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七此时正在纠结中,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挥挥手让他退下,没有多说什么。
杜成才刚关好门,左丘冷就出现在了门口,他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入。
左丘冷围着桌子转了转,道:“儿子,我听说你今日赢了比赛,特意来给你庆贺。”
焦七正因比赛之事发愁,他见左丘冷盯着鱼片看,不高兴道:“赢了比赛有什么好的,还得去京城,哪里有给银子实惠。”
“你不要盯着我的鱼片看,那是杜墨特意给我做的,你可别想着偷吃。”
“咱们等他回来一起吃。”
见自己的意图被焦七发现,左丘冷老实地坐在一旁,道:“去京城有何不好?”
“从商之人只有来回在各地倒买倒卖才能挣大钱。”
焦七虽然爱财,但他更爱自由自在的生活,他离不开海。
焦七道:“京城有什么好的,冬天那么冷,总叫人想睡觉。”
正常人应该是越冷越精神,哪里会困,左丘冷知道他非人,却不说出口。
有的时候看破不说破更合时宜。
左丘冷自怀里拿出个木牌,放到桌上,往焦七的方向推了推,道:“这个给你,这是丐帮的信物,长老一人一块,我的这块传给你,你到京城若是有事可以去找丐帮的人帮忙。”
“你可以这个月去,赶在冬天之前回来嘛,凡是不要说的那么绝对。”
焦七嫌弃的看了一眼木牌,道:“不要不要,打死我也不去京城。”
“去那么远的地方,还得坐车,劳累一趟赚个千八百两银子,还不如我卖鱼过的舒坦。”
左丘冷道:“赵国有内河,可以坐船,你游泳去都行。”
“我若是游泳去,还不得累死在半路上。”焦七敷衍道。
鲛人若是因游泳累死,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左丘冷但笑不语。
被他盯得发毛,焦七站起来走到窗前,抻头抻脑道:“杜墨怎么这么慢,还不回来。”
左丘冷趁着焦七不注意,便伸手捡了一片鱼片沾了酱料放到了嘴里,鱼肉绵软,酱料刺激,真是世间美味。
左丘冷连续吃了三片,窗边的人还没有转过头,他看了看好似没甚变化的摆盘,又坐回了原位。
待焦七走回来,左丘冷将木牌放到他的手中,道:“这个你收好,总有用到的时候,就当是爹的一点心意。”
焦七看着手中的木牌,木牌不如看着那么轻,很有分量,好似质地不错。
木牌的一面刻着丐,一面刻着左,明显是定制的。
焦七问道:“这个能号令丐帮吗?能指挥千军万马吗?能财源广进吗?”
“不会又有一堆丐帮的人,寻着木牌的味道,来我这里白吃白喝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酒楼里吃白食的事,我那是给你面子……”
焦七嘟囔了半天,也不见左丘冷接话,他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遂偷偷看了左丘冷一眼,见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焦七便将木牌收进怀里。
他伸手推了推左丘冷,边推边道:“我大人有大量,收下了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焦七的这一推不要紧,本来低着头的左丘冷顺势倒向了一边。
见他如此,焦七道:“你可不要赖上我,我就轻轻推了你一下,你可不要妄想我给你养老。”
“喂,你说句话啊……”
第43章
没有了左丘冷的回应,屋内一时寂静无比。
焦七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起身走到左丘冷身旁,低头看左丘冷的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左丘冷竟然双眼紧闭,面色发暗,好似全无知觉一般的倚靠在那里。
一股偌大的恐惧袭来,焦七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左丘冷,不安道:“你怎么不说话啊,你说话啊!”
随着焦七的动作,左丘冷依旧一动不动,似乎连生机也没有了。
焦七颤抖着手去探左丘冷的鼻息,微微晃动的手指似乎失去了知觉,感觉不到一丝热风。
过了好一会儿,焦七急得眼眶都红了,他双手攥着左丘冷的衣服来回晃,道:“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别不理我啊!”
此时的左丘冷只剩下温热的躯体,再也没法给焦七作出回应了。
午时正是酒楼忙的时候,杜墨看着眼前的繁华景象心中感慨。
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与焦七便有了不大不小的产业,对于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又不喜欢奢侈的二人来说,这些钱足够下半辈子生活。
好像生活只剩下玩乐一途,再无挑战。
杜墨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懒惰的想法抛出脑外,怎么说他也是现代穿越而来的五好青年,怎么能让古代的小农经济打败呢!
