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齐子木被茶水激得清醒过来,山本叽叽咕咕几句,翻译问他:“许先生,还不肯说你是什么身份吗?”
齐子木苦笑起来:“山本阁下,我不知道您到底是想让我说什么?我是什么身份?我就是一个唱戏的啊。”
山本摇摇头,“你不肯说实话。”
“我没有耐心继续下去了。”
山本和小兵说了什么,就和翻译走出了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
后来齐子木了解了山本的耐心是什么,鞭子只能算是一点开胃小菜了。
后来,齐子木大概要成齐废木了。
他的意识忽高忽低,好像上了九天之上的云端,又好像处身于十八层地狱里受着什么奇怪的刑罚。烈火焚身,似乎自己只剩下了灵魂飘飘悠悠的为了什么不肯离去。
小兵看齐子木又睡着了,又找来一盆冰水顺着齐子木的头顶浇了下去。
他本想听到一句令人满意的惊呼,那美妙的声音将是对他业务的赞扬,可是他等了一等,居然没有等到这个令他满意的声音。他嫌弃的靠近这个“弱鸡”,哦,现在是落汤鸡了。齐子木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般。
小兵心里一慌,山本可没让他死啊!
他赶紧把手里的盆放下,只是因为太慌张,盆子没放住,“哐当当”的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他也顾不上了……
齐子木确实是因为疼痛而混了过去,他只觉得世界都离他远了。
等他再醒来之后,入目不再是昏暗的牢房,而是白花花的床单。
他微动,只觉得全身都是疼的感觉。
不远处的两个黑衣人见他醒了,其中一个就出去了,剩下的那个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生怕他跑了一样。
齐子木知道自己没力气做什么了,他放弃了挣扎,任自己在这张床上沉沦。
他想,还好。
自己还没有直接一闭眼就来了下一个世界。
不一会,山本带着一个文质彬彬的日本人过来。
山本一脸复杂的看着齐子木:“许先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还不说的话,”他看看那个日本人,“这位先生是刑讯的高手,你会生不如死。”
“该说的许某都说了,其余的许某无可奉告。”
山本的脸色变得难看,这也是他给许棠最后的机会了。这个人既然不珍惜的话,他也就不在乎什么了……
山本恭敬的和那个日本人道了别,“这个人就交给您了,如果可以,请别让他受太多苦。”
“您放心。”他鞠了一躬,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山本。
山本被看得发毛,赶紧走开了。这个人,这个人的手段就是他听了就觉得恐怖。但是每每他出手,保证犯人吐出来的比他自己知道的都多。
那个日本人也似笑非笑的看向齐子木。齐子木隐约觉得不妙。
“许先生你好,你可以称呼在下为高木。”
这个人居然会中文!
“许先生不要惊讶,在下在中国多年,会点汉语也不足为奇吧。”他推推鼻梁上的圆眼镜,“许先生,你知道我在中国这些天学会了什么吗”
齐子木摇摇头,他不想知道这个人学会了什么,他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许先生,我现在是大日本帝国最有名的刑讯室。犯人到了我手里,不出一天绝对会吐露出我们所需要的东西。”他话锋一转,“只不过他们通常不会清醒的离开刑讯室。”
“没有人可以逃出我的掌心。”
“哈哈哈……哈哈哈”齐子木突兀的笑了出来,突然牵动了他的伤口,疼的他笑不出来。
他强迫自己坐起来,高木甚至给他垫了一个枕头。
“你要对我动刑吗?”齐子木给他展示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那你可错了。”
高木也笑笑,好像他们不是这么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而是一对挚友在谈天。
“自然不会。用刑是最低级的手法。这只对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家伙有效,而像你这样的,自然就会用高级的手段。”
齐子木挑眉:“比如?”
“比如,”高木压低了声音,“比如,如果这个人有他在意的家庭,我会在他面前一点点的杀掉他的家人,由他的妻子开始,然后是他的父母,然后是他年幼的孩子……一点点,一块块的把他家人的尸体送给他……我会在他面前把他最重要的东西毁掉……而你要记得这个过程漫长而凄美……”
“他们会支撑不住的,一点点的痛哭流涕,一点点的崩溃……”
“许先生,你觉得这个过程好玩吗?要不要试试?”
