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带太医。”,燕帝眼睛微阖,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但是荣宪哪里不知道,她的这位弟弟是对她不满了。镇远侯薛书儒临阵被叫回京都,最后壮年暴病于京都镇远侯府。
是燕帝难得说不清心绪的一件事。
所以将这一份情绪转成了对于薛书儒之子薛懿的宠爱,放任。更是因为对薛书儒的忌惮从小看着薛懿长大,清楚薛懿是一个怎么的性格。
所以这一次的事情燕帝心中明白薛懿是被陷害了,荣宪苦笑,她不蠢,站到金龙殿她便明白了,只是或许还迟了一步。
五六个太医陆续进入金龙殿,怕是将所有未出诊的太医都叫了过来。此时围着薛懿望闻问切,撑眼皮,看舌苔,诊脉。
搭在薛懿手腕上的三指换了又换,五六个人小声的交流。过了一会儿,一个太医被推了出来,正是上一次为薛懿诊脉的太医。
“皇上。”,太医脸色苍白,“镇远侯自从上次假山坠落便元气大亏,青州一事更加雪上加霜。平日里须得休养生息,臣上一次在镇远侯府时已经多加嘱咐。”
燕帝颔首,上一次太医回来后向他一一禀报,自然是清楚的。
“若是小心修养,加以药材辅助,尚且有机会恢复到从前。”,说着太医一脸苍白,“只是这一次镇远侯误食的□□乃是云霄丸,药效极冲。”
“尤其是云霄丸中的一味药材,对身体损害之大。”,太医颤抖着身体,一咬牙,“怕是……怕是再难得子嗣。”
整个金龙殿陷入寂静,直到燕帝的声音响起。
“什么?”,燕帝惊起呼吸一窒,薛家世代单传。薛懿本就是薛家最后一根独苗,太医说是难有子嗣。听起来好像是还有机会,但是燕帝哪里不清楚,皇宫里的这些太医,十分的把握都要说成五分。
这一次的难有子嗣,便是直言薛家要绝嗣。
绝嗣两字不断在脑海里回响,薛书儒的模样不断浮现。燕帝抓着龙头的右手不自觉的收紧,“给朕好好瞧瞧,怕是你们老眼昏花,诊断有误。”
太医颤抖着身体,再一次为傻掉了的薛懿诊脉。手下的脉象叫太医对薛懿心生怜悯,只是想到得知丑闻的自己可能有的后果,额角的汗水便不断的出现。
“皇上……”,太医再一次收回手,跪在地上,脑袋深深的磕下去,“臣等学疏才浅……”
这时候从殿外传来声音,“太后驾到。”
燕帝起身去迎接,“母后,秋风高冷,过来怎么不叫儿臣去接您。”
太后笑笑,目光扫过周围的几人,“一时兴起,便过来了。正好听说你这边镇远侯也在,便带着小时候的手帕交一起过来了,皇帝可不要嫌弃哀家惹人烦。”
“
母后哪里的话。”,燕帝扶着太后缓缓坐下。
下面便传来一声哭嚎,“祖母,孙儿不孝啊!”
太后面露诧异,疑惑的看向自己儿子,“皇帝这是怎么回事儿?镇远侯?还有荣宪,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怎么凑和到一块儿了。”
燕帝面露难色,反而是荣宪叫了一声母后,贴耳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讲给太后听。
“什……什么?”,接收的信息太多,太后有些反应不过来。
“孙儿不孝。”,薛懿涕泪横流,抱着薛老夫人的苦的悲惨,反反复复的说着一句话。
薛老夫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疼爱的孙儿苦着伤心欲绝,慈和的笑着,只是那笑容里掺了太多的苦,声音说不出的发涩,“怎么了,这么大了,还哭的像个小孩子。祖母在,不哭不哭。”
一老一小的声音回荡在金龙殿,叫所有人都忍不住避过脸去,面露不忍。
哭声渐止,薛懿抽了抽鼻子,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薛老夫人的怀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委屈道,“祖母,有人冤枉孙儿枉顾国法,侮辱臣的父亲。”
薛老夫人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薛懿的头发,“不怕,咱们薛家满门忠烈,祖母相信你。皇上自会查清楚一切。”
“嗯。”,薛懿依恋的蹭了蹭薛老夫人的衣服,叫薛老夫人轻笑一声,转头向皇帝太后告罪,“叫皇上和太后见笑了。”
见自己的手帕交此时还能笑着和自己说话,太后只觉得鼻头一酸,强压下心底的苦涩,“他还是个孩子,小时候我还抱过他,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是啊!”,薛老夫人温柔的笑笑,“一晃眼都这么久了,我还记得你当时最喜欢小孩子,时常逗弄。”
“是啊!”,太后微微一笑,“你这些年也不经常进宫,叫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这个从小到大的手帕交了。”
“年纪大了,什么病都出来了。”,薛老夫人笑笑。
太后笑笑,她们是从小的手帕交,多年不见的手帕交。虽然为了避嫌,可是当年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更何况从她当上太后的这些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曾向她提过任何要求。
这一次,若不是唯一的骨血……
一时间,金龙殿里剩下两人轻柔的叙旧。
“祖母,孙儿难受。”,薛懿扭动身体,难耐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喃喃自语,,“热,好热。”
“怎么?”,薛老夫人惊慌的扶起薛懿的脑袋,只见薛懿一张脸涨红的仿佛要滴血,下一刻便昏了过去。
薛老夫人年老体弱,扶不住要倒地的薛懿,惊呼道,“懿哥儿?”
