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旭嗯了一声：“所以我们要快点回去，最好赶在他前面。”
谢父皱着眉头，把车又开快了一些。
窗外都是绿色，两边路上是高耸的树木，绿树成荫，阳光都透不进来，乔久把车窗打开，深吸了几口气。
车子一路疾驰，窗外的风景在慢慢变化，天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一转眼就到了九点。
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周蔚把手机递过来，是孙杰的主页。
他发了一条新的动态，就在两分钟之前，就一句话：
妈妈，我好想你...
乔久把手机递给了谢旭，谢旭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舅妈在我小学的时候就死了。”
车里很安静，谢旭这话即使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很明显，谢母猛的转过身来：“怎么了！？”
谢旭：“舅妈是淹死的...”
乔久心底越发烦躁，他转过头，手从周蔚面前伸过去把窗户关上了。
周蔚开口：“孙杰应该已经到了。”
谢母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我们也快了，还有20分钟...”
二十分钟，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谢父的呼吸变得粗重，谢母又开始擦眼泪，周蔚低着头按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见乔久瞟过来，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他在跟孙杰聊天。
乔久大概看了一眼，都是些闲聊，周蔚装作也在玩蓝鲸的样子，问孙杰到哪一步了，孙杰没怎么理他，只是最后回了他一句“你退出吧。”
乔久皱着眉，在心底叹息：“你看，这还是个好孩子。”
周蔚把手机合上，对看着他的谢旭说：“还活着。”
乔久啧了一声，这话说的...
车七拐八弯，终于到了一个小村子，乔久借着车子的光，看了个大概，这是个非常破旧的村子，地势也不好，有的房子都垮了一半，长满了杂草，黑夜里灯光照在上面，像个荒山。
谢父顿了顿：“车开不过去了。”
“嗯？”乔久抬头：“什么？”
谢父的声音大了点：“我们要下车了。”
乔久一愣：“好吧。”
几人下了车，一下车就有股凉风吹来，把乔久吹了个心飞扬。
原本就可怖的夜在下车之后更为明显。
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还有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动物的叫声。
荒草和树枝在黑夜里张牙舞爪的晃动着，像一个噬人的怪物。
乔久摸了摸自己胳膊，没有想象中的鸡皮疙瘩，只摸到了石膏，原本害怕的心情突然就去了一大半，他稳住声音：“去河边。”
周蔚又戳了孙杰一下。
孙杰没回。
乔久注意到，周蔚的网名是一个L，大号小号都是。
不过他没来得及多想，另一边的谢旭突然哼了一声，随即住了口，他低着头，咬着嘴唇，像是极力在忍耐什么。
他们行走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夜色太黑，他们开了手机电筒，摸索着前行。
周蔚走在乔久身边，尽量把光向着乔久身前。
但乔久这时完全没有注意，他咬着牙向前走，没落下完全是靠的一股意志力，这个身体实在是太弱了，明明是吹着冷风的夜乔久却出了一身汗。
不知走了多久，乔久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在呼呼风声中也不算明显，只有身旁的周蔚听到了。
他顿了顿脚步，一只手捉住了乔久的手。
乔久一个激灵。
明明自己也是一身寒凉，但比起周蔚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周蔚的力气很大，乔久跟着他，多多少少的可以借点力，轻松了不少。
前面传来潺潺的流水声，谢旭指了指不远处：“就是那儿。”
他们拨开荒草走进去，那是一片草地，没有多余的石头和土坡，即使还是长着快有人高的野草，但也看得出是十分平坦了。
谢母边走边讲：“小杰小时候他爸爸不着家，爸爸和杏红就总带他来这里...”
