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少女抬手,碰了碰对方的耳垂。
“说起来我还没有好好地诉过衷肠。”
顾愉听了黎樊的话,配合地点了点头:“我都听你说。”
黎樊趴在顾愉耳旁,对顾愉说道:“我喜欢你,即使不能再见面了我也要说,我想跟你谈恋爱,想和你双/修,你是我正儿八经接触的第一个人类,是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也是我心目中最好看的,哪怕后面再见到多少女主,你都是不同的!”
【五。】
顾愉沉默了。
千言万语都说不上来。每一秒都有一种小傻子会凭空消失掉的错觉,她只能抱紧她的身体,再抱紧一点。
【四。】
顾愉漆黑的眸子在阳光下也并没有折射出太多的神采。
黎樊就像没有听到耳畔的倒计时那样,找了一个小话题问顾愉:“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什么单灵根?”
她不想看见顾愉难受的样子,想逗她开心,想了解更多关于她的事,即使到了最后的时刻。
【三。】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顾愉错愕地回答道:“一见面的时候不就使出来了吗,是水呀,小傻子。你讨厌水,可是喜欢我,我很开心。你笑起来的傻样子,我最喜欢了。”
顾愉感受着怀中的热度,尽管黎樊的躯体已经淡得模糊,快要看不见了。
【二。】
黎樊听了顾愉的回答,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
“我喜欢听你叫我小傻子,顾愉,有缘再见。”
【一。】
顾愉看着黎樊消失在光晕里。
她的傻猫没有了。
小师弟坐得位置不远,看到二人相拥,顾愉的怀中却渐渐空了。
黎樊消失后,他好奇道:“二师姐,黎樊姑娘去哪里了?她会使法术,不是凡人?你会不会去找她?”
小师弟的发问很聒噪,问题一个接一个。
顾愉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可以,我会的。”
一定会的。
****
一个甲子后,轩辕河将仙门交给顾愉,自己与爱妻破碎虚空。
顾愉接任轩辕仙门掌门人,却始终没有告诉他人,自己能站能行,也没有解释反杀商子规的那一日,她为什么能从轮椅上站起来。她还是在轮椅上度过,偶尔手掌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方,虚虚地摸两下,像是一种习惯。
当初设计灭了商子规时,轩辕河又是直男癌发作,把她和赖婉茗等女子排除在外,还害得黎樊被水淹了一阵,顾愉心里耿耿于怀,轩辕河又是道歉又是放低姿态,才换来一个勉勉强强的原谅。
顾愉按照那天书上所说,一生致力于轩辕仙门的打理,没有向她的师父去学习破碎虚空的法门,后半辈子非常平顺地度过。
顾愉偶尔会头痛起来,疼痛难忍时,她便从胸前抽出一个荷包挂件,用手指来回抚摩。
挂件里不是别的,是她从蚕丝被上薅下来的小傻子的猫毛。猫毛短而细小,顾愉废了几日眼力才将它们聚拢到一起,全部装进荷包里。那是她最大的念想了。
实在疼急了时,她便捂着太阳穴,隔着荷包吸一口猫毛,让神魂沉静下来。
冲撞的疼痛好像要提醒她被遗忘的事物——是她很早以前还记得的事,早到比没有进入修仙世界之前的世界还要早。她出身之处,像是一片废墟,起于无,又归于无。
是谁操控了它?是谁毁灭了它?自己又怎么会到这里,以后该往哪里去?
再也没有人出来找幺蛾子,顾愉执掌仙门百年。直到天人五衰,顾愉的神识剧痛,向外拉扯,撕裂心肺的疼痛却激得她笑了出来。
意识湮灭的最后时刻,眼前也出现了绚丽的光芒。她平静地阖上双眸,心里隐隐有种预感。
小傻子,准备好见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埋了个几十章后的伏笔。
别难过,马上就会再见面的。
一切都是系统的锅,以后就不会了,亲妈拍着胸脯担保!
再强调一遍,这是甜文(~ ̄▽ ̄)~【被打死】
☆、第二十三章(倒v开始)
盛夏时节,来往的路人脚步匆匆, 让整座城市的节奏更快了一些。柏油路面上也泛起热气, 似乎磕个蛋在地上都能瞬间变熟。
黎樊被系统丢在路面上的时候, 四只脚掌都快要被热化了, 毛也热得要脱下来一层。当然这只是一种夸张, 作为一只很皮实的猫,她一点儿也不畏惧这样的热度,甚至还想用这份炎热来做一个光疗SPA。
酷热罢了, 与她心中才经历完的凉凉绝望相比, 不值一提。
“嘿,哪来的小肥猫,拦在路中间都不怕被车轧了, 去去去!”
