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发现那些消失的痛觉顿时回来了。在没有痛觉的日子里生活了那么久,突然感受到的疼痛竟是透骨穿皮的程度,他恨不得现在直接死了好!
小二不愿发出求饶痛呼,他咬着舌头,额头上汗珠滚滚而落,整个人已蜷缩成一团。
秦远见此,丝毫无怜悯之心。他一剑朝着小二眉心朱砂斩去,“嘎嘣”一声,脑壳碎裂,小二额头上的朱砂没了,那块地方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这时候小二才体会到能够无视痛苦,是一种多么幸运的能力。此时此刻,他真希望秦远能利索的了结他的生命!
秦远显然不想像小二期盼的那样做,他扯着小二的头发,将人拖到万蛇窟前,还说:“我并非有意要折磨你,只是我除了这个方法,想不到还有其他方法能让你死。”话音刚落,他就将几乎沦为废人的小二丢尽了万蛇窟。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面我写的很纠结,大部分想写的都写到了,但是整体看下来吧,不怎么好。没有我想象时那种荡气回肠、催人泪下的感觉。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死亡大集合
宋墨睁开眼睛,眼神放空地望着四周飞舞的黑色蝴蝶。此时,他身上的痛已经消失了,整个人慢慢回神,手指在地面摸索,摸到了一枚小小的戒指。
宋墨将那戒指拿到眼前,在看到这枚断戒时,他想起是秦远将他这枚戒指击断的,那时候他听到秦远的告白,瞬间就认清了自己感情。可不知怎的,他一身法力竟突然用不上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秦远手中的剑将他握枪的那只手的骨头一剑刺穿,推出身外。
骨肉分离的痛还残留在记忆里,宋墨皱了皱眉,没有继续想接下来的事。他收起戒指,招呼着黑蝶给他开出一条道。黑蝶飞涌而出,万蛇窟的蛇遇到黑蝶后,登时化为黑蝶中的一员,为他铺开一条畅通无阻的小道。
宋墨走出万蛇窟,来到那片梨花林下。他发现现在的自己一身黑衣,在这白林中尤为明显。正出神,他随手摘了枝梨花,忽而想起梨花的花语是“纯情、纯真的爱和永不分离”,他苦笑一声“呵”,将那枝梨花收入怀中。来到那废墟下,他拾起被遗落的银枪时,看到了被压成泥的红豆。
将红豆压成泥的,写着“梨花烧红豆”五字的木碑在废墟中也是破碎断裂的。
宋墨轻抚过红豆二字,喃喃道:“都说红豆寄相思。”他自问,“若无离别,何来相思?”他自问而不自答,只是掌中发力,摧毁了曾亲手题字立下的木碑。
宋墨使出“暴雨梨花”,虽然修为不抵之前,但运用之娴熟却有增无减。他一枪扫出,伴随着梨花木倒下的声音,梨花飘飞满天,荡荡如雨。
百年的记忆,随着这里的毁灭、梨花的飘散,尽付诸云烟。
……
阔别百年,宋墨再次回到沧澜宗。他刚走到以前常走的那条黑道上,就看见了黑道边有一架云梯,沧澜宗的弟子统一穿着黑衣,只胸口上用蓝线绣上“沧”字。他们踩着云梯上下穿梭,对宋墨视而不见。
宋墨刚走到一半,就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衣角。他一愣,心想:“难道是阿远?”待那人走进,他才看清原来这穿着白衣的是方白。
方白的模样跟之前没什么变化,但宋墨还是好一阵子后才认出这是方白。
方白见到宋墨,眼瞳如宝石般闪了一下。他上前迎道:“宗主。”
宋墨道:“是我。”他提醒道,“你现在应该还在董卿麾下效力,不必称我宗主。”
方白道:“属下现在已经不在董卿神君麾下了。”
宋墨有些意外,他说:“我也有百年不问世事了,倒不了解你的情况,你……怎么又不再董卿麾下效力了?”
方白道:“九十六年前,义父来信说宗主闭关,他人老了,有些管不来沧澜宗,便叫我回来了。现在属下暂代义父为掌事,管理沧澜宗。”
宋墨说:“有劳你了。”
方白笑而不言。
两人正聊着,宋墨就遇到了躺在富贵屋前晒太阳的方小贵。方小贵穿着极少,躺在藤椅上,露着圆滚滚的肚皮,脸上盖了面荷叶,睡得像只懒洋洋的大橘猫。
宋墨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从方小贵身边走过,方白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方小贵那凸起的肚子上。
宋墨回到沧澜居,跟方白聊了会儿。
“沫萝他们还好吗?”