“变态。”这绝对是个变态,心里有病的那种。
高木压低自己的声音,凑近齐子木,“许棠,你最在意的是什么呢?名?利?亲人?”
听到亲人那刻齐子木确实慌了,他不是让长生催眠了吗,他师傅可不能有事啊。
“或许是你悠扬婉转名动城内外的声音吗?”这最后几个字咬得极为重。
还好。
齐子木想还好,还没有牵连到他师傅,不然他真是难辞其咎了。
齐子木表现出很慌乱的意思。其实高木想的没错,要是原来的许棠的话,那么这番话一定会让许棠崩溃。对于一个靠唱戏为生的下九流的戏子来讲,唱戏的这把嗓子就是唯一的出路了。要是毁了这把嗓子,那就是毁了许棠其人。
还好,他不是许棠,他是齐子木。他留在这里不过是想再挣扎一下了,明天就是他们约定的日子了。只要一天,或许他们就可以见面了。
他慌里慌张的躺下,把被子盖过头顶蒙起来,然后又迅速的露出他的脸来,依旧是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这么一下,高木就自信自己猜对了。
他自顾自走出去,端了一杯黑色液体。
高木依旧是笑着的,“许先生,你知道吗,这东西很毒的,只要三口,你的嗓子便再也恢复不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齐子木想我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知道。
高木看着齐子木的脸色开始慌了,他一定是猜对了。
“许先生,山本的宴请我去了,你的声音是多么的完美啊,这副嗓子就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你的嗓子是被上天亲吻过的,你确定,今天就被你的倔强而毁掉吗?”
“无可奉告。”这声音比拒绝山本的更冷。
“啧啧啧。”高木惋惜的看了看手里的药液,“那么你就要失去如此美妙的声音了,这都是你的错……”
说着就给齐子木灌了一口,无论齐子木怎么逃开,都逃不开那双似铁箍似的手。高木的手很凉,而那液体很热,好像一把火烧起了他的嗓子。
“呃……”仅仅一口,齐子木再出声就是嘶哑到他都嫌弃的地步。
“怎么样,许先生?这药效果不错吧?”他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仿佛粗鲁的把毒药灌给齐子木的不是他。
齐子木感觉得到许棠的难过,唱了十几年的戏,如今嗓子毁了……
“许先生,这是第一口,会让你的嗓子嘶哑难受,到不至于说不出话,但是要是这第二口第三口下去,你就成了一个哑巴。莫说是唱戏,就是上个街都要被人说上一句,昔日的梨园名伶成了个哑巴,还要被人可惜的呦……”
齐子木愤恨的看了高木一眼,便自己端起桌子上还有三分之二的黑色药液,一饮而尽。
他闭目,静静的体味着自己身体里的苦楚。嗓子似烈火翻涌,高木说的没错,他的嗓子真的……就这样……毁了。
他再不能唱出一句戏文,甚至连说话的能力都失去了……
过了十几分钟,再开口,已然是“呃呃呃”的难听声音。
他现在是哑巴了……
也不知道董宿修见到他会不会嫌弃他……
齐子木眼角滑下两滴清泪……
高木却是在笑,“许先生,你觉得怎么样这个药?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写下来给我,毕竟接下来的事可能更加的难以接受。”
齐子木说不出话,只是把身子侧了过去表示拒绝。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齐子木除了他这条命,也没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四级了!最近也要期末和学期实习了,但是这个月的更新频率一定比上个月快!
第63章 戏子春秋(18)
这和高木预想的不一样,他原以为许棠会崩溃,会绷不住。他却没想到许棠会这么的平静,这不符合他的预想。
他稳了稳心神,便转身出了这个房间。
有些事和他的预想有偏差,他需要再确定一下。
齐子木他想安静一会。
过了一会高木又回来了,这次他什么都没带。
“许先生。”
齐子木不看他,不想见到这个人面兽心的变态。
“许先生。你猜我了解到什么消息?”高木轻轻坐在他床上,“大概是一年前,董家大少爷董宿修在白会长的宴会上替你解了围,实际上,在这之前你们根本没有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