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毓:“……哦。”
这个人的话他还是听的。
他们先是来到一片开阔的跑马场,马场后面则是看不到边的林子,由于离得远林子里的情形也看不太清楚。
仇毓到了这儿就跟鱼儿入了水一样,兴奋地怪叫一声,然后两腿一夹马肚子,扯着缰绳就满地撒欢去了。
当然,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身边势必会安排几个侍卫骑马跟随着,免得出了意外没人营救。
仇罪心情不错地理了理卫云苏被风吹乱的头发,嘴角噙着一抹笑,把手上的缰绳递到他手中:“别管他了,咱们骑着马跑一会儿?”
卫云苏背着箭筒,眼睛发亮,跃跃欲试地点头:“待会儿是在那边的林子里打猎吗?”
仇罪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仰头望着他的人,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不过他仍旧面不改色地回答:“嗯,猎物都放养在林子里,都被拦着呢,出不来的。”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把心中想要让卫云苏和自己同乘一骑的想法说出来。
毕竟挨得那么近……有点过于亲密了吧?
卫云苏没发现仇罪的心思,闻言也跟着上马了。
他的动作虽然没有仇罪那么利落漂亮,但也算熟练,起码不会在众人面前丢脸就是了。
仇罪带着一丈厚的滤镜看着卫云苏翻身上马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其实就算卫云苏动作笨拙地爬上去,在他眼里也是独一无二的好看的。
以往仇罪很少出宫打猎,仅有的两次也是在他十三岁以前和仇毓一起被皇叔带着来的,后来他的眼睛出了事,又忙着料理那些算计他的人,再后来先帝驾崩,好不容易干掉几个兄弟登基后更是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处理,也就更加没那个闲情出来散心。
好在他每日清晨都会起来练武,其中骑马射箭就没少练过,因此现在带着卫云苏出来后,他才能如此淡定又高调地在人家面前装一装。
仇罪就跟只开屏的雄孔雀一样在卫云苏面前秀完一波自己高超的马术,然后在对方赞叹的目光下翘着嘴唇挑眉问他:“怎么样?”
卫云苏衷心感叹:“太厉害了。”
给他十年他都练不到对方这种水平,可能是卫云苏天生就缺乏运动细胞,不管前世还是现在,体能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要说让他锻炼锻炼提升一下,不好意思他宁愿去看晦涩难懂的医书也不愿意去锻炼。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卫云苏总觉得仇罪刚才那些技巧高超的动作颇有些炫技的意味在里面,但不管怎样,对方的确很厉害,即使有刻意秀的嫌疑,那也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秀的。
像他这种没实力的想秀还没能力发挥呢。
仇罪得了夸奖美得跟什么似的,屁颠颠地驾着马绕着卫云苏转圈,直到转得卫云苏身下那匹脾气温驯的马都不耐烦地喷了几下鼻息,示威地冲他跺了跺蹄子,他这才退而求其次跟在卫云苏旁边和他并肩而行。
嘁,要不是看在他的小神医还骑着这马,他早就要好好收拾收拾这匹敢对他横鼻子瞪眼的马了。
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马场里所有马的衣食父母,敢对自己撩蹄子,真是欠教训了。
卫云苏好笑地看着跟一匹马在那瞎计较的仇罪,叫了声拉回他的注意力:“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仇罪被他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对着一匹马把心里的话给絮叨了出来,可他的出言威胁非但没有恐吓到语言不通的马,反而让卫云苏全部听了去,仇罪脸轰的一下红了半拉,双眼直视前方嘴唇紧抿,想要多少挽回一点自己所剩无几的形象。
他正襟危坐着,手指紧紧攥着手里的缰绳,不住地懊悔自己刚才的行为,真是想想都觉得之前的自己蠢透了。
莫不是因为许久没出宫把脑子憋坏了?
那种掉身份的事情怎么可能是他这么尊贵的一国之君能做出来的呢?
