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方溯拧眉道:“是你身上的。”
于君珩臻一愣,复而笑道:“景行说笑。”
眼见房中气氛愈发紧绷,重华拉着不明所以的御医下去,还带上了门。
出去重华就下了令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从小服用结草实的人。
“只是大人,结草实已经绝迹多年,遑论是食用结草实长大的人?”
重华冷冷道:“找不到也要找。”
“是。”
“今日之事,莫要往外透露半个字。”他寒声道。
“是。”
殿中。
“你的血味道不一样。”方溯认真道。
“如何不一样?”于君珩臻还有心思开玩笑,“是比别人的血甜吗?”
“是甜。”方溯道:“你受伤了?”
下一句已是断言,“你被那东西伤到了!”她快步走到方于君珩臻面前,扒开她背在身后的手,见上面果真有一道狭长的伤口。
于君珩臻正要笑着说上几句,忽然觉得头疼无比,还未张嘴,眼前就漆黑一片,骤然倒了下去。
“长乐!?”
这是在叫谁?
我?
长乐?
一世长乐。
于君珩臻恍惚间听见外面归雁的声音,竟生出了些错觉。
当年也是……
方溯……
方溯……
“方溯……”
一个人把她抱住了,声音沙哑地说:“我在。”
于是她就无比安心了似的,睡了过去。
……
“找到了吗?”
方溯守了一天一夜,问话时眼睛已经有些发红。
不是有些,是血红。
看起来比那血貂的眼睛还吓人。
重华摇头。
方溯抿唇。
重华以为她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再不济也要说什么。
设身处地,他的妻子若要中了血貂之毒还找不到解药,他定然会六神无主。
但方溯没说话,她只是摸了摸于君珩臻的头发,动作轻柔的吓人。
“侯爷,君上自有福泽深厚,自有神明庇佑,请侯爷放心。”重华出言安慰道。
方溯道:“我知道,我什么不放心的。”
放心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她看起来就是无比放心,好像于君珩臻中的不是血貂的毒,而是一场小小的伤寒。
她理了理于君珩臻的头发,道:“宗室可有适龄之子?”
重华惊愕道:“侯爷这是何意?”
方溯道:“早做打算。”
“侯爷?”
做什么打算?
重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有了一个联想。
她是怕于君珩臻撑不过去,所以才要早做打算,到了真的无可挽回时,不至于过于被动。
“这次凶险,”她的语气还是淡淡,“若长乐真的出事,西凉此时必定大乱。”
“找宗室子,立储。对外说是长乐口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真假不论。禁军在手,也无人敢说什么,至少名正言顺。”
方溯说的话没错。
只是到了这个位置的人多疑成了一种本能,他看着方溯平静无波仿佛一口古井的面孔,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方溯不背叛于君珩臻是不是就为了等这一刻?
当时就算她控制了禁军,禁军还是听于君珩臻的命令。
可此时于君珩臻昏迷不醒,她立储,储君年幼,她有兵符,那么,架空西凉皇权对于方溯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加上,她又是大齐的人。
这会不是大齐精心布置的一个局?
“我知道此时提起这件事必将引人怀疑,”方溯道:“立储一事,我不会参与。”
她简单一句话,却不能打消重华全部的怀疑,但到底是让他安心了不少。
“西凉是她的心血,我不能让她的心血毁于一旦。”方溯道。
“我必须稳住局面。重大人,我当然不愿意长乐有事,但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方溯的声音冷的像是一块冰。
不用品味,只是听着,就觉得彻骨之寒。
“重大人,你若信我,就去办这件事情。”
“我保证我不会插手,孩子也不必带入宫来。还有,宗室之人不能出事,一个都不能。”
这种时候出事,只能坐实了方溯用心不轨。
重华被她的淡定的乃至冷漠的口气惊了惊,道:“臣自然是信晏……侯爷,只是侯爷,君上还未醒,您这样做是不是未免……”
“未免薄情?”方溯道:“只是因为她没醒过来我才要这样做。她要是醒来,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重大人,你是长乐亲信,她信你,我自然也信你。”方溯拿出兵符,将那关系到西凉国祚的东西轻易交到了重华手中,道:“禁军便由大人统帅。”
“侯爷,”
重华无话可说,半晌才道:“若属下辜负您的信任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虽不是君子,这个道理却还明白,你要是走了,只看说明长乐看人不准。她身为一国之君,没有识人之明,危难之时,死于他人之手是活该。”
她一笑,道:“但我不会让她死就是了,这点大人可放心。”
“至于长乐这,有我守着,只要我还活着……”
她没说下去。
“事不宜迟,大人早做准备。”
重华接了兵符,千言万语都憋了回去,道:“是。”
重华出了大殿,副帅道:“君上怎么样?”
