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楼是一个立于正邪中的灰色地域,神秘、未知,谁也不敢碰。所以也没有人敢验证一二。
……
宋墨下楼,道:“皱眉,你说参加星海宿的名录上有我?”
皱眉点头。
宋墨道:“可是按照惯例,星海宿的名录上只会有正统官家人员的名字。比如十二君使、十宫宫主、百殿殿主这些,最不济也应该是府主、山主之流,怎么会有附属宗门的名字?”
皱眉道:“有惯例,就有例外。”
宋墨重复了一遍:“例外……”
“我的存在,是否也是个例外?”宋墨扪心自问,有一瞬恍惚之感。
方白走出来,道:“不知阁下适才所说,可是允许两位宗主带人同去的意思?”
皱眉道:“可以带,但最多不能超过三个。”
贾章菲见到皱眉,惊为天人,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石光见到宋墨、方白,才知道沧澜宗也被列入名单,不由心头一紧。他想:“方白才是真正的龙凤体,如果他想要我现在的位置,将事实公之于众,我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此念一动,杀心立起。
方白与石光的目光交汇那刹,石光有种一眼被看穿的感觉——他身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方白转头,问:“宗主准备带谁去星海宿?”
“你。”
“秦远。”
“师姐。”
方白道:“是。”他从空间戒中放出一只秃鹫,将星海宿的消息带回沧澜宗,交给方小贵,并请方小贵管理好沧澜宗。
沫萝还不知道星海宿是什么地方,经泰岚介绍后,她脸色奇差:“宋墨,你想我死么!那地方那么危险,你连自保都成问题,竟然还点名要我去!”
“如果我死了,而你还留在世上,我心里记挂着你,便是死也不能安心、不能明目、无法转世投胎。”,宋墨道,“如果你死了,而我还活着——我保证,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他说话时,神情再郑重认真也没有。
宋墨说出的这些话都是他的真是想法,每个字都是表面意思,不存在深层内含。反而其他人听着,就不觉得是那么回事了——比如秦远,就觉得晴天霹雳。
沫萝听宋墨说完,虽然觉得肉麻,却十分受用。她道:“什么死不死的,说不定这次咱们都活下来了呢!”
在贾章菲也选定了三个人后,皱眉道:“去西部,等人汇齐了再去星海宿。”
众人骑着各自的坐骑,朝西部去。
石光的坐骑是一只“駮”。它形状像马,有着白色的身躯、黑色的尾巴,脑袋上长着一只角,牙齿和爪子像老虎一样,叫起来声如打鼓。
这“駮”,是一种吉兽,以吃老虎为生,可以为主人抵御刀兵之灾。
绣花宗的人,坐骑是一种名叫(音译)“厂夫”的鸟,它长的像鸡,有三个脑袋、三双眼睛、三对脚和三只翅膀。据说这种急躁的鸟是绣花宗的宗神——然而所谓的神却被骑在人身下,这种神做来还不如不做的好。
风满的紫毛狻猊是万里挑一的,鬃毛飘扬如紫焰,威风凛凛。他坐在紫毛狻猊身上,望着宋墨,似乎想请宋墨上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其余人都没有专属坐骑。众人骑着驿站那儿借来的马,路过一个换一个,就这样马不停蹄地行了一个多月,才赶到西部。
宋墨在西部生活了三年,已经听得懂、会说、会看、会写对西部的语言和文字了。在宋墨的记忆中,西部的语言文字像是前世古印度梵文。
当年宋墨来的时候还需要找向导,如今他已是这队伍里的第二向导。
第一向导,当然是皱眉。撇开年龄、修为、身份不谈,光说皱眉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就已经是宋墨不能想象,更没法比的。所以皱眉位居第一、宋墨位居第二也没什么好争议的。
然而,一行人来到西部神君席地的皇宫殿,见到席地本尊的时候,却得知那群人已到达星海宿的消息。
席地也是和尚打扮:光头、袈裟、佛珠。他身材壮硕,相貌威严,有种大义凛然的气质,很是阳刚,跟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差不多。
席地坐在龙椅上,道:“西部参赛者已经离开,早已前往星海宿。”
皱眉道:“那么,告辞。”
席地抬手道:“慢着!”他仿佛觉得很有意思,手拨佛珠道,“皱眉,你连续参加三次星海宿,这次还要继续参加。其他地方每次来的都是新人,这样一来,恐怕有失公正。”
对于席地的话,皱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算是默认了。
席地道:“你跟他们说过星海宿的规则么?”
