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出奇的安静，刚子坐在副驾驶位低头摆弄手机，郑凌坐在后座，打开车窗，吹着风，对未来不报任何奢望。
司机沉默地开着车，两眼一直盯着前方的道路。
差不多半个小时，车子停了下来，司机告知他们到了。郑凌收回心思，从口袋里掏出钱，刚要给，刚子就先一步就把钱付了，郑凌也没推让，又把钱塞回到裤兜里，下了车。
司机坐在车上，待他们把行李卸下后，一踩油门，蹿走了。
两人谁也没在意，刚子在打电话给他的一个朋友，而郑凌则是仰头看了看这家他将要就职的夜总会。总共三层楼，但比附近的五层楼还要高，规模看起来也很大，不过大门口装潢的倒是挺普通的，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甚至比不上一般好一点的酒店门口。
这边刚子通完电话，也跟着郑凌一起仰头观赏，嘴里嘀咕着：“看起来也没什么嘛，就连这招牌都弄得这么小。”
或许是没到晚上吧，若不留意还真注意不到这块招牌。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不远处走来一人，喊着刚子。
郑凌和刚子扭头看过去，随即刚子往那走去，笑着打招呼：“辉子。”
这位叫辉子的走近了，先是与刚子简单的寒暄了下，然后指着郑凌，笑着说道：“庆子，我没猜错吧。”
郑凌点点头，笑着递过一根烟给他：“辉哥”也散给刚子一根，然后拿过打火机先给他们点上，自己这才也跟着抽。
辉子抽着烟，笑容比方才真挚许多：“你既然是刚子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别跟我见外。”
“行”郑凌笑着应了声，嘴里抽着烟，肺里却是大受刺激，面上还得装作一脸淡然。
之后也没叙话，辉子让他们拎上行李，领着他们去见主管这一部门的经理，路上给他们介绍着工作内容，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这位经理姓张，人高马大的，约莫着有一米八七，绷着个脸，一看就属于那种不好惹的，此时正靠坐着桌子抽烟，也不说话。
辉子站在一旁静静候着。
待一根烟抽完，张经理这才抬眼瞅向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宋威刚”
“奚卿”
张经理站直身子走向他们，视线扫过他们的头顶，皱眉道：“你们这发色太晃眼了，想在这里工作就得换。”说着又指向辉子：“就像他这样，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
二人忙应着：“好的。”
张经理双手插兜，抬着下巴问郑凌：“你这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郑凌回道：“前两天刚跟人干一架。”
“赢了？”
“输了”郑凌如实回答。
张经理点了点头，又问：“双方多少人？”
郑凌回道：“对方五人，我方就我一人。”
张经理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是个能扛揍的。
郑凌后背一凉，总觉得这笑容瘆得慌。
张经理也没为难他们，目测了下他们的身高，又抬手拍了拍他们的身板，评价道：“还行。”
郑凌生怕面试环节是要跟这里的人过上几招。
张经理接着说道：“我先把话撂这里，要不是看在辉子的面上，我是不会从外招人的，你们想在这里干，就得收敛着那副痞性，这里是正规场所，不是社会帮派，没事少主动惹别人，开门做生意的来这里的就都是顾客，知道吗？”
两人点头应声。
张经理又说：“还有，每天都得坚持健身。”
“好。”
张经理也没再废话，在谈好工资后，又交待了几句，就把他们交给辉子了，让他好好带着他们。
郑凌跟在辉子身后，刚走到门口，张经理又叫住他，说：“奚卿是吧？你脸上有伤，暂时还不能工作，得等你伤好了才行。”
“多谢领导关心”郑凌扯着笑说。
张经理摆手道：“去吧。”
出来后，辉子带他们去办理入职手续的途中，一再告诫着他们：“在这里工作，领导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甭多问，只管答应着就是，千万别跟他们犟，要不然倒楣的还是你们，还有客人的隐私也别去打听……”
郑凌和刚子心里明白得很，能在这里开夜总会的，都是有人罩着的。
办好手续，领了工作服和对讲机，辉子分给他们一人一把钥匙，带他们去员工宿舍楼。
这里的宿舍是两室一厅，配有独立的卫生间，空调、电视机、热水器全都有，就跟在家里一样。刚子和郑凌看了眼四周，很是满意。
辉子显摆道：“也就咱今朝醉的员工宿舍有这好条件，别家的都是好几个人窝一间，还是上下铺。”
