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把钟离既的祖父气了个半死,把他打出去了。看看孙子茫然的脸,也不好跟他说,他父亲实在是人品不好,只得把孩子留下养了一段时间,过了许久后,许是有人在后面嘀咕了什么,他继母又和他父亲商量了许久,把他接回来了。
接回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只是虐待的更不明显罢了。
这种情况直到他上学后才好了些,要说起来,虽说依着钟离既的性子,对他父亲谈不上什么怨恨,但也从没有好脸色,只能说,他身为祖父的长孙,又不能亲自去对付自己的父亲,只得算了罢了。
于是在牧云闲看来,他这渣爹和恶毒继母的仇人找上门来了,他像是上辈子似的,公事公办的护着他都是过了,就合该顺水推舟,一同报了仇,再建立起些革命友谊,这不就两全其美了么。
他算了下时间,此时应该距离他那私生子弟弟出现不久了。牧云闲猜的没错,当天晚上,他父亲与继母带着他另一个弟弟回来,便是提到了这个人。
“小寒说,他学校出现了一个人,使用的道术像是有咱们家的意思。”雇主的父亲——钟离河道:“父亲,您说……”
“我还能说什么?”钟离老先生道:“世间道术法门万千,你当你是这世界的起源不成?谁做了什么都是像是在学你的?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脸!”
钟离老先生向来对自己这独子没有什么好脸色,闻言他也不觉得奇怪,只得听了他的训,讪讪低下头,不说话。
他此次回来,是听了钟离老先生的吩咐。老先生一直对自己这孙子和儿子的关系挂心,担忧他们父子一直和不了好,便悄悄安排着他们时常坐在一起吃顿饭。
虽是好心,这却算不上什么好事。每次钟离既与他父亲一家三口见面,注定都是一场灾难。钟离既性格虽然和气,但也不是什么气都能忍得,再者那一家三口,向来没有什么亏欠了他的自觉,反倒是觉得钟离既碍了他们的事似的,态度更是过分。
这次也不例外。吃过饭之后,钟离既听见他那弟弟对着父亲悄声说道:“您不是说要过来向祖父讨一件法器?怎么不提了?”
他父亲对他挤眉弄眼:“你着什么急,没看见刚才你祖父不高兴么?”
他那弟弟钟离寒也不高兴了。他这次情愿跟着父亲来见向来不待见自己的爷爷,本也是别有用心。他在学校看上了一个女孩,为了讨她欢心,弄了些道术哄她,一时不慎牵连到了其他人。这本来也是常在他身上发生的事,告诉他父亲,叫他父亲帮他抹平就是了。
却不想他那学校里还有个道士,比他修为更深,直接拆穿了他的把戏,让他丢了好大的脸。他父亲知道了,就说来祖父这里讨一件法器,帮他出气。
这些事钟离既也有耳闻,他此时也在客厅中,听了他们的话,忍不住出声道:“你再学校里所做的事,收敛些。”
“管你什么事?”他那弟弟一下就跳起来了:“小爷的事轮得到你插嘴吗?”
☆、意难平3
“看。”牧云闲温声说道:“他们根本不在乎你。”
钟离既说:“不论轮得到轮不到, 我毕竟是你兄长。”他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你在学校里做的那些事,若是捅出去, 你看祖父会怎么收拾你!”
“爸, 他威胁我。”钟离寒反而乐了, 瞧着他爹:“你看这个野种他威胁我。”
钟离既看了一眼他父亲,却见他始终不发一言。直到他盯得时间太长了,他才慢悠悠的说:“行了, 你要是真拿他当你弟弟, 你就帮他去你爷爷那, 把东西要过来。”
“这野种肯定要不过来。”钟离寒走到他妈身边,幸灾乐祸道:“他除了拿一个长孙的身份逞能, 他还能干什么, 谁看得上他啊?”
“行了, 你小点声。”齐玉说:“别让你爷爷听见了。”
“听见又能怎么样?”钟离寒反问:“他要打他爹啊?打哪个爹?”说罢,他先为自己这个不高明的笑话乐起来了。
钟离既坐在一边,瞧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生父,品了口茶。钟离寒乐着乐着, 眼神一瞟, 忽然看见路过这小厅的一个侍女似乎不太对劲。
他资质一般,要不是他是钟离老爷子的嫡系子孙, 恐怕连进祖宅的机会也没有。不过这不代表他喜欢这个地方。以驭鬼出名的钟离家,总给他一种不太干净的感觉。
要是这话让他妈知道,就该骂他不上进了——他妈对他宠溺倒是宠溺,实则还是很希望他能打败他那个哥哥的。想到这里, 钟离寒偷偷看了钟离既一眼,收回了脸上的笑意。
那个侍女进来,在他们桌上放了个果盘。钟离寒百无聊赖的拿起一个橘子,剥开,然后尖叫:“啊——”
橘子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虫子!怎么拍都拍不掉,甚至有几只已经要爬到他脖子上去了!