皱眉道:“没有。”他不善言辞,也不喜欢多说话,况且解说规则这种事也不适合他来做。
席地一幅早有预料的样子。他道:“既然这样,本君就破例为这群新人解说一下规则吧。”
“星海宿只是一种简称,它全称应该叫做‘各势力同聚星海宿混战十年’。是每一次万丈红尘开启前后这几年里必须举行的活动,而且一旦举行,就要持续十年,全面封锁星海宿。”
“星海宿的信息,你们听全称就该知道了。在这十年内,参加者绝不可私自出逃。若有人在此期间出逃,无论是谁,都一律剥夺修行资格。”
听完解说,沫萝和绣花宗的人萌生退意。但是他们已经被打上“参赛者”的标签,就是死了,尸体也会被扔进星海宿。
席地道:“在星海宿开始的第一年和最后一年里,各势力的代表人都会汇聚在一起,查看情况。”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一颗蓝色明珠,话锋一转,“本君不防跟你们透露透露,这颗明珠的来历。”
“你们在名字被提上名单的那一刻起,就变成了一种‘点’。点的颜色由势力划分出现在地图上,标示着你们的生死和动向。”
“各势力的代表人会在星海宿开启和结束的时候一齐来到星海宿地图前查看情况。这颗明珠就是那时候本君和北海女神打赌赢来的。”
有足够魄力将那些修士性命当做赌注的,非当世“权纵天下”之辈莫不能也。
听完席地的话,新人们都有种很糟糕的感觉。他们望向席地的目光带着畏惧,望向皱眉的目光却带着敬佩。毕竟席地是玩弄他们的那类人,而皱眉却跟他们一样——不,还不一样,他是在了解情况下还主动请缨,而不是一无所知的被迫参加。
在大家要离开的时候,席地又叫住了风满:“阿满,你是他外孙,既然你来了我这里,我总不能叫你空手离开。”他将那颗明珠赠给风满,“这颗北海鲛人珠给你,一定要活着离开星海宿。”
风满没有收。他将明珠还给席地,“多谢您的好意。不过,就算没这颗鲛人珠,我照样能活着出来。”
不错,星海宿混战不比其他的,就比各势力活下来的人数——这才是硬实力的标杆!
一行人离开西部,来到北部,接皱眉的徒弟,血女。
当时血女早已得到消息,她一早就做了好准备。手臂缠上喷花血珠儿铃,乘着坐骑血蟾蜍“小乖乖”在珍珠岛的港口等了。
接了血女,一行人乘船来到星海宿。
在船上时,宋墨发现四周还有许许多多的船只,抬头看天,时不时飞过巨大驮人的鸟。他喃喃道:“各势力……”
“各势力”这个词,席地并没有用错。参加星海宿的人选除了官方特定的,还有其他鱼龙混杂的势力派来的人选。
突然,四周的雾浓了起来。
白茫茫的雾像白纱一样笼罩了一切,使得四周可见度变低,不断有船只触礁,或者无端消失,但是由皱眉驱使的船还稳稳地向星海宿前进。
船在海上行了几天后,皱眉让绣花宗的人暂代他掌船,绣花宗宗主贾章菲报恩心切,自然无所不从。
一群人挤在船上,怀着各样的心思,对坐。
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
沫萝“嗯…啊……”了一阵子,终于鼓起勇气了。她第一个开口说:“我们要在星海宿待十年,一开始要不先躲着增进修为,最后再杀出去?”
石光撇了撇嘴,并不赞同:“早打晚打都得打,有什么分别?况且,就十年的时间全用于修炼,又能升的了多少修为?还不如别人几天探得宝物,大赚一笔来的实在!”
风满也道:“夺宝时,大部分人就会打起来了,根本等不到十年之后。况且等到后期,留下来的必然是万里挑一的精英,杀出去,说的轻巧,做来却难。”他望向宋墨,“宋墨,你有什么想法?”开头那两个字,从口中吐出,太轻、太小心翼翼了,仿佛那是一件被捧在心口的易碎珍宝。
宋墨差点没听清风满是在喊他。他见风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支持师姐。”
谁料风满闻言,立即改口道:“其实我觉得坐山观虎斗,也不失为良策。等大部分人都满身宝物、互相杀的精疲力尽了,再将其一举歼灭,岂非省了许多功夫!”
方白道:“十年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并非今日我们三言两句就可以决定。但无论如何,我都会跟随宗主——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