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程远暮,他说是演林玠,其实角色却还是摆脱不了他本人的影子。林玠的魅力并非来自于程远暮的演技,而是来自于程远暮这个人本身的魅力。”
顾青听完这番话,眼睛定定地看着李朗,就像是刚刚才认识他一样,“你真的可以去当影评人了,说不定能比干经纪人更有成就。”他发自内心、情真意切地说。
口水都要说干了的李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合着自己说了这么多就安慰了一没心没肺的缺心眼儿。
得了一白眼的顾青“嘿嘿”笑着挨过去,亲热地揽住了李朗的肩膀。
他不是感觉不到自家姐夫经济人的好心,他就是......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这家里人拼了命地夸自己,还真是让人有点儿害臊呢。顾青感觉自己现在脸和心里都有点发烫,鼻子不知道为什么还酸乎乎的。
肯定是烟抽多了,他想。
摆脱了华澜奖带来的忧愁和烦恼后,恢复快乐和悠闲的日子过得飞快。当然这只是顾青一个人的感受,实际上到了年末,顾橙、李朗还有程远暮都忙得恨不得飞起来、一个人当做三个人用。
终于到农历二十九那天,三个养家糊口的成年人才歇了口气,因为第二天就开始放年假了。
大年三十除夕,顾青一早就和程远暮一起出发去顾爸顾妈家。他倒是两手空空就揣了个给小爵的红包,程远暮却一如往常地、尤其郑重地装了一后备箱的礼品。
“中秋节的时候我妈就唠叨过让你别买这么多东西。”顾青叹了口气说。
只要是过节请程远暮到顾爸顾妈家去吃饭,他都要买好多死贵死贵的东西。这礼数重得顾妈都有点儿怕他了。
“良辰佳节,一番心意,没有什么多的。”程远暮一本正经地回答。
听他这么所,顾青也不再劝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程远暮上辈子活到四十多岁的年龄真的不是说假话。他即便现在看起来年轻,也意气风发,也雄心勃勃,但骨子里却依然是个很老派的人——成熟稳重、可靠包容,并且很讲究礼节和尊重。
☆、第77章...
等到了顾爸顾妈家,过了中午,厨艺负五的顾橙姐弟俩和小爵坐在客厅看电视聊天,程远暮则捋起袖子就加入了顾爸顾妈和李朗的厨房大军。
“李朗跟我说你有点儿为华澜奖发愁。”顾橙对顾青说道。
顾橙是个拥有着汉子般威严感的女人,从不跟李朗搞什么充满爱意的昵称。她在外向来是“我先生”如何如何,即便在自己家人面前,也是直呼李朗的名字。
如此对比之下,可见“阿青”和“小爵”才是姐姐大人永远的小宝宝、心头肉。而李朗也绝不会承认他在厨房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心里出现的情绪是嫉妒。
“之前是有点儿,跟我姐夫聊过以后就好多了。”作为姐姐的“阿青小宝宝”,顾青摸了摸后脑勺,有点害羞地说。他的确在听过李朗彩虹屁级别的安慰后,心情可耻地好了很多。
可能偶尔听听别人的夸奖也是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吧?顾青有些不太确定地想。
顾橙欣慰地点点头,“你知道我和爸妈都没有期盼过你有多大的成就。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开心。
阿青,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不管是在事业上,还是在感情上。你要记住,你自己的快乐和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她看着顾青说。
“我知道。”顾青将头靠在自家姐姐的肩膀上,有点儿想哭地抽了抽鼻子,“我也爱你们。”他鼻音浓重地说。
顾橙笑了起来,将比自己高了有一个头的弟弟揽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过找对象的事儿该着急还是得着急。能多一个人让你开心,让你幸福的话,我和爸妈都会更高兴。”
“嗯嗯。”顾青想着顾橙和家里人这么爱自己,也是为自己好,还哪有不答应的。
一旁的小爵看一眼电视,再看一眼爱娇地靠在自己妈妈肩膀上的小舅舅,最后还是觉得看电视更好。
“我就说这事儿交给橙子没问题吧。阿青从小最听他姐姐的话了。”顾妈听完客厅里的对话,一边切着菜一边得意地说。
“晓之以理确实行不通,对阿青还得是动之以情。”顾爸说着手拿勺子搅了搅汤,舀起一勺尝了尝咸淡。
李朗叹息着天真单纯的小舅子就这么着了自家老婆大人的迷魂道儿,心想着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自己在这个家里没什么地位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程远暮......程远暮没说话,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顾家年夜饭开始的早,今年顾青没敢怎么多喝酒。他实在不想再迷迷糊糊地守岁,然后第二天醒过来就记得电视里的倒数了。
吃完饭,顾妈从不知道哪个箱底翻出了一副麻将,李朗也变魔术一样摸出来了一副扑克牌。
顾青不知道去年有没有这一出,反正他此刻看着程远暮和顾爸顾妈、顾橙熟练地凑成了一桌麻将,心里真是懵逼的。