坐在他旁边的齐玉看见自己儿子拿着个茶杯盖摸了几下,又突然尖叫起来,哪里有不明白的,狠狠瞪了钟离既一眼,又去看自己丈夫,钟离河也跟着叫道:“小畜生,反了你了!”
“他可做不了我的主。”瞧着这一家人慌乱,牧云闲从玉瓶里钻出来,坐到了边上,微微笑道:“这孩子要是没什么家教,我就待他家长教一教,算是全了我与小友这一段缘分。”
钟离河修为还不如钟离既这儿子,哪能破得了牧云闲的障眼法。眼见自己孩子已经被吓得浑身发颤,气道:“你还不收了你这鬼仆?”
“您没听说,我做不了他的主吗?”钟离既说道。牧云闲看他没拆自己台,也很是满意,指尖在桌上轻点了几下,而后那对本来还在体面的为自己孩子着急的夫妻也跟着尖叫起来,不断拍打着自己身上的东西,甚至还打起了滚,门前路过的侍从见了,无不投来好奇的眼光。
在这一家三口看来,彼此身上都爬满了恶心的虫子,就算知道这是牧云闲的幻想,也破解不了,只能在所有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半刻之后,钟离老先生从自己房里出来,到了这间小厅里,瞧着自己儿子一家身上的虫子,眉头微皱,凌空画了一道符,拍过去。
虫子却依然毫发无损,也没有半点消失的迹象,反而有几只越战越勇,凑在一起,变成了只大虫子,继续像钟离寒口中爬去。
钟离老先生神情严峻,结了个印,这回直接拍到牧云闲身上去了。牧云闲轻笑着,没有半点动作,任由那股力量穿过他的身体,打在旁边的一堵墙山,击穿了一个洞。
“阁下究竟是何人?”钟离老先生厉声道:“钟离既,这又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牧云闲道:“他对我的宿主不敬,给他们一点小教训罢了,您说,是也不是?您瞧您这儿子,若说小,没小到叫我让着他,若说老,还没有那为老不尊的资格,哦,您是有了,便拿这资格来压你孙子。”
“阁下能看上我孙儿,与其定下契约,是好事,只是您未免管的太宽了些。”钟离老爷子道。
“是吗?”牧云闲明知故问:“我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您拿祖孙父子这等大义压着他,让他被一个废物百般嘲讽却视而不见,我不过是帮他出了口气,您就觉得管的宽?”牧云闲笑笑:“这般看来,您与地上的那个真是父子,若是事情不遂您心意时,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装瞎,什么都是断断看不见的。”
钟离老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牧云闲说他拿祖孙大义压着钟离既,他如今岂不也是受这层关系制约?牧云闲是他孙子签了平等契约的鬼魂,是难得的机缘,他不顾脸面与牧云闲打起来,传出去别人要怎么说?
牧云闲却是半点都不考虑他的心情,钟离老爷子叫他不高兴了,牧云闲就加倍的还回去。地上几人猛地惨叫起来,修为尚浅的人看不见,钟离老爷子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些虫子开始咬人了!
“算了。”钟离既瞥了眼几下几人的脸色,对牧云闲道:“他们知错就好……”
“听见了吗?”牧云闲淡淡道:“都过来给我道歉。”
当着一向瞧不起的的儿子,钟离河先过来了。牧云闲是最瞧不上他的,对他动手也更狠些:“说罢。”
“我……我不该对前辈不敬……”
“不敬在何处?”牧云闲温和道:“不若展开说说,你先从你那没甚家教的妻儿恶心着我开始,还是从你这开始?下次要再听不见,要不要我亲自帮你治耳朵?”
“我……我儿子口出狂言,我不知阻拦……我……”他一边说,一边弄着身上的虫子,牧云闲就笑了:“根源还在你这,你给不了他家教,他自然就会这般……不过……”牧云闲想了想:“你自己就缺家教,要你管束他,怕是难为你了。”
“够了!”钟离老爷子恨恨一敲拐杖,看向钟离既:“他毕竟是你父亲!”
牧云闲含笑看着钟离既,钟离既偏转了视线,对他祖父道:“您也该知道……”
“好好好……”钟离老爷子转身离去,干脆不管了。
那边的钟离河一家三人,瞧见老爷子走了,眼中露出绝望。牧云闲微笑道:“我刚不是说了吗?谁认错认得好,我便把你放了,还听不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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