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堡主和陆夫人对视一眼,陆夫人比较聪慧,似乎察觉到什么,“你所说的那个比虎还毒的人,是谁?”
看着眼前两个最为信任的亲人,陆谨觉得不吐不快,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谢厌所有的事情都说个清楚,听得老两口是一愣一愣的。
陆夫人此前与岑绵青乃闺中好友,否则当初也不会打趣说要结亲,乍一听闻岑绵青的孩子竟遭受这般苦难,茫然几息之后,不禁红着眼眶道:“你见过那孩子了?他如何?”
当初谢府只对外宣称嫡长子下落不明,也派遣不少人手寻过,与谢家关系不错的陆家自然也帮忙找寻,但许久未果,渐渐都不再寻找,只有岑韫青一个人还在坚持。
就在他查到一点线索的时候,谢长宁忽然传信给他,说是终于寻到下落,将他骗至京城,给他喂下毒药,如此,唯一一个真心为谢厌着想的亲人,就这么昏睡多年,最终死在榻上。
陆谨虽见识过江湖上许多阴暗血腥之事,但一想起谢厌,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浊气,那样的人,不该被这么对待。
“他……还好。”陆谨低声回道。
陆堡主沉吟片刻,肃容道:“堡中之事,但凭你自己做主。”反正陆家和谢家这些年来的交往,早已不如以前了,朝廷素来瞧不起江湖人士,如今身为一品大员的谢长宁也已忘却昔日两家的情分,断了也罢。
谢厌不知陆谨替他挡了来自谢家恶意的打探,他又开始在缚天楼外以及背面的山上,种上一些药材,柯少扬还时不时过来帮忙。
这日,缚天楼外来了一人,此人言及自己中了五毒派的奇毒,听说缚天楼主擅长解毒,特来请求谢厌出手相救。
柯少扬正在帮谢厌搬石头,就见谢厌新收的仆役气喘吁吁跑来禀报,他不禁抬首看向谢厌。
“让他进来。”
仆役明白他的意思,将求医之人引入一间房内,房中设一座椅,椅前矗立一华丽的屏风,一连串的屏风将主厅与内室隔开,屏风中间开了一小口,仅能容一人手臂伸过去,却无法看到屏风后的情景。
“公子请坐。”仆役示意他坐下。
男人本以为可以直接见到缚天楼主,却未料缚天楼主居然来这么一招。
顷刻后,屏风后似出现一人,仆役立刻说道:“请公子将手臂伸过去。”
男人犹疑着从洞口伸过去,试探着说道:“都说大夫需望闻问切,神医难道只需诊脉便可?”
一张丝帕覆盖在他手腕上,男人感觉到神医的手指搭在丝帕上,不禁好奇道:“我又不是姑娘家,神医不必如此,或者说,您是位女神医?”
只有女子才不会轻易与男子接触吧?
仆从适时解释:“主人有洁症。”
男人:“……”敢情他是被嫌弃了。
不多时,指尖从他手腕上离开,他耳力不凡,听到屏风后的人在用笔写字,仆役立刻道:“主人已经在写方子,公子可以将手臂拿回来了。”
男子微笑着作势要抽回手臂,却在下一刻,猛地向前伸去,几欲抓住谢厌胸前的衣服,而另一只手则紧握成全,往屏风上砸去!
区区一个屏风就想阻拦外人窥伺?缚天楼主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吧!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天真的一直是他。
谢厌手中的毛笔笔杆瞬间向他手腕刺去,明明看着没用多少气力,却硬生生穿透男人的手腕,并将他的手臂钉在桌面上!
男人刹那间惨叫一声,血液流淌整个桌面,染红了屏风。
“将他丢出去。”清冷淡雅的嗓音从屏风后传来,在男人耳中却如阎王索命,他很想立刻离开缚天楼,但如今手臂被插在桌面上,他痛得根本拔不下来。
谢厌将毛笔连杆带出,男人又是痛呼一声,脸色煞白地将手臂抽出来,然后被仆役拎着丢出缚天楼外。
男人捂着不断流血的手腕,一溜烟跑到一巷子里,迅速蹿进一阴暗小屋内。
“要死了!快快快,快给我上药!”
一只药瓶随着人声传来,“你被人伤了?”
阴暗处,一面色苍白的精瘦男人出现,声音有些冷硬,似是不太适应中原的说话方式。
“苗长老,伤我的就是缚天楼的那个大夫啊!”男人哭丧着一张脸,“老子连他面儿都没见着,自己却见血了,你可得补偿我。”
苗无柳目光在他受伤的手腕上一扫而过,“这么说,他不仅医术不凡,还身怀武功?”
