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老实话,任谁都不会觉得太上皇会真的喜爱太上皇后,没错,太上皇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美人,就算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也犹有风韵,但是,宫里头比她美貌的不是没有,太上皇要真是喜爱太上皇后,太上皇后就不会一直不曾有孕过。在这个时代,看一个男人对待一个女人如何,完全就得看这个女人生了多少孩子!除非是太上皇后不能生,但是这更不可能,要真是如此,那些太医都是假的吗?也没见太上皇后年轻那会儿喝过什么调理求子的汤药。可见,这几乎是两人的默契了!
要不是太上皇后抱养的养子司徒瑾实在是非常出挑,太上皇后的一辈子差不多也就是那样了,可如今看两人的相处,哪里像是相敬如宾的模样,简直类似于模范夫妇了,太上皇有的时候,竟是有些做低伏小的做派,叫一帮人瞠目结舌。
司徒毓对此却是视若无睹,他这个年纪,已经不再去假设若是自个生母还在,会是什么样子了!也就是太上皇后,她没有亲生的孩子,养子也不用她操心,还能给她撑腰,娘家也本分能干,所以才能这般从容自若,而若是元后还在,娘家一帮拖后腿的,自个又有很长一段时间,地位不算稳固,只怕元后再如何聪慧贤良,日子也是很难熬的,说不得,也会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那就不是太上皇心口的朱砂痣,而是变成蚊子血了!
到了司徒毓这个地位,已经不需要想什么感情,多半只需要考虑利益就可以了!就像是张家如今青黄不接,他可以放心宠爱德妃,并且对德妃所出的孩子偏爱一些,而皇后太子如今风头太盛,自个就要稍微打压一下!平衡就是帝王心术,不仅仅在于朝堂,也在后宫,一家独大,很容易造成问题,当然,想要保持各方的平衡,也需要有一个度,都不能太过了,免得反而造成失衡,就容易玩脱了!
司徒瑾如今算是香饽饽,一帮皇子中,颇有几个盯着司徒瑾嗣子的位置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太子当年是太上皇亲自册封的太孙,名正言顺,只要不出什么大错,一般的小过失,不过就是白玉微瑕,对他的地位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因此,只要他自个稳得住,下一任皇帝的位置十有八九落在他头上。
几个年长的皇子别看圣上对他们很是看重的样子,其实并不能真的威胁到太子,大家在一个比较安全的争斗范围中一直保持着一定的默契,添点堵可以,更多的就算了!
作为一个注定不能继位的皇子,将来就算是做了亲王,一代代爵位递减下去,几代之后,也就与寻常宗室没什么两样了。尤其,与太上皇相比,司徒毓的儿子还要多一些,司徒毓如今光是皇子,就已经有十二个了,他看起来也没有想要稍微控制一下的意思,就在前两个月的时候,还有一位赵婕妤怀孕了,横竖如今皇家有钱,也不怕生了孩子养不起。
司徒毓可懒得去考虑自个曾孙之后的事情,横竖宗室要是想要上进,其实要比普通人路子要宽得多。宗室哪怕只考个秀才的功名,就能额外多拿一份钱粮,另外,也能在宗人府谋个小差事。若是哪个宗室能以科举入仕,皇帝难道不更相信自家人吗?当然了,开国这么多年来,宗室里头参加文举武举的也不多,说白了,主要还是因为哪怕是太祖那会儿的宗室,如今也没沦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倒是司徒歆的两个年长的儿子,前两年也没去参加科举,直接投军去了!
