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当孟海根吃完晚饭背上画板,准备照例离开时, 靳韵和陈铮却一左一右搭上了他的肩膀。
“海根, 今天哥几个陪你一起去啊。”靳韵斜挑着刘海,故作帅气道。
陈铮背着面包和水, 忍不住的和他吐槽:“靳韵这小子,又想去看他那个八爪鱼的诞生地了, 心心念念的想要再挖出一只,和他那只配对。”
孟海根眼神一动,求证的看向靳韵。
靳韵耸肩:“是啊,突然就窜出这样一个想法,想去再挖挖看, 万一再挖出什么宝藏呢?退一万步讲,哪怕挖不出另一只,把那只古碗抠出来也是好的,说不定那就是一只千万古董。”
孟海根翻了个白眼:“你做白日梦吧,那碗我这几天也不是没有挖过, 它那下面的泥土明显都金属化了, 除非你拿着电钻去, 否则基本挖不出来。”
“啧,你怎么那么死板, 凡事皆有可能, 你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孟海根继续向他泼冷水:“靳韵, 我说你有那功夫, 还不如在村里多逛逛,说不定能更快收购到古董。”
但这次,无论孟海根怎么说,都没打消靳韵的主意,即便他改口说自己今天不去了都不行。最后,孟海根看着眼前莫名坚持的靳韵,垂下眼帘:“算了,你们去也好,我正嫌寂寞呢。”
路上,靳韵还开打趣他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想让我们去?那么紧张?”
“大概是因为那洞这几天被我刨得有些大,怕吓到你们。”
靳韵和陈铮哈哈大笑:“再大能有多大,你放心,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
三人一路嘻哈笑闹,这一次很顺利的,没用一个小时就成功抵达了三号山顶的小洞窟中。
只一眼,靳韵和陈铮就知道了孟海根所说的“刨得有些大”,到底有多大。
这简直是将一个卧室刨出来两室一厅的既视感。
最重要的,围绕着那只古碗,周围的一圈基本都已经空了,就剩下古碗的上下后方,顽强的屹立不动,在山洞中,形成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两人吃惊的绕着古碗墙柱转了数圈,“厉害了,海根!你这挖掘欲望,可比我厉害多了。”
孟海根淡定的放下马扎、画具箱,摆手:“还好还好,承让承让。”
然而,即便看到了如此结果,还是没能打消靳韵的挖掘欲望。
很快他就掏出背包中的小铲子,向着古碗上下,特别是曾经挖出小八爪的凹痕中使力,继续深挖。
孟海根不理他,只是站在洞口,四处逡巡了下周边的环境,就选了个角度抱着画板,开始今天的作画任务。
反倒是陈铮,看着挖掘得不亦乐乎的靳韵,上前帮他凿了一会,无果。只能含笑摇头收手,抱着他的画板走出洞穴。
时间很快滑至正午,早早饿了三人聚集在一起啃面包、吃咸菜、卷火腿肠,笑谈间,陈铮突然道:“你看那边是谁?他们要上来了。”
靳韵探过头去,不满撇嘴:“哟,那不是翟思恬吗?她来做什么?”
陈铮的目光微闪:“你倒是认人认得快,只是一个小点就能认出是翟思恬?”
“她早晨就那身衣服,刚换的,所以印象有点深。”
陈铮:“……呵。”
孟海根看着半山腰小径上的两只小点,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蝶爷,耿晨和翟思恬怎么会走到一起?”
“他们啊,翟思恬今天中午吃饭时没看见你们,打听到你们自己买好吃的不回来以后,自作主张的用饭盒装了几个包子,想给你们送过来。”
“……理由找得不错。那耿晨呢?”
