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苏狐疑地看向仇罪,他好歹也在宫里待了一个多月了,很多规矩多少是从赵忠福口中听到过的,但这一条……怎么和他听到的不一样啊。
不过他一时间没戳破,以为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之类的,所以现在也不好把话都摆到台面上来说,只能私下里再问问仇罪这是怎么回事了。
“是没听说过,”卫云苏看了眼仇罪,“辛苦一枝哥了,搬去含欢殿的事……”
卫云苏还没说完,仇罪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突然炸毛:“不行!”
这一声直接让二人看向他,仇罪顶着他们的目光,看着柳一枝斩钉截铁道:“卫神医不能搬去含欢殿。”
柳一枝想问为什么,仇罪没给他这个机会,继续道:“柳公子想要见卫神医搬来建章宫住就是,不用再劳师动众让卫神医搬过去了。”
仇罪心在滴血,本来是想让人离卫云苏离得远远的,这样一来卫云苏就不会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关注旁人了,他当时算盘打得挺好,觉得把人安排的远远的后他就能独占卫云苏了。
而且别以为他不知道柳一枝来京城的目的,当初那个掌柜的传进宫的信他可是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的,不就是担心自己对卫云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吗?
仇罪一开始对这个说辞嗤之以鼻,他能有什么企图?他堂堂一国之君,能对一个大夫有什么企图?
但经历了早上的心跳加速后,仇罪现在又莫名有点虚,尽管他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虚,但这并不妨碍他警惕柳一枝这个所谓的“师弟”。
柳一枝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住进建章宫,闻言谢了仇罪后,又顺杆上爬:“皇上,一会儿能不能让云苏单独和我说几句话?师父之前专门交代了的。”
经历了昨天的奇葩事情后,柳一枝现在算是明白了,要想和他的小师兄单独相处,就必须得经过眼前这位主的同意。
仇罪脸色变了又变,很想让赵忠福把这个得寸进尺的人给轰出去,但对方是卫云苏的师弟,仇罪知道自己要是动了这人的一根头发丝,估计卫云苏就要和自己闹上好久了。
一想到那天自己见不到人抓心挠肝得快要疯掉的情形,仇罪就一阵担心,暗自决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人离开,不然的话最后受苦的还不是他。
仇罪想明白了,面无表情道:“当然可以,但是有什么话尽快说完,朕的耐心不太好,太久了会不耐烦的知道吗?”
柳一枝:“是,草民尽快。”
只是他和他的小师兄说几句话碍着这皇帝什么事了?怎么还没耐心了呢,他又没让皇上在一旁等着他们说完。
柳一枝有点郁闷,不过这一切显然比不过关心他师兄在皇宫里的生活以及之前那个觊觎着卫云苏的侍卫来得重要。
于是郁闷过后,柳一枝便抛开一切拉着人到外面的房间去说悄悄话了。
仇罪看着卫云苏手腕上的那只碍眼的爪子,眼睛眯了眯,有些手痒地想把卫云苏的手从那只爪子下夺回来。
但是一想到自己答应了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仇罪只能憋着气坐在原地不动,心想就一刻钟,一刻钟过后要是人还没回来他就亲自去找,要是到时候他们还没聊完的话那他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聊,反正不管怎样他都要见着人才行。
卫云苏被柳一枝拉着走到拐角处扭头看了仇罪一眼,结果就看到对方瞅着他俩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卫云苏觉得拉着脸的仇罪又凶又萌的,回头后忍不住笑了下,被刚好转头看他的柳一枝看到后就迅速收敛脸上的表情,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怎么了?”
柳一枝:“……没怎么。”
为什么他会有种自家墙角要被贼撬了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事情比较多,真的很抱歉,过两天就好了,你们帮我算算欠了多少了,我一定、一定会补回来的!
☆、嘲笑
为了防止屋里那位等得不耐烦,柳一枝开门见山地说:“师父让我这次来京城主要是因为回春堂的掌柜写信说宫里有个侍卫对你意图不轨,有没有这回事?还有那个侍卫呢?我要去看看。”
卫云苏听见这话后哭笑不得,他连忙拦住抬脚就要往外走的柳一枝:“一枝哥,掌柜的误会了,没有这回事,真的。”
柳一枝停下,扭头仔细看着卫云苏的表情,没看出什么端倪来才将信将疑地问:“那为什么掌柜的在信里言之凿凿地说那个侍卫看你的眼神就跟狗看肉骨头似的,吓得师父连忙把我踹出来让我来这看你一眼。”
卫云苏忍不住捂脸,这又是什么见鬼的比喻,要是被仇罪知道了那还不得分分钟炸起来啊。
“那是因为当时我身边的侍卫其实是皇上……派来看着我的,所以盯紧了点也正常。”
柳一枝拧眉:“他看着你做什么?”