如今北方那边,狄戎已经没什么威胁了,那些狄戎的贵族如今穿着丝绸的里衣,羊绒毛呢的大衣,喝的是中原这边送过去的高浓度美酒,以前那种劣质的茶砖,人家已经不喝了,要喝直接喝来自江南的绿茶,北方那边搞起了暖棚,他们可以用牛羊什么的,冬天都能交换到新鲜的蔬菜……而这些根本不用他们南下掠夺,只需要他们少养一些马,多养牛羊,用羊毛羊绒卖给中原的商人就可以了!既然这么简单就能过得有滋有味,干什么还要打仗呢!一些狄戎的贵族甚至在考虑大晋朝廷的提议,直接内迁,获得封爵,遥领封地了,中原的气候环境可比草原上舒服太多了。
因此,如今想要混军功,还得到南边,到海军中去,一方面能够赚到不少外快,另一方面,无论是打击海盗,还是抓捕偷税漏税的海商,都算是军功。而朝廷对于瀚海国,茜香国早就不满了,如今就是缺了个由头而已,迟早是要打起来,让他们归化的!因此,司徒歆家的两个年长的儿子都直接加入了海军之中,如今也算是个武官了。
而司徒晞家里的孩子倒是想要走科举之路,不过那几年被关在宗人府,实在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如今年纪大的干脆放弃了,几个人凑在一起打理家业,倒是几个年纪小的,如今被送到学堂念书去了。
也就是说,过上几代之后,他们这些皇子的后裔过得也就是差不多的日子了,最多也就是比普通平民强一点罢了,这还得看他们分府的时候,他们父皇能给他们多少家产才行。
而相应来说,司徒瑾的这个亲王位置是世袭罔替的,尤其还很安全,未来只要他这一脉不出什么岔子的话,在宗室都会有不错的话语权,另外,说不得改朝换代了,看在司徒瑾的功绩上头,这一脉也能够顺顺利利地延续下来,还能继续享受尊荣,就如同山东曲阜衍圣公那一脉一样。
这般一盘算,乐意过继给司徒瑾的皇子其实真的不少,因此,每每到了宫宴或者是皇家家宴的时候,总有一帮皇子在司徒瑾面前刷存在感。毕竟,给司徒瑾过继嗣子,肯定也是要他同意的,他要是不同意,就算是自家父皇下了旨,说不定也是白搭。
司徒瑾对此只觉得好笑,这帮皇子三节两寿的时候,也是各种各样的礼物送过来,只要一有机会,就凑到他面前表现一番。问题是,司徒瑾可真没到需要什么孝子贤孙的年纪,这些家伙要是真想讨好他,还不如跟着他到庄子上学点自然科学,看看能不能继承一点他的事业呢,若真是如此,他倒是能高看他们一眼。可是,光想着这样,司徒瑾还不如就等着司徒毓从自个儿子里头随便挑一个出来呢,横竖都一样。
因此,对于这些想要给自个做儿子的侄子,司徒瑾的态度就很是泰然了,是你们求着我,又不是我要求着你们,所以,你们这般恭敬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一帮皇子其实也就是在司徒瑾这边刷点好感而已,别搞得到时候明明好事落到自个头上了,结果回过头来,司徒瑾一拍脑袋,那谁谁谁,我见都没见过,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这么成我儿子啦,不行,我不要!这可就要抓瞎了!
其中一个年纪才十一二岁,叫做司徒博的皇子不知道在哪儿听说司徒瑾喜欢听一些奇人异事,就凑在司徒瑾身边说道:“七皇叔,我之前听说,前几日,有个人在外头遇上了一个美人,回去就犯了相思病,后来有个客商送了他一面镜子,说是叫他只能看镜子的阴面,就能治好这相思病,结果,阴面居然是白骨骷髅,而阳面却是那人心心念念的美人……”
司徒博这般一说,司徒瑾顿时有了点猜测,然后问道:“后来呢?”
司徒博大受鼓舞,连忙说道:“侄儿也就是听自家伴读说的,我叫我那伴读回去看看能不能将那面镜子买回来,结果那人死活不肯卖,天天捧着那面镜子痴痴呆呆的样子,七皇叔,你说那镜子里头会不会藏了什么狐仙啊?”
司徒瑾笑道:“说不定真的有呢,你跟我说说这是谁家的事情,要是真的,回头皇叔这边自然有好处给你!”
司徒博更加兴奋起来了,他生母也就是个昭容,在一众皇子里头也不出挑,大家对他也没什么期待,在宫学里头表现也是一般,就是喜欢各种神怪之事,这会儿见司徒瑾真的感兴趣,顿时将自个所知道的都说了,又是跟司徒瑾说起自个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各种各样的神怪故事,他口齿伶俐,说得很是清楚,一下子叫其他几个皇子看得眼热起来。
司徒瑾等着他一口气说完,顺手摘下自个腰间的一块玉佩给了他,这块玉佩是司徒瑾自个做的,上头还铭刻了一个清心凝神的阵法,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司徒博一入手就感觉一阵清凉,顿时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凡物,当下乐滋滋地道了谢,然后小心地将那块玉佩塞到了随身的一块荷包里头。
司徒瑾宫宴一结束,就跑去找那面镜子去了。司徒博说的人家居然正是贾家,是贾家的旁支贾代儒的孙子。贾代儒以前管着贾家的家学,一直以来毫无建树,等到贾赦做主之后,跟贾敬一说,干脆一家子每年出个一百两银子,将贾代儒养起来,然后又从外头聘了几个先生管着家学,如今,贾家家学的学风总算是扳了回来,走上正轨了。这几年还算是出了几个童生秀才,至于举人什么的,又不是大白菜,寻常的先生可教不出来,暂时还是没有的!
贾代儒独子早逝,就留下一个遗腹子叫做贾瑞。贾瑞性子可不怎么样,贾代儒是个迂腐的,对孙子也极为严厉,贾瑞天资不足,也只能按照贾代儒的管教日日读书,偶尔借着贾代儒的名头,在学堂里头索取一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