“宗主改天可以去御剑门看看他们。”
“嗯。我大哥那边呢?他那两个孩子怎么样?”
“皱眉大人那边一切安好。哥哥比较稳重,妹妹比较活泼,两人样样皆好。”
宋墨听着方白说哥哥姐姐们过的一切都好,心中十分宽慰。倏忽,他问,“对了,你跟北部神君成亲了吗?”
方白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嗯。”
宋墨惋惜道:“什么时候成的?我竟错过了!”
方白饮了口茶,“九十年前成的。”
……
宋墨回来后,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守在门口。他在等,等秦远说的“回来”。
突然,方小贵从后面拍了一下宋墨,说:“宗主,您老站在这儿,可是在等谁?”
宋墨道:“等徒弟。”
方小贵道:“可阿远那孩子在魔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您总是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个法儿啊!”
宋墨笃定道:“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方小贵叹息一声:“小白也是这样,总不听劝。”
宋墨“哦?”了一声,问:“方白他怎么了?”
方小贵道:“每次您离开后,他每天都要抽出半个时辰在这门口等着。属下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我想宗主回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诶,属下劝了很多次都没用。”
闻言,宋墨心头闪过复杂的情绪。沉默半晌,他转身回去了。方小贵惊讶地望着宋墨离开的背影,还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劝动宋墨的。
此后,宋墨倒也不整天杵在门口了,只是每天站半刻时辰却是少不了的。平日里他要做的事并不少,总是刚忙完了今天的任务,第二天就到了。
这天,沧澜宗门前有个和尚求见。起初宋墨还以为是无果,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无果怎么会这样规规矩矩的向他“求见”?然而思索之下,他还是让见了那和尚。
和尚年纪不大,言行却颇为老成。他见到宋墨后,行了一匝佛礼,就开门见山的介绍了自己和此番来意。他说:“贫僧圆修,是西部沙塔寺的和尚,无果师弟的师兄。此番前来,是受师弟临终前所托,将一封信和他一盒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带给施主……”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开口,他表情显得有些犹豫。
宋墨道:“无果不是金莲修士么?人魔大战他且未死,怎么如今好端端却圆寂了!”
“心有结,不得解。”
“荒唐!”
“无果师弟说,施主是……是他最…最值托付的人,这些东西就交给施主了,请施主务必好好保管。贫僧职责已尽,就不多留了,告辞。”
宋墨虽然感觉那和尚隐瞒了什么,但他还是放他离开了。在那和尚离开后,他愣愣望着手中的信和盒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原来金莲修士也这么容易死么?
宋墨拆开了信,里面没有署名,字是西部佛家梵文,写的很丑。里面的内容非常简短:
“小宋子,我有预感,我快要死了。”
“在死之前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的外号还是叫‘浪子’比较好。”
“你知道‘臧’是什么意思嘛?”
“臧就是‘好’的意思。”
“臧剑就等于”
“好贱”
“这样说出去多不好听呀。”
“你说是不是?”
宋墨反复看了三遍,才确信自己没有漏看任何字、任何信息。他将信收起,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装满了大大小小形态不一的舍利子。有花纹的、椭圆形的、连成一块块的……其中有一颗特别红、特别亮的,像是星华草结出的果子,宋墨将那颗舍利子拿起,竟感受到里面有心脏跳动的温度和声音。
宋墨终究是决绝的,他撕了信,将无果的舍利子退还给沙塔寺。沙塔寺的僧人没有推阻,收下了宋墨送还的舍利子。
……
宋墨在沧澜宗等了秦远几年,每天都是失望而归。
这天,就在宋墨处理事务的时候,方小贵床进来,满面笑容道?“宗主,有好事!”
宋墨手中的笔一顿,他平日里总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眼睛竟闪烁着喜光,“是阿远回来了吗?”
方小贵闻言,脸色喜悦之色变得有些尴尬。他道:“不是…是沫萝姑娘怀孕了,听说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娃。”
宋墨搁下笔,敛眉低目,语调淡淡地说:“确实是件好事。”他姿态从容轻缓,仿佛之前那期盼喜悦的神情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只是方小贵的错觉。
方小贵问道:“那宗主什么时候去见见沫萝姑娘?要不就明天?”
只见宋墨又重新拿起笔,说:“等她生完了孩子,我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