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州心想:拉倒,要是真这么情深义重,当初怎么跟我们混到一起的?还跟三公主扯上了关系?
不过顾如琢怕老婆倒是真的,出去喝个花酒,只敢听曲喝酒,小手都不敢摸一把。得知他喜好美色后,霍景州曾经想送他几个姬妾婢女,一是拉拢,二来也在他身边放个耳目。多少形形色色的佳人都准备好了,竟然愣是没成功过。
可见这人怕老婆已经到了什么程度!这得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母老虎啊。
心中不屑,霍景州脸上却真情实意:“如琢,你不过是出去听曲喝酒,又不是做了什么事,弟妹难道也不理解?”
顾如琢还没说话,霍景州又道:“再说了,这些楼里的脂粉也就算了,不过是个乐子,不值得惹了弟妹。可难不成公主殿下,你也不去见了吗?”
霍景州可万万不想叫顾如琢和三公主断了联系。凭借着顾如琢的面子,他们霍家已经从三公主那里拿了不少好处。谁不知道三公主最得陛下喜爱,又是大殿下身边得力的人。他们霍家正想效忠到大殿下身边,只是苦无门路罢了。
“公主她,我是万万放不下的。只是我家中的娘子,”顾如琢怔怔半响,突然叹气,“罢了,不说这些了。”
霍景州拿出了一封信:“如琢,公主接连十日传信于你,你都没有回。今日公主托到我那里,说三日后傍晚,她在两心湖边等你。如琢,你自己好好想想。”
姚弦这时候走上前,拍了拍顾如琢的肩膀:“如琢,你都快一个月没出来跟我们哥几个见面了。今天无论如何,你也得跟我们喝几杯。你不想我们,难道也不想百花楼里的佳人吗?”
顾如琢紧紧拿着那封信:“好。自然是要陪姚兄几个喝酒的。”
……
顾如琢确实有收到过三公主的信,但是阿瑾就在府中,他怎么敢去赴约,于是拒绝了。
为了不让外人怀疑他们的关系,他们隔三差五便会出来相见一次。大部分时候各做各的事情,顾如琢看书,给容瑾写信,三公主继续研究到底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毒死大皇子。他们偶尔会交流交流彼此得到的情报。如果太子有什么吩咐,也会由穆云升交代给他。
他们联系地很谨慎,信中只写风月,半点不提正事。
所以,顾如琢并不知道三公主找他是不是有什么正事,只当是寻常按例碰面。
谁知道穆云升竟然托到了霍景州那里,难不成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吗?
顾如琢心里念头百转,叫来身边跟着的小厮:“你传信给家中。我这几日有事要应酬,会回去地很晚,叫阿瑾不要等我,先睡。”
如果说出去喝花酒,还能解释为出门应酬,容瑾也信了。那他独自一人去见公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能解释过去的了。但他又必须去见。
顾如琢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馊主意。他打算这几日都回去地很晚,三日后见穆云升,也跟阿瑾说,他是出去应酬就好了。阿瑾,应该不会知道……
容瑾这次来京,虽然问了他百花楼的事,却半句也没提三公主。顾如琢从提心吊胆,到渐渐放松。他想,也许阿瑾真的什么也没听说,只是上京来陪他过年,正好碰到了他去百花楼这件事。看来父亲和师父答应帮我瞒着他,做的还是很周全的。
容瑾坐在院子里,听着小厮回禀。
容瑾挑了挑眉,笑了:“接连几日都要去应酬啊。那是真是怪忙的。”
自从他来了,顾如琢就再没晚上或者休沐日出去过。容瑾还想着过几天他还不去,就得想想办法,免得他在人家面前漏了陷。
毕竟,家里娘子来了,这个理由能用得了一段时间,用不了一辈子。何况,他还要主动去接近人家,和人家搞好关系。长时间从这个社交圈中消失,可不是什么好事。
容瑾都在想,要不要他想个理由,单独去护国寺住两天。顾如琢怎么突然就下定决心,接着去了?
想来想去,不是霍景州他们找了顾如琢,那就是三公主了?
好几天都要应酬,回来地晚?
应该是准备去见三公主。
这还没去呢,就心虚成这样,好几天不敢来见我?
第46章 状元郎和他的糟糠妻46
顾如琢传信回了容家, 便跟着姚弦他们走了。
夜里,他一身酒气地从外面回来, 打算随便找个屋子睡一晚, 结果被下人告知, 主院的寝室里还亮着灯, 容瑾还没睡下。
顾如琢先是去洗漱了一番, 才去见容瑾:“阿瑾, 你怎么不睡?”
