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地痞大嗷一声,一把推倒程大夫。
大夫啐了口口水,瞧着地痞疼痛的模样,哈哈笑,“孙子!脏了我的牙!”
慕临安在一旁忙拉起大夫,又见为首的地痞瞋目裂眦冲了过来。
他一脚重重踹向大夫,慕临安下意识为大夫挡住。
那脚踹在他的腰侧,让他直直扑向大夫。庄阿姆尖叫了声,大夫忙忙扶着慕临安。
“慕哥儿哪儿疼?”大夫急了。
慕临安抚着腰侧咬牙摇头,小声道,“大夫,咱们先走。”
程大夫见他疼得厉害,怕有个什么闪失便想扶人离开。可这群地痞流氓哪能就这么放过他们,“想走?没门!”
慕临安已是冷汗淋漓,他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大夫身上,虚虚道,“庄阿姆你去拿钱与他们。”
“现在想给钱了?”地痞依旧不领情,“没用!今个儿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老子必砸了这店!”
蛮横不讲理。
正当地痞叫嚣砸店时,远处在家仆拥护中走出一人。
庄阿姆定睛一看,立刻欢喜起来,“慕哥儿!顾渊回来了!”
慕哥儿只模糊瞧见一眼便转头跪在地上干呕起来,耳边嗡嗡,只知道有打斗声。慕临安就着大夫站起来,那几个家仆还与地痞打斗,顾渊走了过来。
“顾渊……”他伸出手抓住顾渊的衣袖,胃中又是一阵恶心。
猛地弯腰,吐了人一身。
他瞧不见上头的人黑了脸,又听大夫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失踪这么久还想过我们吗?”
慕临安又弯了腰,上头的人反抓住他,后退步。对着程大夫吩咐道,“你带他去洗洗。”
大夫倒是应下了,慕临安抬头瞧了人一眼。
玉冠束发,滚金紫袍,一脸肃然哪里还是当初的顾渊?
“……你?”慕临安喊了声,人却转了身。
小厮为顾渊递了手帕,他接过黑着脸擦拭。
地痞流氓被赶跑了,慕临安被大夫扶到店内休息。顾渊却在外头洗着他的衣袍,等他洗完进来,慕临安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人走近了,面容锋利,眉上的那颗痣显得张扬。
“顾渊呢?”慕临安盯着人,问道。
“这不就是顾……”大夫还未说完,看着伸手挑住慕临安下颚的人止了声。
顾蛟挑着慕临安的下颚,左瞧右看,“也不过如此,他竟忘了怀瑾娶了你?”
慕临安瞬间冷了脸,一把拍开顾蛟的手。
“你将顾渊弄哪去了?”
顾蛟笑了,“顾渊?他连真名都未曾告诉过你?”
他又挑眉,缓缓吐出,我能将他如何?他是顾家的大少爷,谁人能拦住他?”
慕临安有瞬间灰败了脸后又恢复,“胡说!顾渊定然是被你们绑走的!”
他说得激动,胸腔疼腰侧疼连肚子都疼起来了。
顾蛟瞧着他这模样,招呼大夫,“快来给我哥夫瞧瞧,这是有身孕了吧?莫要有什么闪身,不然怎地好进我顾家门?有了孩子,还能做个小的。”
没一句好话。
程大夫挤过人,着急看慕临安的情况,懒得同顾蛟计较。
大夫把脉,慕临安这些日本来就身子虚。今日又替他挡了一脚,胎盘不稳。
明明才开头,就呕得不行。
这可怎么好?
大夫盘算着开药,顾蛟在一旁道,“你是我哥夫,既然你这么想见我哥,我当然愿意带你去寻他。”
“不行!”大夫瞪着顾蛟道,“不能跟他走。”
“狼子野心!”
四字一落,顾蛟彻底黑了脸。
第53章 第 53 章
程大夫拦不住,慕临安终究还是跟顾蛟走了。
从青阳镇到洛阳,一日多的行程。等顾蛟带着慕临安回到城郊的偏院时天色已暗。
顾蛟尚得意,下完车,偏院的小厮就急忙跑过来。小厮满脸焦急,对着顾蛟便要将何怀瑾带走顾鹤的事道出来。顾蛟见他脸色不对,猜测许是生了什么变端。连忙制止了小厮,将人招到了一旁问,“何事?”
小厮急得满汗,又不敢道,支支吾吾半响方开口,“……表少爷将大少爷带走了。”
顾蛟一瞬间变了脸色,面容几分狰狞。他前脚刚走,何怀瑾竟后脚就把人给他弄走了!
可真是顾鹤的好表弟!
