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有个啥用,斐诺一看便是富户人家,还能对他这么个农家小哥儿有啥企图不成才来冒充他的表哥。
季灯颇有几分自知之明,他长的勉强能夸一句清秀,却是扔进人群再找不出来的存在。生为了个哥儿,又不比女娃能生,斐诺能看上他什么。
自己啐了自己一口,季灯复又拿起绣筐里的鞋底子,把着麻布鞋面一寸一寸的钉到上头去。
季小妹随口一问,也不是真的要得到答案,眼见季灯又皱着眉头不知想些什么,自己又捧着草兔子往里头一滚继续讲悄悄话去了。
等到季灯终于把两双鞋纳好,回头一看,季小妹已经捧着草兔子在床里头睡着了,不时咂吧几下嘴,梦里念叨的都是『草兔子』。
季灯忍不住无奈失笑,瞧了瞧季小妹宝贝不已的草兔子,心里又不禁感慨。
斐诺还当真是技艺高超,随手扯了草编的草兔子,竟然放到今天只是发了些黄,捧在手上把玩时依旧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也不知是不是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做了些什么才能让兔子保存的这么完好。
就连之前香铺里伙计说香效极佳的那些蕙草,季灯后来问了问算过日子,也正好是斐诺帮着他一起处理的。
说不定斐诺是有哪个香商世家的传承,所以才在这些事情上这么有法子。
季灯忍不住羡慕。齐氏虽然跟在一家大香商最受宠的小妾身边伺候了许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晓得了许多美面润体的香方子,可到底不如正儿八经的家中子弟,许多手法和更深层次的香根本接触不到。
倘若斐诺真是在哪家学过,那可真是有了大造化。
只是……
季灯想到斐诺那碧眸青发,又忍不住挠挠下巴。
究竟是来自哪里的人才会长的这样与众不同?
这点,斐诺对他还是只字未提。
就连斐诺不是自己血亲的表哥,季灯也还是从徐氏口中听来的。
真是神秘啊。
季灯感慨道。
27.第二十七章
在徐氏的翘首以盼中,晌午方过,直到方氏和季江准备又下地去了,斐诺才在里正的陪同下,提了满手的见面礼而来。
徐氏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算是放进了肚子,笑着站起身来便迎了上去,
“里正和阿诺来了,用过午饭没有?没有我去给你们做些。”
说着就要转身去火房。
里正连忙劝住,乐呵呵的抚着胡子,
“不用不用,在家用过了。”
徐氏闻言,也就顺势而下,邀了两人在堂屋中坐下,打发烟哥儿去叫灯哥儿兄妹,自个儿去方老太屋子里寻人。
季灯很快就带着季小妹出来,瞧见堂屋的斐诺和里正,低着头喏喏喊了一声,
“里正,表哥。”
斐诺闻声看去,墨绿色的眼睛就温柔的弯起,招手道,
“快来。”
季小妹活泼,拉着季灯就跑上前,站在斐诺腿边抬着小脑袋问,
“表哥今天是来看我们的么?”
“当然了。”
斐诺温柔的抚了抚季小妹枯黄的发顶,
“不知今天,以后也常来。”
听到这话,季小妹顿时笑开了眼。
斐诺空出一只手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递给兄妹两个,
“拿去分着吃罢,吃完了我再给你们买。”
油纸包被塞进季灯手里,季灯解开上面绑着的细绳,里面几块指肚大小的点心就露了出来,闻着有股淡淡的桂花清香,一瞧就晓得有多贵。
既然是表哥给的,季灯便不客气的拈了一枚起来,先喂进在一边眼巴巴看了半天的季小妹,然后才自己拈了一个吃。
“好吃么?”
斐诺问。
“很香。”
季灯吮了吮舌尖,铜板的味道比桂花还要香。
里正坐在上位,抚着胡子乐呵呵的瞧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只是又想到灯哥儿再等半月就要出门子,届时可不比现在表兄弟三个能常常见面,又不禁伤感了几分。
再想到昨个儿回去路上斐诺听见灯哥儿亲事时的表情,里正暗暗叹口气,二十年未见的亲人一朝得见却只剩半月时间,别说斐诺心思黯淡,就是他这个老头子也忍不住心酸。
里正感慨半晌,转头瞧见扛了锄头正要下地去的三房夫夫,连忙笑道,
“阿江先别急着下地忙去,上次我和后生过来只怕没瞧见,今个儿后生过来好好认认人。”
自打见着里正和这绿眼的怪汉子进门,方氏就猜到这绿眼汉子恐怕是灯哥儿那个表哥了,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看见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一惊。略一盘算了盘算,就想着留下来好好瞧瞧,所以故意在门口磨磨蹭蹭。
这下一听里正的话,方氏便露出个笑脸,拉着季江过来,
“里正说的是,不去了不去了,反正也不忙,耽搁一日也不要紧。”
客套了两句,方氏的视线就往旁边的绿眼汉子身上瞟,撞上斐诺的视线,便笑道,
“这就是齐氏家外甥,灯哥儿的表哥罢。”
斐诺颔首应道,
“是我,您是?”