正是红灯时,有一个和黎樊拥有着同样体型的胖大婶儿发现了这只猫, 三两步上前, 嘴上赶着猫,动作却特别轻柔,把猫屁屁往路旁的绿化花丛里推, 让猫远离宽阔的马路。
被摸了尊贵的猫臀, 黎樊整只猫一个激灵,噌噌噌地就跑到路旁, 隔着一条路和大婶儿相望,咧开嘴露出牙尖尖。
绿灯起了,大婶儿见猫没有被车蹭到, 笑着舒了一口气,管自己穿马路,慢慢消失在黎樊的视野中。
咦,她是来帮她的吗?黎樊默默合上了猫嘴,把龇着的四颗尖牙收了回来。
一只毛爪爪举起,黑猫蹲在绿化带的水泥花盆上,边舔着因为踩过地面而变得温热的肉球,边想到,她又不是一只普通的傻猫,不会被车撞,这些跑得飞快的钢铁在她的眼中也有它们一帧帧的轨迹可循,若不是她有心想找撞,绝对不可能会撞到。
可是这种被人类帮助了的感觉并不坏。嘴上抱怨着猫不看路的人类,行为却让猫感到温暖。
黎樊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女主。
第一个世界的女主,她真正认可的第一个主人,也是最喜欢的人。
她的阿愉。
不能再想了,再想要猫命。黎樊心头一酸,舔爪子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嗯?可是这个毛爪子为什么是黑的?她应该不脏吧?
黎樊顺着爪子尖往旁边看去,前爪是黑的,后爪是黑的,四只都是黑的,肚皮……也是黑的,黑得发亮,黑得令她目眩神迷,甚至有点想撸一撸自己。
如果说在前一个世界,她被系统变成了一只似猪非猪、与修仙世界格格不入的斯芬克斯猫,而天天纠结自己粉嫩少毛的肉/体,那现在她就成了一只黑猫。
大白天中一抹深邃如黑洞的黑。
余光扫了扫自己的鼻头和脸毛,黎樊耿耿于怀。不照镜子她也能猜出来,脸也是黑的。黎樊自我安慰道,脸黑就黑吧,不要收走她的幸运A属性就好,让她继续做个愉快的脸帝!
另外,她还有一件要紧事要确定。黎樊一头扎进了绿化带里,在一堆草和叶子中间,一屁股坐下,变出了自己全部的尾巴。
黎樊像“你拍一,我拍一”的儿歌里那样,用肉球拍了每一条尾巴的尾巴尖,直到拍到第八条,她的心放了下来。不多不少,还是八条,系统没有扣留她的任何一条原有的尾巴,真棒,还是个好系统——
才怪嘞!
与顾愉分开,黎樊是怀着对系统的深深怨念踏入了第二个世界的,怎么样也做不到和该死的快穿系统X-0008,也就是那个总是掉线不回答她要紧问题的蛋八相逢一笑泯恩仇,甚至想挠花这个破系统。
什么蛋八,根本就是个王八蛋!
她在绿化带里发出了小声逼逼的声音,虽然声音小,可是怨念十足:“蛋八,给窝滚粗来!!!”
系统这一回倒是很快就回应了:【尊敬的宿主黎樊,请您注意素质,文明用词。】
白日天边炸起一道惊雷,把街上那些两脚兽都吓得惊呼,有人喊起了“平地一声雷,拍下来拍下来,新闻爆料五十块钱一次”。
尾巴险些被劈焦了!黎樊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骂也不能骂,还老是用雷威胁她,这个系统一点也不可爱,还好是让她攻略女主,不是攻略系统。
她不得不乖乖服软,问道:“你为什么直接把我丢来第二个世界,我什么头脑都没摸着啊?”
她反复问了系统两遍,才确定,“目标语句一经触发,将无法撤回”的含义:当女主说出“你是我最爱的猫猫”时,任务就达成了,系统会自动把黎樊送往下一个世界,不管她乐不乐意。
“那顾愉呢,她怎么办?”黎樊急切地问道。她的世界是真的世界吗,自己走之后,顾愉的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顾愉又如何度过之后的日子,现在的时空与那里的时空是如何交错的,最最重要的一点,她还能不能回去见顾愉?
系统的语气又回复到一板一眼:【上一个世界的女主将走完整个故事的进度条,直至肉身消亡。】
爪子激动得往下一踩,黎樊啪得拍断了几根小树枝,心道系统终于向她透露了一点有用的信息。顾愉所在的世界是修仙者的世界,看她的师父那样已经有数千载寿数,时间足够宽裕。
黎樊心里美滋滋,等她历完剩余八次任务,再回到第一个世界,希望能与顾愉顺顺利利地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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