坚定了继续挣钱的信心,杜墨才施施然上了二楼。
开门的那一刹那,杜墨脸上的欢愉戛然而止。
屋内的二人一个坐在凳子上,一个瘫在地上,怎么看也不像是准备给他惊喜。
左丘冷的脸斜向一旁,面色灰败,嘴唇颜色异常地深。
只一打眼的功夫,杜墨就猜到他中毒了。
坐在地上的焦七则耷拉着头,不知脸色如何。
屋内的情景好似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杜墨想说点什么却张了半天嘴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短暂的僵硬之后,他强迫自己走到焦七面前,蹲下看焦七的情况。
待看到焦七正常的面色时,杜墨的心便放下了一半,还好,焦七还有呼吸。
将焦七抱起,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杜墨心疼地摸了摸焦七红肿的双眼,他轻声唤了焦七几声,见他不醒,又去看左丘冷。
左丘冷的身体只余一点温热,脖颈处的脉搏不再跳动,身体似乎也开始僵硬,显然已经断了生机。
杜墨的脑袋太过混乱,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出门叫伙计封锁酒楼的出口,去官府报案。
他自己则带着焦七直奔医馆。
这一年的端午,注定不平静。
半个多时辰之后,躺在医馆床上的焦七缓缓睁开双眼,今日似乎与往日不同,他睁眼看了半天,面前仍是一片模糊。
感觉自己的手握着一双熟悉的手,焦七皱着眉道:“杜墨,你快看看我是不是鬼压床了,我怎么都看不见东西了。”
“你赶紧将它赶走,我还赶着去参加龙舟比赛呢。”
“一定是有人知道我有神力,准备施法控住我,好叫我不能参加比赛。”
短暂的寂静之后,杜墨抬起另一只手在焦七的眼前晃了晃,见他的双眼毫无反应,杜墨心疼的无以复加。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左丘冷身死,焦七失明,好似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一样。
胳膊伸到焦七的颈下,杜墨将焦七搂起,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道:“焦七,龙舟比赛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焦七将脑袋藏到杜墨的怀里,闷声道:“臭老头是不是……”
“他已经魂归地府了。”杜墨欲言又止道:“你的眼睛……”
焦七带着鼻音道:“我还没有叫他一声干爹,他怎么就走了呢,他得了那么长时间的病,为什么不能多活一阵。”
杜墨摸了摸焦七的头,短短的头发柔韧顺滑,他以前就知道焦七聪明,但他没想到焦七竟然什么都知道。
说不出安慰的话,杜墨也不想让焦七默默流泪。
将怀里的焦七拉开,杜墨想亲吻焦七脸上的泪痕时,他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焦七的双眼中流出了色彩斑斓的水珠,那水珠不过几息的功夫便迅速凝实,变成了一颗浑圆的珍珠。
除了化身成人之外,杜墨再一次见识到了焦七作为鲛人的能力,他想起焦七之前怀疑自己不是南海鲛王儿子的事。
今日虽然破除了怀疑,但也是人命换来的,还真是喜悲参半。
左丘冷是何许人,普通百姓或许不知道,常知府却心知肚明。
那样一个神秘的人物死在自己的管辖地上,常知府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亲自跟进。
案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仵作检验出左丘冷乃是中□□之毒而死,□□正是被下在生鱼片中。
经手生鱼片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片鱼片的杜墨,另一个则是端菜的杜成才,而且自中午之后,杜成才就失踪了。
显而易见杜成才便是凶手。
可杜成才与左丘冷之前不认识,最近更没什么交集,他为什么要害左丘冷?
联想到即将一同吃饭的杜墨和焦七,答案隐隐浮出水面。
派出去追捕杜成才的人,几日了也没有带回好消息。
处理完左丘冷的后事,焦七坐在卧房的床上,他看着不远处桌子上放着的木雕,对一旁的人道:“杜墨,咱们上京吧。”
焦七那日一共泣了四颗珍珠,眼睛不能视物,红肿了好几日,今日才好些。
杜墨叹了口气,起身将桌上的木雕拿起,返身放到焦七手中,道:“听你的,咱们过几日便同常玉一起上京。”
杜成才一个下人,投毒之后便跑,没有卷走一丝财物。
若说是他自己的意思,谁也不信,他的背后定有其他人,而且那幕后之人是谁,不得而知,还需去京城杜家一探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