“翟思恬抱着饭盒迷路了,正好遇到在山脚下游荡的耿晨,就带着翟思恬一起过来了。”
“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以我见到的翟思恬的路痴属性,我以为她是肯定找不到路的。”
孟海根暗了暗自己不停开跳的右眼:“真特么的见鬼。”
【这都能走到一块去?!还赶在一天?!这特么见鬼!考试那个呢?到底进去了没有?再考不进去,黄花菜都凉了。】
【我!我考进去了!然并卵!辛淼现在正一门心思的睡觉,我什么想法都听不到。他的粉丝们倒是有讨论,但大多都是赞美,暂时没有抓到什么实质性的讯息,_(:з」∠)_。】
【废渣!要你何用?!拖出去斩了。】
【但我现在可以肯定,今天肯定是大事。因为他们一直都在说,等辛淼睡醒了,一切就该尘埃落定了之类。】
【……说了等于没说,要你还是没用,斩立决!】
【_(:з」∠)_】
远远看到孟海根,半山腰上,明媚的少女扬起灿笑,抱着手中的饭盒,蹭蹭蹭的向山顶跑来。
她身后,颀长的少年腼腆的低了低头,宛如一朵清俊的含羞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晃花了观者的眼。
无怪乎即便耿晨在最后一轮淘汰赛中优先出局,他还是凭借他过硬的颜和独特的气质,圈到了一票花痴粉。
当几人汇集一处,害羞的少年鼓起勇气抬头,轻声开口:“海根,你们吃了吗?”恍惚间,孟海根似乎看到了他们曾经的日子,但现在已物是人非。
“刚刚吃了面包。”
翟思恬祭出她怀中的大饭盒,向三人灿笑道:“今天中午伙食不错,怕你们饿着,特意给你们送过来的,快吃吧。”
热腾腾的猪肉馅大包子,让哪怕最近正在和翟思恬冷战的靳韵,都难得的给她了个好脸,没有再出口讽刺。
包子、热水、大苹果,丰盛的午餐,温暖了三个吹了一上午风的男人的心。
但对于接下来他们的归处,孟海根在努力的想将人劝回后,遭到了几人的一致否决。
靳韵:“再等等,等我把那个碗抠出来的,说不定那就是个古董呢。”
陈铮:“虽然知道靳韵一定是在做无用功,但我还是和靳韵一起。”
翟思恬:“我才刚到,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啊,我还准备今天下下午画一幅俯瞰画呢。”
耿晨:“累了,歇歇。”
右眼跳得更加厉害的孟海根:“……”
早知如此,最开始过来挖的时候,就不应该带靳韵和陈铮来打掩护,弄到现在他赶也赶不走,真是苦果自己尝。
吃饱喝足的靳韵,拿起他的小铲重新开工,扭头间看到孟海根严肃的表情,噗嗤一笑:“海根,你这么严肃做什么,苦大仇深得好像会有大事发生一样。”
翟思恬翻了个白眼,日常互怼:“出门在外,禁止乌鸦嘴。”
再然后,靳韵的话就真的一语成谶,他们五个人就真的在这座山头出事了,出了大事。
原本挖了一个上午都没有松动的、半镶嵌在石壁的古老碗口,在靳韵的契而不舍下,在半下午时却突然松动了一下。
这时,因为作画的原因,众人基本都分散作画。耿晨、翟思恬和陈铮,一人选定了外面的一个平整地界作画,坐得有些距离。
至于这座山头上为何会出现那么几块平整的、恰巧适合作画的石块,孟海根只以为是前人绘画者所留,没有在意。
因为对这个洞穴的莫名忧心,孟海根一直守在洞口没动,他没有出言打扰靳韵挖洞的积极性,却也没有放松对周围的监视。
所以,在靳韵手中的碗口松动的第一瞬间,孟海根也第一时间发觉。
“停!先别动。”他出声大吼。
但显然,他这话说得有些晚。
当人在连续做一个动作时,他都会存在行为惯性。虽然靳韵的耳边已经听到了孟海根的阻止,但靳韵的手在听到时,还是习惯性的向下挥去。
只一下,他就将他磨了半天没磨动的碗口整个拔出,整个过程轻而易举的,仿佛他手心磨出来的两个泡都是错觉一般。
自从石碗被拔出后,两人就察觉他们脚下的山头开始剧烈摇晃,头顶的被挖空的泥土,开始扑簌簌的向下掉。
颤.栗、抖动、尖叫、无处可逃。
孟海根看着呆立在洞窟中的靳韵,三两步上前,将古碗往他怀中一塞,护住他的头部,顶着劈头盖脸崩下来的石块、土块,大踏步向洞窟外跑去。
虽路程只有十几步,但跑出去的时间,却度秒如年,仿佛恒久。
地震般的颤动,脚底不稳,掌握不住平衡,仿佛整个山体都在摇晃,洞.穴外翟思恬惊恐的尖叫声在耳畔环绕。
当孟海根半夹着站立不稳的靳韵,顶着一头黄泥奔出洞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耸然一惊。
第141章 山沟沟的设计师(33)
地动山摇, 山石滚动,松枝粗木被连根带起, 露出片片盘根错节的根部。曾经郁郁葱葱的山头, 现在变成满目苍夷。
曾经厚实的三号山,此刻莫名的从中间被分裂成数份, 形成一个巨大的中空塌陷,其中几个独木似的独指山遥遥而立。
当半挂在孟海根身上的靳韵,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时,也顾不得感叹孟海根的身体素质强悍,他利索的抖抖胳膊上的泥,快速的撸了把脸:“我艹!特么的怎么了?”
孟海根:“……靳韵,你个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