他真的从来都不知道程远暮竟然还会这项老少皆宜、风靡全球的桌上运动。
再看看旁边的李朗和小爵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进行的接竹竿游戏,顾青犹豫两秒后,凑了过去。
“要不我们斗地主吧?”他提议说。
李朗看着今年神志仍然清醒的顾青,十分高兴地接受了这个提议,并且开始热情地教授自己才上四年级的儿子各种包括斗地主在内的花式扑克牌玩儿法。作为一个因麻将技术只到初级,而不被允许上桌玩儿一把的人,他也实在受够了接一个晚上的竹竿了。
于是在电视上的晚会的背景音中,顾家的棋牌游戏一直热闹地持续到了新年第一天。快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大家才陆陆续续回屋洗漱休息。
顾青洗漱完出来,就看到程远暮正靠坐在床上,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阿青,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程远暮抬眼看着爬上床的顾青说道。
“嗯?”顾青盘着腿靠坐在他旁边,用一个鼻音表示自己听着呢。
程远暮也学着他的姿势盘着腿,面对着他,却沉默良久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顾青被他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你是要告诉我你破产了吗?”他开玩笑地说。
程远暮却没有笑,他只是向前倾了下/身子,吻了顾青。
“我爱你。”
顾青听到了程远暮低沉的声音,感受到他的嘴唇仍然贴着自己,颤抖着说出了这三个字。只是一个呼吸,他闻到了对方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味,然后这种暖暖的香味便远去了。
顾青看着程远暮,不知道此刻自己在以什么样的表情看着他。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上一秒像是放电影一样飞快地闪过画面,下一秒又像是成了一片空白。
他想说“我们是朋友”,想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想问“怎么会?”,也想移开目光,什么都不说地跑出门去。他不想伤害程远暮,不想他难过,更不想让他离开自己,但他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我......我很抱歉。”
顾青也不知道自己在抱歉什么,但他就是说了抱歉,并且说完后便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程远暮。
房间里安静着,顾青有那么几秒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血液跳动着从脖子涌向大脑的声音。
“没关系,那我先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一年,房间里再次响起程远暮有些哑的声音。说完他便起身要下床。
顾青仍然不敢抬头看他,手却条件反射般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别......”
别什么?顾青的话停顿了。
对了,时间已经太晚了,这时候开车即便是在燕京城内也不安全,他不能让程远暮就这么出门,顾青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他无法承受程远暮出现意外的结果,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明天早上,明天早上再走吧......太晚了。”顾青说着,拉着程远暮的手抓得更紧了。
过了半晌,程远暮应了声好,回到了床的另一边。
两人沉默着并排躺好,顾青侧躺着逃避着与他距离并不远的另一个人。程远暮关上了房间里唯一还亮着的床头灯。
顾青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他和程远暮之间从未这么远过。
“我真的很抱歉。”他喃喃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鼻子已经泛酸到影响了眼睛。顾青不想流眼泪的,明明程远暮才是那个应该大吼大叫、伤心哭泣的人——虽然他并不愿意对方这样。
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顾青感觉到程远暮靠近了自己,他的胸膛就贴在自己的后背上,温暖又炙热。
“没关系。”
顾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酒精的作用更大一点,还是程远暮那句轻到接近气声的“没关系”作用更大。
当他醒来的时候,窗外是一片灿烂的阳光,床铺的另一边却整齐而又冰凉。程远暮已经离开很久了。
“远暮怎么走得那么早?我还说今天天气好,大家一起去爬山呢。”顾妈看到顾青从房间里出来,一边包着饺子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