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狼瞎了一只眼,浑身都是扭曲的疤痕,呼吸之间空中飘出白气,趴下前爪沉声道:“快!搬着包裹上来。”
“上。”桃瑞丝在下面托着禹天枫,把她顶上去,帕德鲁叼起桃瑞丝把她甩上后背,“抓紧我。”眨眼间的功夫已经窜出山洞十来米,朝与驼鹿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狼载着两个活人在雪地里奔跑再小心动静也不小,那些狂追驼鹿的黑点很快注意到她们,跑了许多过来,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四周和前面的路上也有不少黑点,它们闻声靠近,与后面的黑点形成包抄势态。黑点越来越多,越靠越近,呜呼呼的嘶吼声越来越响,禹天枫终于在月光和雪地的反光下看清了黑点的真面目,也明白了桃瑞丝说的“活死人”。
那些黑点是一具具被冻得发黑的死尸,个个都是皮包骨,残缺不全,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缺耳朵少眼睛,明明早就死透了,却犹如傀儡般被无形的线操纵着,疯狂地扑食一切活物。
禹天枫下意识问道:“是不是被它们弄伤也会变成那样?”
“你怎么知道?”
禹天枫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在电视剧里看过。”欧美最喜欢拍那种题材的影视作品,末日生存,丧尸横行,若是在中国,那些玄幻古代作品里喜欢称为傀儡、蛊人,虽有些微不同,但大致都是一类鬼玩意。
仓皇之中,帕德鲁根本没空质疑禹天枫的奇怪言辞,只是转眼的功夫,乌压压的冻死尸已经扑将上来,帕德鲁蹬腿跳上左侧的陡坡,跃过尸群,飞快地向前奔跑。
“往后面扔火。”
禹天枫和桃瑞丝连忙撞击打火石,把备用的一点柴火全部点燃,分批抛向穷追不舍的尸群。
“你们抓紧我,我要提速了,前面有一个大裂缝,我会跳过去,把它们甩开。”
“好。”
“注意,不要尖叫,容易引起雪崩。”
“知道了。”
好歹禹天枫和桃瑞丝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不至于凌空跃个断崖就吓破胆。到了大裂缝,禹天枫估计这道缝约莫有二十来米的宽度,一开始还有点担心,还没等她回过神,帕德鲁就已经跳了过去。飞跃断崖的时候禹天枫往下望了一眼,裂缝里已被冰雪填充,其中堆满了残破的冻尸,有的已经碎成肉渣骨沫,有的拖着半截残躯,还在不知疲倦地向上抓着崖壁上的冰层。
帕德鲁稳稳地着陆,缓慢地在雪地上行走。
“你们清点一下物资,随时保持警惕。”
“这就是你说必须远离有人痕迹的原因吗?”如果有人,就有可能有大量的死尸。
“嗯。”
“那些都是什么?丧尸吗?”
帕德鲁呼出绵长的白气,冰冷的狼眼里映出连绵的冰山:“不知道。从我六岁起,啸月的巫师把它叫做‘冰尸’。”
第70章 海毒行尸(02)
禹天枫说:“从你六岁起, 也就是说冰尸很早以前就有了?”
帕德鲁回道:“在我出生前就有, 不过那时候数量很少, 很久才会发现一两只, 我们只当那是雪地里爬出来的怪物。”
“然后呢?”
“数量越来越多,后来占领了一个靠近海岸的小聚落, 彻底爆发,慢慢吞噬了整个雪原。”
禹天枫不安地问:“还在向外扩散吗?”
帕德鲁顿了顿, 道;“不知道, 目前看来雪原外还没有收到干扰, 但是不排除。”
折腾了一宿,天已隐隐泛白, 没了驼鹿, 只能靠帕德鲁以兽形赶路,索性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没有遇到大规模的尸群,偶尔遇上几只都立即被解决了。
桃瑞丝问:“雪原都变成这样了, 啸月部落还......在吗?”
帕德鲁说:“你这样问,还去啸月部落做什么?”
桃瑞丝说:“我的疑问在于, 为什么雪原出了这么大的事外界一点都不知道?雪原被冰尸占领了, 雪原上的人不往外逃吗?”
帕德鲁道:“怎么逃?带着冰尸群一起跑出雪原吗?”
“这倒也是。”
禹天枫说:“你说啸月部落在冰山的大裂缝里, 风雪都进不去,冰尸也进不去,是吗?”
“裂缝外有很厚的冰层,强壮的兽人把守在入口,还有很多陷阱和壁垒, 只要不出去就很安全。”
“啸月部落就这样一直躲在裂缝里吗?吃什么?出去狩猎吗?雪原上野兽本来就少,又有冰尸,根本无法获得食物来源吧?”
