的乌发垂下,遮着脸颊,微咳了几声,便要用白玉牌通知暗卫过来。
宁隋的心意通却已经找到了他正确的方位,疾赶过来,一眼就瞧到那个雪影,以及让人心疼的伤势。
他眉头一皱,过去想给林星夜治伤:“师兄。”
林星夜现在觉得宁隋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变态,因为一条龙像他,就连龙都能看出好看,他拒绝宁隋的靠近,冷冰冰道:“别过来。”
他的样子极高傲,一副不容商量的态度。
宁隋一愣,不知师兄怎么拒绝自己:“师兄,你的伤?”
林星夜自觉他的伤不治,静静养着他都不会死。可现在荒郊野外,周围没有一个人,他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再想变龙也变不回去,要是他落在宁隋这等人的手里,还不知道要遭遇什么不堪的折辱。
林星夜想着宁隋长久以来古怪的想法,以及他现在的弱势,吓得脸色都白了,强行忍住心底的惧意。
他并不表露出来,眉眼冷淡,正眼都不看肮脏的宁隋:“不关你事,你便让我自生自灭得好。”
说话间,他身上的伤口又裂开,流出殷红的鲜血。
宁隋眼底渐渐幽深:“师兄,恕难从命。”
“师兄的伤,现在必须处理。”
第28章
什么叫做现在就必须处理?
林星夜一身性子高冷矜贵,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哪里受过这种反驳。尤其是斩钉截铁反驳他的人还是仇人宁隋, 更让他有种被仇敌践踏的屈辱感,连惧意都少了几分。
他现在没有动手的力气, 捂住伤口,语气寒如秋风落雪:“你说必须就必须?宁师弟, 我是你师兄, 你可知何为尊卑礼仪?”
如今天色渐暗, 山风徐徐,悠扬冷风从山间吹起,拂过林星夜沾血的指间,带起一阵凉意。
他身上的伤口往外冒血, 按都按不住, 雪衣上落梅点点, 墨发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 桃花目里漾着波光,表情一如既往冷漠, 似丝毫都感受不到痛, 有一种冰冷倔强得惊人的美感。
林星夜的皮相自带清冷气质, 极为唬人, 他这样冷冷斥责,要是平时, 说不定宁隋真会顺了他的意思。
可现在不会。
宁隋沉着脸面无表情, 往林星夜走去, 看着他师兄脆弱的样子,心想:【师兄又来了,他每次要让我顺着他意思时,都会用粘腻的眼神看着我,又不说他的实际意图,只说他是师兄,便暗示我事事顺着他。】
林星夜听完此话,紧了紧袖子,他哪里是在暗示宁隋顺着他?他分明是在叱责、警告宁隋而已。
林星夜自有傲气,还不会落魄到要暗示人顺着他意思的地步,要是平时听了宁隋这种话,他早羞气得别开头,一眼都不看宁隋了。
可现在……他若再不坚持,只怕真会落到宁隋手里。
宁隋那般龌龊,他落到他手里,能讨得了好吗?
林星夜忍住心中惧意,冷冷地盯着宁隋:“我说的你没听见?我并无大碍,你不许过来。”
他说的极为强硬,可也掩盖不了现在他是强弩之末的事实。
宁隋满眼都是他师兄的血,一言不发,并没那么好说话,也大胆地回视他师兄。
林星夜可没有忘记宁隋是个变态的事实,他被那道黑沉的视线一捉,心里打了个鼓,却像一点没被吓到的样子,充满冷意地回望过去。
他绝不是真怕了宁隋,既不愿输人,也不愿输阵,哪怕全身都被宁隋炽热的视线看得快烧了起来。
林星夜满眼的敌意,伤成这样都不服输。
宁隋此时却也并不好过,他自己单独看师兄,就已经鼓起很大的勇气了,师兄再回望他,视线和他一纠缠,宁隋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师兄,怎么又这般撒娇……你可知你再撒娇,你的伤也必须治。】
宁隋豁出去了,忍受切肤之痛般避开了师兄的视线,大步流星向林星夜走过去。
林星夜现在只是假装坚强,瞬间心里溢满惊慌,不知是该慌宁隋看他做什么都污蔑他是在撒娇,还是该怕宁隋现在离他越来越近。
他的危机感如同要溢出来,握紧碧空剑,长剑一划,指向宁隋:“宁隋,你敢放肆。你若再过来……我今日便杀你。”
宁隋看着锋锐的剑尖,语意不明:“师兄,你现在伤成这样,现在周围只有我和你二人。此处人烟罕至,极度偏僻。”
落在林星夜耳中,意思就是:周围只有我们二人,我对你做什么你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我羞辱。
林星夜脸色一白,握剑的手更紧。
“师兄,陈江师兄他们也离此地极远,你根本通知不到他们。”
……林星夜心中极恨,的确,他若被宁隋这禽兽欺辱,隔得很远的陈江他们根本赶不及过来帮他。宁隋是在警告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师兄,我会很轻,不会太痛的。”宁隋知道师兄怕痛,只求打消他的疑虑,他又心疼师兄受了疼也强忍着的性子,道:“而且,你若吃痛,完全可以叫出来。这里没有别人,他们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