毕竟男人在五毒派中的武功不算低,能被一击即中,说明对方的武功一定不低。
精心炼制的毒被人轻易解开,苗无柳极为不服,就想知道缚天楼主到底是谁,可缚天楼被鸣剑山庄护得犹如一只铁桶,连苍蝇都飞不进去,打探消息的人不得不放弃,他们只好选择这个方法,但依旧未果。
苗无柳仔细回想他们已知的情报,情报上从始至终只有姜乘风一人出入过鸣剑山庄,如今姜乘风已死,缚天楼主肯定不是他,那还会是谁呢?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他却没能抓住,恰在这时,上完药的男人嘀咕一句:“缚天楼主的声音听起来还挺年轻的,年纪应该不大……”
“是他!”苗无柳顿时眼睛一亮,“进山庄的有两人,出山庄的却只有姜乘风一人,那剩下那个人呢?”
男人一愣,“剩下的不就是姜乘风的药仆吗……不是吧?你觉得缚天楼主是他?情报上显示他也才十六岁吧?”刚说完这句话,男人脑中就仿若天雷劈过。
屏风后那人的声音,确实很符合十六岁少年啊!难道真的是那个药仆?
“那药仆在姜乘风离开山庄之后,又去了无音馆,我们都以为是因为姜乘风的死,他无处可去,便只能投奔无音馆。”苗无柳越说,呼吸就越发粗重。
男人顿时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去无音馆其实是为了给岑韫青解毒,而不是去继续当药仆!”
“他就是缚天楼主!”苗无柳瞬间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药仆居然有如此能耐!”他眼中顿时充满战意。
谢厌,他叫谢厌。
五毒派猜出缚天楼主的身份,就表示京城谢府也随之知晓,巫婉柔看着信中的内容,眉头微微蹙起,听仆役的回复。
“夫人,他四年前就被姜乘风带去圣医谷,后……”
“后成功救治柯庄主以及岑韫青,成为缚天楼主。”她咬牙切齿将信往桌上一拍,怒声道,“不是让你们一直看着吗?为什么他离开南风馆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人上报?我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哼!缚天楼主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在南风馆待过的兔儿爷,一旦那些江湖人知晓,等待他的将只有鄙夷与唾骂!
第79章 重返游戏06
近来, 江湖上关于缚天楼的传言一直未能消停,一开始还只言及缚天楼的神秘以及各大靠山的威势,可后面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流言, 竟然说缚天楼主出身南风馆!
这下可是更加让人心情亢奋, 南风馆这三个字就足够让人想入非非。还有人说,缚天楼主四年前被姜乘风带入圣医谷当药仆,至于是当药仆还是当什么其他的,众人也只敢在私下里议论, 但不管怎么说,心里对缚天楼的敬畏确实少了许多。
这些事情谢厌并不在意, 毕竟人在江湖, 挨刀是常事, 等他们面临死亡危机,就知道该用什么口吻提及缚天楼。
果然没过多久,两个男人抬着一人, 来到缚天楼下,面色焦急地叩响了院门。
院门缓缓开启,仆役面无表情, “进门先交五十两。”这是缚天楼新出的规定, 就是为了将一些找事儿的拦在门外,真要救命的必定已经做好花银子的准备。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虽觉这个进门费过高, 但他们连无音馆都去过了, 白无音也没有办法, 便只好来缚天楼。
没有多少犹豫地递过去五十两,仆役神色这才缓和一些,引着他们入内,将他们带至一间屋内。
“将他放下,你们暂且在外等候。”仆役的话语不容拒绝,两人只好将担架上的人放下,出屋等候。
都说缚天楼主神秘莫测,不喜见人,事实果然如此,只是不知他的医术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高超。他们大哥中的是苗无柳的紫煞掌,但这个紫煞掌与之前的并不相同,先前紫煞掌之毒,缚天楼已经将解药之法公之于众,惹来所有中原豪杰的赞赏和感激。苗无柳当然不爽,于是又研究出新毒,看来是要与缚天楼叫板。
不知缚天楼主能不能化解新毒。
不仅他们在等待,五毒派的苗无柳也在等着缚天楼的消息,他很想知道,就连自己也解不了的新毒,谢厌还能不能化解。
时间缓缓流逝,屋门突然被人从内打开,仆役那张石头脸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们连忙迎上去,“如何了?”
仆役将一张药方递过去,道:“毒已解,此为药方,可清他体内余毒。”
两人连忙欢喜接过,跑到房间里,看到自家大哥依旧静静躺在担架上,面色已经恢复红润,胸膛上的紫煞掌也淡得几乎看不见,心里对谢厌的感激和敬畏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