作者有话要说:
难受!
第55章 结果
长喜眼疾手快的接住昏倒的薛懿,甚至可以挪出一只手来支撑薛老夫人不稳的身体,“夫人小心。”
“太医!”
跪在地上的太医屁滚尿流的爬过来,手指在薛懿的手腕摸索片刻后,一脸羞愧,“皇上,云霄丸效力强横,三番两次的压制反而药效更为剧烈。”
燕帝怒斥一声,“一群废物。”,大喘气两下,“发|泄出来便可?”
太医摇头,“皇上,镇远侯身虚体弱,经不住……”,未尽之语显而易见,“寒泉水浸泡,将体内热气逼出,之后须得小心修养。”
只怕是要变成病秧子!
燕帝眼中闪过愧疚神色,“梁珠,下去准备。”
“是。”,梁珠利索的行礼后亲自上前小心将薛懿带出了金龙殿。
薛老夫人捂着胸口,眼中泪花闪烁,声音哽咽,“作孽啊。”
太后微微一叹,起身,“皇帝,后宫不得的干政,哀家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便回去慈安宫了,不用送了。”
“姝姝,别担心,皇宫里的好东西多,这点子药材哀家还是能做主的。”,太后握着薛老夫人的手,扬声道。
“谢太后。”,薛老夫人正要弯身行礼,便叫太后身边的嬷嬷搀扶住了。
燕帝苦笑,刚刚的那句话更多是在警告他,发脾气,“儿臣恭送母后。”,旁边使了眼色,
长喜立刻出去,将太后送出金龙殿。
“说,你为何会出现在水榭。”,燕帝背身而立,声音充满威严之势,压得李安喘不过气来。
李安心头苦涩,即便再认定是薛懿的罪过,李安也明白,不会有人会拿自己作为男人的能力开玩笑。
更不用说是用来对付一个无名之辈。
至此李安彻底明白,薛懿被人算计了,他也被人算计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事情会闹的那么大,甚至闹到皇上面前吧!
“皇上,草民李安,今日前去参加长公主殿下的菊花宴。宴会上因为曲水流觞同镇远侯发生口角冲突,曲水流觞结束后草民一时心情郁结,便孤身一人在长公主府上赏花。”
低着头的李安眼中闪过晦暗的神色,“路过一个拐角处时后脑一痛,昏了过去,意识清醒时便是长公主所言,被镇远侯强迫压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近乎于无。”
李安说完便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殿中静谧一片。直到长喜匆匆走进殿里,“皇上,带侯爷去水榭的墨砚招了,有人传给他消息,将侯爷带到水榭,并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传话的人是三皇子府上一个看门的下人,墨砚是这个下人妻子的亲弟。”
燕帝神色冷静,仿佛幽静的深潭,不见丝毫波动,“朕听说,你同温阳侯是姻亲。”
“草民的母亲是温阳侯爷出了五服的远亲,因为父亲李高在京都任职,近几年才联络起来。”,李安语气平静,“听闻心上之人欲与侯爷结亲,便对侯爷生了敌意。”
“皇上,承恩侯世子求见。”,长喜轻声道。
燕帝走回龙椅,“叫他进来。”
“臣参见皇上。”
“免礼,何事。”
徐旻佑将两个酒杯捧在身前,“皇上请看,这是臣在长公主府里一个侍女身上搜出来的酒杯。”
长喜上前接过酒杯,捧在燕帝面前。燕帝瞧了两眼,“什么意思?”
“皇上,曲水流觞中,小酒杯三番两次停在镇远侯面前。”,徐旻佑解释道,“臣当时同侯爷一同入座,对此表示诧异。所以上前仔细看了流动的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