杏红，孙杰死去的母亲。
周蔚在前面开路，不断的把草撩开，乔久乖乖的跟着他身后。
突然，周蔚停下了脚步，乔久在要撞上的最后一秒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怎么了？”
周蔚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前方。
乔久看过去。
那里有一条河，今天没有月亮，河水显得黑漆漆的，河水流的很急，周蔚是长的茂盛的草，草丛中静静地坐着一个人。
乔久忍不住握紧了周蔚的手。
这个场景的确很吓人，那人静静地坐在草丛中，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按理说他们的动静已经不小了，但他就跟没听到似的。
乔久抬头看了一眼周蔚：“那是...孙杰？”
周蔚还没说话，谢母就出声了，她哭着跑过去扑到孙杰身上：“你这是扎姨妈的心啊！”
剩下几个男人也走近了。
孙杰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的转过头，动作有些迟缓，把目光落在了抱着他的谢母身上。
这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乔久觉得他在看到谢母的时候眸中多了点亮光。
“死孩子，有什么事你不会跟我说吗？”谢母哭得越发伤心：“你这样让我怎么活啊...”
流淌的河水发出声音，像是应和着谢母的哭诉声。
风越来越大，像是过了十几分钟，又像是过了几十分钟，孙杰像是终于有了反应一样，突然伸出手回抱住谢母。
谢母的哭声顿了一下，接着更大了：“我可怜的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在写这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孙杰回老家了，乔久他们紧赶慢赶怕追不上他出什么意外了，但是为什么他们不打电话给老家的人叫他们帮忙或者报警啊，我真的是，蠢死了。
待会儿还有一章
大概在两点。
第30章 校园
他们连夜赶回了清远。
回到清远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谢旭和谢母换了位置，谢母一路上抱着孙杰没松过手。
而孙杰依然有点木木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过市中心的时候乔久目光敛了敛：“去医院看看吧。”
这一路上乔久和周蔚的作用的确不可忽略，谢母听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乔久终于想起来，上次在医院看到孙杰手上那个隐约的图案是什么了。
是鲸鱼。
他手臂上的伤口密密麻麻，近距离看比远看可怕的多。
有刀子刻的，有用手扣的，伤口覆盖了整个手臂，看起来杂乱无章，但要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
有些是图案，有些是数字，还有一些是文字。
乔久盯着他的手臂，心里像是冒出一股凉气，直冲到天灵盖。
谢旭的声音有些颤抖：“小杰，你...你疼吗？”
“不疼，”孙杰垂着眸，声音很小。
乔久盯着他，他回答的很自然，他是真的觉得不疼。
医生是个温柔的女人，满脸疼惜的帮孙杰处理伤口：“小朋友以后别这样了知道吗？你看你这样家人多担心呀。”
孙杰木木的点头。
有手机铃声响起，大家朝声源处望去，是谢父。
谢父半闭着眼靠在墙上，听到手机铃声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弹了一下，猛的睁开眼睛，发现大家都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到外面接电话去了。
乔久隐约听到一句警察同志。
过了一会儿，谢父进来了，脸上都是疲惫。
他走到乔久面前：“待会儿警察会过来，估计会问蓝鲸的事，还要麻烦你们了。”
乔久笑笑：“没事。”
只希望不要再是像上个世界那样的警察了。
周蔚不知何时已经不在病房了，等乔久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端着一碗泡面进来了。
红烧牛肉的。
他没有过来，只是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温温柔柔的叫他：“饿了吧。”
他平时是那么严肃板正的一个人，但每每在他面前都会变得柔软。
乔久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
谢母也看到了这一幕，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低着头问谢旭和孙杰饿了吗。
谢旭：“妈你陪着小杰吧，我去买吃的。”
乔久和谢旭一起走出去，一人坐在了走廊上的椅子上，一人出去买东西了。
眼前的泡面散发出浓烈的香味。
乔久端着泡面，瞟一眼正看着他的周蔚：“你不吃？”
周蔚摇摇头：“我不饿。”
“啧，”乔久嗤笑：“没饿死吧？”
周蔚：“我不喜欢吃泡面，和谢旭说了让他帮我带。”
真相总是那么冰冷无情。
乔久：“...成吧。”
但吃的时候发现了问题，他一只手还打着石膏，根本弯不了手，更别说端着泡面了，乔久叹了口气，把泡面放在椅子上，自己蹲在地上。
蹲的时候还看到周蔚难以描述的表情。
乔久横他一眼：“没看过伤患吃东西啊！”
说完就开始大口吃面，他吃的很快，但是又不显得狼吞虎咽，还顺便把汤也喝完了。
警察是在谢旭买晚完饭之后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