卫云苏耸耸肩:“当然是怕我这么好的大夫跑了没人给他调理身体,没办法,谁叫你师兄太优秀了。”
柳一枝受不了地呼了卫云苏脑袋一巴掌,嗤笑:“屁个师兄,个小屁孩还没加冠就在这瞎嘚瑟了,出来两个月就以为自己厉害完了?”
卫云苏想起回春谷里被柳一枝支配的恐惧,再加上他师父现在又不在,没人撑腰的他也端不起师兄的架子,于是只能蔫蔫地求饶:“一枝哥我错了。”
“哼,”柳一枝冷哼,仔细打量卫云苏的脸色,发现对方比刚出谷时气色还要好上一些,脸色也没那么臭了,缓和了语气问:“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你说出来我也好给你参谋参谋。还有就是我怎么感觉他对你怪怪的,你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卫云苏知道仇罪这病他师父只告诉了他一个,再加上现在的治疗也都处于保密阶段,因此他只能含糊道:“就是他肝火比较旺,脾气也暴躁,所以我进宫来是为了给皇上调理身体的,其他的事情一枝哥就别问了,我保证最多一年,我就回去了。”
“调理个身体要这么久?”柳一枝再次皱眉,在他看来这毛病太医院就可以搞定,干嘛非得把他家的小师兄留在宫里,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是啊,皇上他情况有点特殊,但是这个我不能对外说,说了要被治罪的,所以一枝哥,你现在该放心了吧?”
柳一枝还没答话,门就被人敲响了,随之而来的是赵忠福的声音:“卫神医,柳公子,快一刻钟了,皇上让老奴来问问你们谈完了吗?要是没谈完可以移步到内室再接着谈也成。”
柳一枝哑然,才一刻钟而已,皇上就不耐烦了?
他家小师兄又不是他的妃子,至于跟别的男人待了一刻钟就按捺不住了吗?
柳一枝满心郁闷,结果看见卫云苏一脸早就习惯了的样子,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久没出谷了大惊小怪的。
卫云苏知道仇罪能忍到一刻钟还没来找人已经是极限了,想着反正该解释的也解释的差不多,再耽搁下去估计一会儿仇罪就要亲自来寻人了。
他带着柳一枝回去了,刚进门就看见正准备往外走的仇罪,他眉毛一挑,打趣道:“皇上这是要去哪?”
仇罪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有,就是坐久了想去散散步。”
卫云苏憋不住笑了下:“哦,原来是这样啊。”
仇罪:“……”
敢打趣他,胆子又肥了。
但他能怎么办,当然是忍着了。
最近忍功见长的仇罪选择性地忽视了卫云苏眼里的笑意,他转向旁边看得一头雾水的柳一枝,面色和善地问:“柳公子打算在京城待几天?”
柳一枝下意识看了眼卫云苏:“本来是想确定完小师兄过得好后就回去的,但若是皇上不嫌弃的话,草民还想在宫里多住几日好好和小师兄叙叙旧”
这话正好如了卫云苏的意,他期盼地看向仇罪,看得仇罪只能把到口的“嫌弃”给咽了下去,换成了一个“好”。
柳一枝很快就在建章宫里住了下来。
当天下午他经过一座偏殿的门口,一眼就被其中色彩斑斓的雕梁画栋给吸去了注意力。
他好奇地问着前面带路的赵喜:“喜公公,这里是谁在住?为什么风格如此的……独特?”
赵喜不用回头就知道柳一枝问的是什么,闻言只是笑着道:“这里原先是安排给卫神医的住处,不过后来由于里面的布置太过华丽,卫神医不太适应,所以后来就重新择了住处。”
柳一枝还想问卫云苏现在住在哪,结果还没开口就见赵喜停了脚步,转过身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柳公子,到了,皇上和卫神医就在里面。”
柳一枝愣了下,扭过头去看身后不远处的偏殿,没想到自家小师兄竟然如此受到皇上重视,这偏殿的位置离主殿也太近了吧。
他顿时生出一种受到区别待遇的落差感,自己之前住的是离建章宫远得快有十万八千里的含欢殿,结果自己的师兄却能住在建章宫的核心位置,现在自己更是沾了他的光才能住进建章宫。
对此,柳一枝竟然诡异地想起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而他,非鸡即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