仇罪脑子里正乱七八糟地想着,那边卫云苏却是没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轻踢了下马肚子驾着马往前走,拉出一段距离后招呼道:“快跟上,咱们去林子里打猎吧,我想吃烤兔子了。”
仇罪回过神,顾不得形象不形象的问题了,二话不说就追上去,保证道:“烤兔子?没问题。”
他们进去没走多久就发现了仇毓经过的痕迹,看着满地的马蹄印以及零星散落在地上的箭矢,仇罪在前面领路,边走边说:“这家伙估计又追着哪只猎物不放了,咱们去找他,免得他跑太远,林子深处多少还是有些危险的。”
卫云苏点头,眼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林子似乎有点过于安静。
他是在林子里待过的,回春谷就在深山老林里,按理说不应该像这片林子这么静谧,连鸟叫虫鸣都没多少,要不是现在日头还足,光线够亮,恐怕这里突然蹦出来只鬼他都不奇怪。
卫云苏看着毫无所觉的仇罪,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他摇了摇头摈除心中的杂念,专心陪着仇罪找起人来,顺便再看看沿途有没有运气不好刚好经过的兔子野鸡什么的,这可是正儿八百的野味啊,关键是吃着还不犯法。
毕竟最大的法就在他身边准备跟他一起逮兔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咦嘻嘻嘻
☆、发疯
两人和身后的侍卫还没见到兔子,就被林子深处隐隐传来的打斗声吸引去了注意力。
仇罪听见这声音神情一肃,立刻派人先回去传信,然后留下大部分侍卫在原地保护卫云苏,自己则是带了两个侍卫上前去查探情况。
卫云苏眼皮一跳一跳的,下意识想叫住仇罪,想让对方多带点人过去,毕竟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就算仇毓遭遇不测,人多也能多几分胜算把人救出来。
仇罪直觉一向敏锐,这种情况下是绝不可能减少卫云苏身边的人,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做了个手势让他放心,虽然很舍不得离开对方,但另一边是自己的亲弟弟,这种情况下他怎么都不会坐视不管等人来救的。
他们走了,卫云苏一直心神不定,有些焦躁地看着仇罪离开的方向,头一回生出了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不好好练武的心思,这样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至于无能到只能袖手旁观。
然而这种焦躁没持续多久,卫云苏在看到周围突然冒出来的一群黑衣人时就已经明白过来,原来这群人的真正目标是自己。
看来仇罪和仇毓的安全暂时不用担心了,卫云苏被人用手砍晕前这么想着。
因此当仇罪带着人迅速赶回来时,留给他的只有一地的尸体以及卫云苏被打晕前故意留下的玉佩。
仇毓当场惊叫起来:“卫太医呢?!他被人劫走了?!”
仇罪面沉如水,捡起地上冰凉的玉佩,眼睛里酝酿着未知的风暴,只见他目眦欲裂地一拳砸在一棵树上,冲着姗姗来迟的锦衣卫怒吼:“给朕查!不把人安全带回来你们全部提头来见!”
仇毓还是头一回见到他皇兄这个样子,有些害怕地往后挪了挪,小声安慰道:“皇兄,别着急,卫太医会没事的。”
回应他的是仇罪毫无感情的阴沉的眼神。
仇毓双腿一夹,差点被吓尿。
妈耶他家皇兄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了,那卫太医身上莫非是藏着什么绝世宝贝,不然他皇兄怎么跟被人抢了命根子一样恐怖如斯。
仇罪隐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在细微地发着抖,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怕得,他紧紧攥着拳头,全然不顾手背上的流个不停的血,满身煞气地翻身上马,声音冷得跟扎进骨头缝里的冰锥一样:“回宫。”
仇毓担心地看了一眼仇罪的手,犹豫了下还是没把让他先处理伤口的话说出来,他怕自己说了后不但没起作用,反而招来又一次的死亡凝视,想了想他胆怂地咽了咽口水,在心里不断祈祷卫太医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他个有什么岔子后自家皇兄会不会发疯然后把整个皇宫都拆掉。
仇罪回宫后衣服也没换就直奔长乐宫,他疾步走进殿内,宫人都还没来得及通报他就已经走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已经听说了狩猎场发生的事情,见到仇罪安然无恙后松了口气,视线一转发现了对方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以及上面狰狞的伤口,她吓得心一颤,立马大呼小叫道:“皇帝你的手怎么伤了,太医呢,快叫太医!”
她嘴上这么喊着,但却没有一丝想要靠近仇罪的想法,因为对方现在满身煞气不说,就连看她的眼神也是充满了不善的。
太后心一跳,皇帝这么看着她作甚?
这时候她才看见缩在一边的仇毓,拧了拧精心描画的眉,责问道:“毓儿,你皇兄受伤了你怎么也不叫太医帮他包扎一下?”
仇毓苦着脸,他倒是想,但他不敢啊。
正当他思索着该怎么回答时,仇罪寒着一张脸,摆手道:“不必了,朕来这里就是想问问母后知不知道卫神医失踪一事?”
太后眉头紧皱:“皇帝什么意思?怀疑今天的事情是哀家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