帕德鲁回答:“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冰尸,靠近海岸的雪林里野兽比较多,啸月的兽人每隔一段时间会去雪林狩猎,虽然偶尔有牺牲,但是总体来说伤亡不大。”
禹天枫问:“可是为什么冰尸的情况没有传出雪原?即使无法全部逃脱,也可以......”说到一半,禹天枫停下来,目光落在帕德鲁身上,“你为什么不向其他部落求助?你明明在大山和雨林都游荡了那么久,难道你逃出雪原不是为了逃离冰尸吗?”
帕德鲁淡淡看了她一眼,说:“我是离开啸月。”
桃瑞丝也很奇怪,说道:“对啊,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离开,你都已经走出雪原了,告诉菲米尔大陆上其他的人冰尸的存在,不仅是帮助啸月也是帮助大家,如果不早日铲除冰尸,总有一天冰尸会跑出雪原,把菲米尔大陆的人都变成尸体。”
帕德鲁说:“不会。”
禹天枫问:“你怎么知道不会?”
“冰尸不会离开雪原。”
“为什么?”
帕德鲁沉默片刻,道出了事实:“冰尸一旦离开雪原就会变成死尸,和一般腐烂的尸体没有区别,但是再次回到雪原就会变回冰尸。”
禹天枫无法理解帕德鲁始终置身事外的态度:“这不就是对抗冰尸的方法吗?这件事啸月部落知不知道?既然如此完全可以想办法把冰尸赶出雪原,这样它们不就都无法攻击人了吗?”
帕德鲁看了她一眼,冷声道:“然后它们躺倒的那片土地就会枯萎。”
......
距离啸月部落越来越近了,巍峨的冰山异常壮观,远远望去像是一只蛰伏在冰雪中的巨兽,在皑皑白雪中大张着巨口,而帕德鲁说的大裂缝就在那“巨兽之口”中,深深的沟壑里便是啸月部落的家园。
冰山之下,大地深处肯定藏有热源,禹天枫坐在帕德鲁的狼背上,越往下走越能感到一股温暖的湿气向上飘。禹天枫心中稍有计较,说:“冰尸不攻击啸月应该不仅是厚冰层的原因。”桃瑞丝此刻正以白蜥的形态攀在石壁上,问道:“哦?那还因为什么?”禹天枫望着裂谷下逐渐显露的绿地,说:“热度。”
几匹放哨的狼昂起头来,眼里映出罕见的访客。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那不是帕德鲁吗?”
狼们略显诧异,跳到高出些的岩石上眺望,“真的是她。”
一头深灰的狼缓慢地走到帕德鲁面前:“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帕德鲁说:“我进雪原还是有几次,只不过没到啸月。”
“那都无所谓。”灰狼冲禹天枫扬扬头,“她是谁。”
“她是我的雇主。”
“雇主?”灰狼的目光在帕德鲁眼睛的伤疤扫了一下,“你的生意真是做的不错。”
灰狼说:“没那些东西前,就没人愿意进雪原;有那些东西后,雪原里的人和兽都盼着跑出去。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禹天枫问:“你们知道冰尸害怕高温吗?”
“高温?”
禹天枫说:“我听帕德鲁说,冰尸离开雪原就会变成死尸不再攻击人,如果再次回到雪原就会变回冰尸,因此我认为冰尸的活性与温度有关,也就是说,冰尸只能在一定标准的低温下保持活性,一旦温度升高,它就会变成死尸。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以把冰尸引到温度高的地方,用火把它们烧掉。”
灰狼听后怔神片刻,笑:“小智人娃娃,你是来啸月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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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山谷底转了一圈,禹天枫才知道啸月部落早已没了族长长老的制度,拿灰狼的话来说:活命就好,靠本事生存,哪来的首领。禹天枫问灰狼:“你叫什么名字?”灰狼答道:“我就是狼。”后来帕德鲁告诉禹天枫,灰狼生下来便无法化成人形,母娘在冰尸袭击中遗弃了她,没人给她起名字,她也懒得给自己想名字。
禹天枫问:“你的同伴怎么叫你?”
“灰狼。”
禹天枫心里揶揄,还真是灰狼......
原来冰山底部有一座火山,火山口流出的岩浆融入顶部的冰层,火与冰碰撞出缭绕的烟雾,这些水雾飘出很远,进入谷底,滋养了一片雪原中的“绿洲”。灰狼说:“这里从啸月部落建成以来就一直是禁地,偶尔有不听话的淘气鬼跑进来,不是迷路就是被岩浆吞没,从来没有生还者。只有极少数人来这里探险生存了下来。”说着,她回过头看坐在帕德鲁背上的禹天枫,“你很幸运,我是最后一个活着的探险者。”
桃瑞丝说:“这个地方很暖和,塔西娅来的话没有问题。”
提起塔西娅,禹天枫有些恍神,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话,在穆玛部落过得好不好。“嗯......就是路上太冷了。我们还是先要解决冰尸的问题,我总觉得这个冰尸和雨林的魔毒有联系,都是能够控制人的毒素,而且都很害怕火和高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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