顾蛟眼神阴冷,目光触及到方从车上下来的慕临安又敛了神色。即便何怀瑾带走了顾鹤又如何?只要慕临安同顾鹤的种在他这儿,那何怀瑾、顾鹤的算盘就打不响。
慕临安见顾蛟神色怪异,警惕地盯着他,“人呢?”
“长兄早就回了顾家,他同表弟有婚约,你贸然前去,我顾家一时也难以接纳你。这里是我城郊的偏院,今日晚了,赶路又疲惫。你且先在这里休息,我再带你去本家。”
顾蛟只愿带慕临安一人来找顾渊,程大夫未跟来。一日多的路程,慕临安怕顾蛟心怀不轨便一日一夜未睡。此刻,他早已疲惫不堪。
可慕临安还未放下戒备,满心都只盼见到顾渊,“你几时带我去寻他?”
顾蛟面容不耐,“总归是这几日,你着急什么?只要你肚子里的孩子还在,进顾家还不是迟早的事。”
他又急于回府,吩咐小人道,“把人带去休息,好生伺候着。”
那日何怀瑾带顾渊回顾家时,顾阿姆正跪在祠堂念佛经。他正祈求着佛祖、祖宗显灵,保佑他能早日寻到大儿时,耳边便传来的脚步声。
“姨姆!”何怀瑾生生喊了一声,“您瞧谁回来了!”
顾阿姆像是有感召似的,猛地回头望见了沉默的顾渊。一见到他便惊得起身,浑浊的眼中满是泪水。一把年纪的阿姆撑着柱杖脚下颤颤巍巍,手却激动地去摸他的脸,几度哽咽无话,“……我儿顾鹤,回来了?”
顾渊心底莫名酸楚,点了头。顾阿姆瞬间抱着顾渊嚎啕大哭,许是顾鹤残留的情绪在作怪顾渊竟也落了泪。姆子二人伤痛不已,最后还是何怀瑾将人拉开。
“大表哥回来了,这是件好事,姨姆莫要哭伤了身体。”何怀瑾安慰道,“大表哥刚回,姨姆先入座,同大表哥边坐边聊罢。”
顾阿姆忙应好,拉着顾渊坐下却不愿撒手。
他止不住悲痛,“……这一年,你是如何过来的?”
顾渊简略地讲了他醒来后发生的事,顾阿姆才猛然惊觉眼前的大儿变化许多。
问起往事竟一问三不知,除了模样活脱脱像似变了一个人。
顾渊不愿就着顾鹤的皮囊来骗这么一位爱子心切的老人,他直言,“我没了以前的记忆。以前的顾鹤,对于我来说,便像一个陌生人。现在的我,也不可能再是以前的顾鹤。”
何怀瑾糊涂了,“大表哥你这说的什么?你不就是你么?不论如何你终究是姨姆的儿子,我的表哥。”
顾阿姆也听得愣,半响颤抖着双唇,怨恨同悲痛交杂在眼底,“鹤儿你是不是在恨你弟弟?”
顾渊一时不知顾阿姆为何扯到顾蛟身上去了,更不知道顾鹤恨不恨顾蛟。他的沉默让顾阿姆的眼泪又汹涌出来,何怀瑾只好劝着姨姆让顾渊去歇息,这才作罢。
顾蛟赶回家时,是顾渊回的第二日傍晚。
他方踏进了门槛,便听见里头三人有说有笑。走近,瞧见他阿姆一手拉着何怀瑾一手拉着顾渊温柔地笑语着什么。
“你幼时啊,就聪明极了。有一次,夫子当堂考你……”顾阿姆回忆着顾鹤小时候的事以便帮助顾渊恢复记忆。
可顾渊心底苦笑,他怕是不可能恢复,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顾鹤。他想解释,可瞧见顾阿姆满脸自豪高兴的模样,一肚子解释却又都说不出口了。
顾渊正愁时,就听见外头有人喊道,“阿姆,我回来了。”
他顺声望去,是满脸阴霾的顾蛟。
顿时,室内止了声。
顾阿姆脸色冷淡起来,只瞥了顾蛟一眼,再没作声。明眼的都看得出,这顾阿姆心底对二儿子有多嫌恶。
顾蛟还站在门口,顾阿姆也没吩咐让他进来。倒是何怀瑾忍不住道,“二表哥快些进来罢,我们正聊着你们小时候的趣事呢!”
顾蛟走了进来,却冷冷道,“是讲他而不是我罢。”
何怀瑾一瞬间尴尬,走过去扯了扯顾蛟的衣袖示意他莫要乱讲话。可顾蛟偏偏不愿如他意,“未来的哥夫同我拉拉扯扯做什么?”
他一副尖牙利嘴的模样叫顾阿姆的眉头皱起,顾蛟却不解气继续道,“表弟你也真是可怜,白等了顾鹤那么久,顾鹤不仅成了亲连孩子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