容瑾披头散发, 一身中衣,坐在灯底下看书:“我等你啊。”
顾如琢心虚,更心疼他熬夜, 劝他:“以后别等我了。”
容瑾合上书,很明显没把这话听进耳朵里:“好了,你回来就睡。”
整整三日, 日日如此。
第四天傍晚,容瑾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 就停留在两心湖岸边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他掀起帘子, 看着顾如琢从马车中下来, 跟着一个婢女上了一条画舫。
容瑾隐约还记得,他当初在护国寺见过那个婢女,正是跟在三公主身边的那一个。
陈峰显然也看到了, 他低声问:“姑娘, 我们现在怎么办?”
是前去捉奸啊, 还是秋后算账啊。
容瑾放下车帘:“回容家。”
马车走了没几步, 一个人远远地快步走过来,拦在了车前,行了一礼:“公子,我们殿下有请。”
陈峰既茫然,又警惕:“可我们马车中没有一位公子。阁下是不是找错人了?”
那人笑道:“没有找错,正是找容公子。”
容瑾掀开车窗,平静道:“不知是哪一位殿下?”
那人凑到窗边,对着容瑾耳语了一句话。容瑾听完,便吩咐:“陈大哥,跟着这位先生走。”
那人闻言立刻道:“公子折煞小人了,直叫我程三就好。”
程三引着他们,走过弯弯绕绕的荒凉路段,最后来到了一个看着很是荒败似乎已经废弃的园子里。
容瑾跟着程三向里走了几道门,却见里面装饰精致,打理地很好。
一间茶室内,男子坐在,温声道:“阿瑾来了。”
容瑾没有抬头看他,直接俯身跪下:“草民容瑾,见过殿下。”
太子仔细打量了容瑾一番,不太满意地看着他女子的发髻和衣衫:“阿瑾去换一身男装。”
“是。”
容瑾起身告退。
偏室内已经摆好了脸盆,男装和男子配饰。两个婢女走上前,帮容瑾洗去面上的修饰,将衣服换下,然后为他打散了头发,梳上了男子的发髻。
容瑾侧眼看了一下铜镜中的自己。
其实他长大后,就不那么像女子了。毕竟长高了,骨架长开了,面容也露出了几分英气。双云只好每日为他仔细化妆,更加严格地要求他穿修饰身材的裙衫。唯有在小小的内室中,才敢只穿着中衣,散了头发,松快松快。
他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不让我做什么偏想做什么的小孩子。他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毕竟就是个成年人。容怀松和戴珣安战战兢兢,他当然不会做出偷换上男装出去溜达之类的事情。
除了跟顾如琢落难村庄的那几日,他来到这儿,还真没怎么穿过男装。
眼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容瑾一时也觉得有点新奇。
容瑾换上了男装,再次去拜见太子,太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才配你。”
容瑾恭敬道:“草民谢殿下赐衣。”
太子亲自起身去扶他:“阿瑾不必那么拘谨,我们之间何须用到敬称,直说你我便可。坐。”
容瑾依言坐下,神色却仍然毕恭毕敬。
太子为他倒茶:“我本该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再去找你。但我知道你又来了京城,便等不及了,想先见一见你。你知道你的身世吗?”
容瑾低声道:“略有猜想。”
太子直接道:“你是我的母族卢家,这一代的嫡孙。你的父亲,是我的表兄,卢家卢见素;母亲,是魏家的养女魏姝,也是容怀松当初走丢的亲妹,容芜。”
“你的父母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太子怔怔地看着容瑾的脸,似乎能从容瑾的脸上看出故人的模样,“是为我死的。”
当年,他十八岁。虽然不怎么受父亲的宠爱,却仰仗着卢家和自己嫡子的身份,已经坐上了太子位。兴许是顺风顺水惯了,变得性情软弱,又轻信他人。他想要讨父皇的欢心,便开始结交一些方士术士。有的确实帮他在父皇面前得到了不少称赞,便更加推心置腹,以至于东宫能随意进出。
当今陛下早在皇子之时,就非常相信各种命理之说。也许他当初登位,背后确实有方士为他出力。后来登了基,更是变本加厉。光是皇宫里的术士,就足足养着上百个。
其中一个人追随了陛下很多年,为陛下办过很多事,深得陛下的信任,甚至能跟随陛下上朝。有一天,他突然跟陛下说,他昨夜观星,好像发现有妨碍龙体之人要诞生。但当时他也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也许只是看错了。陛下心里留了个疙瘩,却也没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