“还没醒。”
“那……大齐的侯爷呢?”
“在里面守着。”
副帅见他手握兵符,大惊失色道:“她把这个给你了?”
“怎么?”
副帅道:“只是惊奇罢了。眼下君上不醒,她又手握禁军,若是我,绝对不会把这东西交出,这可以西凉的权位。又或者,是保命的东西。”
“如今这样的情况,想要方溯命的可不止几个人。”
“方侯爷对君上用情至深,自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副帅道:“情深果真有趣。我曾听闻方侯爷冷酷无情,如今看来,不过以讹传讹。”
重华想起方溯在殿中的反应,道:“深情是真,无情也是真。”
他明白方溯早这个时候必须要沉得住气,她要是乱了,那才是真的完了。
只是她未免冷静的太过了,如果不是她亲手把兵符交出,重华都可能怀疑这是她一手策划。
一个人若是在挚爱危在旦夕的情况下还能这般冷静的发号施令,究竟是无情,还是多情。
副帅听他所讲,道:“你不如想,一个人为了挚爱的心血,在挚爱这样的危难的关头还要分心处理事务,是怎样的情深。”
倘若是他,自然是做不到的。
万念俱灰,恨不得陪对方一朝去了才好。
百般筹谋,为了于君珩臻的心血,是何其情深。
又或者说,是怎样的克制,才能让她冷静成这样。
这样的克制自持,又得有多难过。
……
方溯紧紧攥着于君珩臻的手,这只手太凉了,一点都不像当年握着她取暖的那只。
她坐在床上,有些好笑地说:“本侯说了要好好护着你,结果不止一次看你倒在本侯面前。”
“长乐,本侯给你取字长乐,你是真的半点面子都不愿意给本侯。”
“你是不是八字轻?”方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不然为什么每次出事都有你呢?”
“改日我们去算算,换个好点的名字。长生啊,无病就不错,俗是俗了些,不过贱名好养,哪里像你这样娇贵。”
于君珩臻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不动不言。
方溯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本侯在,不会怎么样的。”
“本侯跟你保证,你醒过来之后,还是清明江山。”
“你放心。”她低低道:“本侯不会让人再先走了。”
外面吵吵嚷嚷,方溯冷冷道:“怎么回事?”
侍女战战兢兢道:“回侯爷,是宗室长老与几位大人来了。”
方溯把她的被子掖好,道:“等本侯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織田信短小天使获得了红包,对这位小可爱很眼熟,仿佛在微博上刷过你写的不沾衣的同人。
第七十九章 血貂
“几位大人半夜前来, 不知所谓何事?”方溯合上门, 背手而立道。
身边有文官模样的的人把方溯说的话低声和几人说了。
为首者义愤填膺, 方溯觉得他如果会说大齐话, 极有可能骂她一声妖后。
不对,为什么她是妖后?
不应当是王婿吗?
那文官道:“首辅大人问, 君上何在?”
方溯道:“自然在宫中。”
文官将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那大臣沉声说了什么, 文官又道:“大人说请见君上, 有要事商量。”
“长乐已经休息, ”方溯淡淡道:“几位大人不如明日再来,实在紧急, 可令我代为转达。”
其中一夜显然是听得懂大齐话的, 怒道:“你算什么东西?”
“在下大齐平阳侯方溯,此次来使,还极有可能是你们西凉君上的王婿, ”她道:“不算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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