刚子夸道：“还是辉子你有能耐。”
郑凌也在旁赞同着。
辉子让他们把行李放下，回来再收拾，先带他们下楼去买生活用品，出去的时候他指了指附近的一个门牌号，说那间就是他的宿舍，让他们得空的时候可以去串门。
待一些七七八八的杂事处理好，已经到了六点。刚子和郑凌请辉子下馆子吃饭，本来他们还要点些酒喝，辉子说晚上要工作，不能多喝，最后每人也就各饮了一瓶啤酒。
吃饱后，在辉子的介绍下，郑凌跟刚子来到不远处的一家理发店，这里的老板认识辉子，给了他们优惠，在他们做头发的时候，辉子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过会儿我先带你们去跟大伙儿认识认识。”
“嗯好”
郑凌透过镜子看向坐在后面的辉子，说：“这里还得一个小时，要不你先去忙？”
辉子低头翻看着杂志，说了声：“没事。”
虽然他们相处才没多久，但郑凌觉得这辉子人真心不错，够朋友。在这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辉子一直坐在凳子上陪着他们，手机也很少刷，多数时候都是在叮嘱他们一些工作上该注意的事。
晚上七点四十，辉子带他们走员工通道，他先去换了身工作服。快到上班时间，这里一下子热闹许多，走过的人目光有意无意地往郑凌脸上瞥。
在开班前会时，张经理再次出现了，先是点了名，然后让郑凌和刚子分别简短地做了下自我介绍，之后就是散会，众人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辉子带着他们二人先去熟悉地方，由于郑凌脸上有伤，辉子找了顶帽子让他戴着遮掩一下，防止太过显眼。
第76章
晚上八点多，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
员工通道的大门刚被打开，郑凌就被震住了。强烈的电音像是有股魔力，穿过人的耳膜，操控着全身，让你体内的所有不安分因子全都躁动起来，每一个节拍都在牵动着你的心跳，让你情不自禁地跟着节奏尽情放纵。再加上满场的红光，舞台上追光灯下的DJ戴着耳机摇摆着打碟，身后的LED大屏里的节奏光波动感十足，池内的散光灯无规律地四乱扫动，舞池里的客人肆意挥舞双臂。
置身现场，郑凌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需要爆发。
一旁的刚子早已忘我地扭着身子抖动腿，就连金凤凰也都飞向舞池中央，跟着人群摇头晃脑。
见郑凌淡定的站着这里，不见丝毫动作，辉子吹了声口哨，夸了一句：“定力不错嘛”
电音声音太大，就算站在身边说话也听不清，郑凌骗着耳朵问着辉子：“什么？”
辉子凑近，大声说道：“走，带你们上二楼。”
郑凌听得大概，点了下头，然后扯了扯刚子，示意他跟上，刚子一脸的意犹未尽。
坐电梯上了二楼，相较于一楼的热闹，这里明显清静了不少，而楼下的电音，在这里根本就听不见。
二楼三楼多是些包厢，装潢整体以金色为主，紫色跟蓝色为辅，不规则的线条、图案随处可见，既显得富丽堂皇，又施以梦幻。
一路走来，辉子介绍的都十分仔细，期间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但眼睛多是停留在郑凌和刚子的身上。
趁着没人，刚子对辉子说：“这里的帅哥可真是一抓一大把啊！”
辉子边巡视着周围，边说道：“可不是嘛，能在这里干这一行的，相貌能不出众吗？”
刚子纳闷道：“你说这些人也真是怪，放着妹子不去喜欢，喜欢同性！”
辉子笑了笑，没作声。
刚子又好奇地问：“有没有女的过来？”
辉子瞥他：“谁嫖谁？”
全程郑凌都默默跟着。
十点过后，真正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像他们这种看场子的，也就是保安，主要巡视的地点在一楼。
郑凌和刚子找了个卡座坐下，辉子点了两杯酒给他们就去工作了。电音的刺激下，刚子一口喝掉酒，按捺不住地问着郑凌要不要进舞池去嗨，郑凌笑着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坐会儿。”
刚子也没强求，起身混向舞池，没一会儿就不见身影了。
郑凌懒散地倚在沙发上，全身没来由地放松着，眼睛温和地盯着人群上方扇着翅膀扭动脖子显得异常兴奋的金凤凰。想不到它还有这样的一面。
一曲终了，金凤凰飞过来，鼓动郑凌也去跳舞。还未待郑凌回答，音乐又开始了，金凤凰索性就在他跟前跳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准确地踩在节点上，其姿态甚是潇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