方氏刚要说话,屋门吱呀一声,方老太和徐氏便一前一后的出门来。季灯连忙把油纸叠起来塞进怀里,拉着季小妹站在一边。
方老太问好了里正,对斐诺和灯哥儿兄妹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直直对方氏和季江问道,
“怎么没下地去。”
里正乐呵呵的解释道,
“是我说留下来咱好认个人,毕竟是门亲戚。”
方老太面上显出一点嘲讽,
“我老婆子可没听说过哪家亲戚的后生赶着下晌来认亲戚的。”
里正不赞同的“诶”了一声,
“斐家这后生住在县里,一大早往这儿赶也要走一个时辰,何况还要备上门来的礼――昨个儿人回去天都黑了,可不得今天才能办了。季嫂子你可别较这劲。”
里正说完,斐诺就上前半步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送到方老太面前,
“这是我的拜访礼,如果有失礼,还请见谅。”
端的是一副稳重内持,气度不凡,仿佛昨天和那个激动执拗的人是两个模样。
里正的面子,方老太当然是要给的,不阴不阳的点了个头,余光一瞥瞟到斐诺手里的东西,脸上却是显出了吃惊之色,连忙示意两个儿媳妇儿去接,对斐诺的面色也好看了许多。
徐氏便笑容满面的上前,和方氏一左一右接过斐诺手里的东西。
东西一脱手,斐诺面上的笑便真切了两分,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拳抻了抻,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倒是站在斐诺身后的季灯忍不住奇怪的看了看斐诺。
他该不是……拿不动罢……
感受感受了入手的重量,又不着痕迹的瞧了瞧东西的大小,徐氏脸上的笑这便真心了好几分。再似不经意瞟过斐诺身上和昨日已然不同的绸缎料子,心下便有了算盘。
徐氏和方氏两个接到手的俱是个大盒子,倒也看不清里头装了些什么。
斐诺拱了拱手,指着盒子道,
“听里正说,家里有不少的读书人,我便买了些纸笔,希望家里能用得上,也算是我这个后辈的一点心意。”
这话还是里正怕斐诺不通大安的人情世故,一路上来仔细教过的。见斐诺说的分毫不差,里正不由得满意的颔首,再想到今早斐诺来时又提的东西,心里对斐诺更是满意了几分。
方老太一听见『纸笔』,面上先隐隐露出几分狂喜来,随即就是一脸怀疑。
这姓斐的后生可别是吹牛皮,笔墨纸砚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季家看着十几亩良田富裕,当家人又在县里做先生挣着塾修,还有个当账房先生的长孙,供着好几个读书人真是光鲜亮丽。
可实则却是季家入不敷出,有季老秀才在能免些塾修,真正的支出大头全是花在了这些纸笔上头。就是最便宜的笔,也要十文一只,季家四个人就是四十文,一下用了季家好几天的粮钱,更不要讲还要买墨条砚台,可见花钱有多怕。
平日里季海三人用的纸笔大多是季老秀才从学堂里匀出来的,一张纸往往是用了正面用背面,尤其是季焕,实在连蝇头小楷都写不下了才算用完一张纸,看的方老太和方氏多有心酸。
眼看着季海马上要去考秀才,正是写策论废纸笔的时候,可灯哥儿彩礼才一贯半,加上东拼西凑将将才够了来回的路费,又哪里还能匀的出来钱买纸笔。斐诺这一次,可算是送到了季家人心坎上。
方老太招了招手,徐氏便会意的将手上的盒子提了过去。
盒子一到手,方老太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只见里面果然整整齐齐列着一派五根毛笔,掀开一看,底下又是五个浑圆的砚台安安静静的躺着。
方老太顿时又冲着方氏急急招手,盒子一到手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只见里面装了一沓子雪白雪白的宣纸,比季家人平时用的不知好了多少去。再打开下面一看,就是五根拇指粗细的墨条。
好生阔绰!
凑在一边跟着看的两个媳妇儿忍不住也咋了舌,徐氏更是惊叹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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