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知道自己这次怕是难保,他自己怎么样都好,但他怕招供之后降罪将会牵连秦瑾,便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严刑逼供都不会承认一个字。
出乎意料的是,关押他的地方并非想象中那般糟糕,一张简陋的床,瘸了腿的桌子,还有一盏半亮不亮的煤油灯,并没有捆绑的锁链或者逼供的刑具。
秦瑜坐在桌前,从袖口中掏出一枚木质的男式发簪,手指轻轻摩挲着。
“安礼……”
“喂!”虚弱的喊声从他隔壁传来,随即一只鲜血模糊的手以扭曲的角度从他面前栅栏中伸了过来。
“还、还有吃的没?”
秦瑜收起簪子,踢了一脚那只手,“没了。”
“你——如果我从这里出去,你和秦瑾……我孟易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如果声音不是那么虚弱的话,这句话应当足够有气势,但此刻听来却像一只垂死之犬凄凉而又无力的低吠。
“说什么呢阿瑾,”秦瑜冷淡道,“又在开玩笑了。”
“都他娘的没人了你还装!”孟易拔高了声调,嘶哑地咒骂着,“一群都是蠢猪,你说什么他们竟然都信!认错了人都不知道!”
“阿瑾,生气对身体不好。”
咣当一声,通往地上的暗门打开了,月光从门缝中倾泻而下,关押的两人纷纷抬头看去。
“还很精神么。”茗儿从阶梯缓步而下,“秦瑾,这些日子过得挺愉快啊。”
孟易抓着栏杆,血红的眼瞪着她,“说了多少遍,我不是秦瑾!我是……”
“阿瑾,你怎么能这样。”秦瑜突然起身,语气一改先前的冷淡,仿佛痛彻心扉般字字泣血地控诉着,“兄长让你受委屈了,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不认我这个当兄长的啊。”
“所谓的兄弟之情吗?”茗儿冷笑一声,“把他给我绑起来,老娘有大事要审。”
“都说了我……”孟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往嘴里塞了布团,只能呜呜呜地喊着,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人把他又捆到沁了血的刑架上。
“怎、怎么……”秦瑜意外地抓着栏杆往外看,“放过阿瑾吧,这都快半个月了,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少废话。”茗儿白了他一眼,“谁不知道你们兄弟情深,打他比打你管用百倍。”
孟易被困在架子上,呜呜呜地乱喊着,但没人管他。
“我不会招的,”秦瑜握着栏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们无论怎么问都没用的。”
“哦?”茗儿瞥他一眼,打了个响指,一声闷哼便从隔壁传了过来。
秦瑜握着栏杆的手指泛白,垂下头开始酝酿情绪。
“头儿,不是这件事啊。”络腮胡在一旁提醒道。
嗯?
“哦对。”茗儿揉了揉后脑勺,杜安歌到底拿什么玩意儿砸的,怎么肿了一串包,脑袋都记不住东西了。
“杜安歌有没有来过这里?”她问。
秦瑜愣了愣,杜安歌?他怎么找得到这里?
“老实回答,”茗儿接着说,“否则你宝贝弟弟就要遭殃了。”
不管,反正能多抽孟易几鞭子是几鞭子,总归不是什么好人。
被绑在架子上的孟易没由地打了个寒颤,心底隐隐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他……”秦瑜装作慌张模样撇开眼,底气不足道,“我不记得了……”
“哦?不记得了?”
“不、不记得。”
茗儿一脚踹在铁栅栏上,金属碰撞嗡嗡作响,在地牢里不断地回响,孟易听到这声音,就感觉是黑白无常来催命的催命咒。
“打!给老娘打!打到想起来为止!”
“他们走了,”秦瑾将窗子支开一条缝,小心地确认着楼下的情况,“暂时不会再回来了。”
“嗯。”杜安歌坐在桌边,咕噜咕噜地疯狂往肚子里灌凉水。
碍于外头的闲杂人等实在太多,秦瑾最终还是没做到底,但这撩起来的火已经足够要他自己炸成朵烟花了。
手里的茶杯突然被拿走了,杜安歌抬起头,见秦瑾眯起眼看他,“喝多了会受凉。”
杜安歌瞪他一眼,“那你现在能说说是什么情况了吧?”
“很简单,”秦瑾在他对面坐下,“七天前,我找到孟易,跟他到了客满楼地下,然后把他打晕扔在了那儿。”
“我怎么听说你被抓到了地下?”杜安歌问。
“我?”秦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啊。”
杜安歌眨了眨眼,“那再问你一下,你打他的时候打哪儿了?”
秦瑾沉思半晌,说了一个字。
“脸。”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大概还挺狠的,快肿成了猪头。”
杜安歌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兄dei,干得好!”
秦瑾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那秦知府那边应该没什么事儿了,”杜安歌道,“你这些日子就一直装成孟易?”
秦瑾点头,“兄长教过我,这是他以前在江湖上学来的把戏。”
“兄长?”
“就是秦瑜,”秦瑾道,“他在做官之前一直在江湖上鬼混,突然有一天洗心革面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杜安歌抽了抽嘴角,“我也吓了一跳。”
“嗯……”秦瑾皱着眉,“说到这个,我好像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兄长在江湖上好像认识了个生意人,我怎么记得好像姓林呢。”秦瑾回想道,“我听这事儿的时候太小了,记不太清了。”
杜安歌愣了半晌,“那么多姓林的,也不一定,是吧。”
“可我记得应该是在洛城认识的。”秦瑾道。
杜安歌:“……”
【关系的确不一般,】小爱君突然出现,【林安礼对秦瑜的好感度在±100内不停波动,而秦瑜对林安礼的好感度始终保持在90%以上。】
卧槽!这么大的瓜你怎么现在才说!
【阿瑾不提我也想不到这俩人还有奸情啊,】小爱君摊手,【谁知道宿主这个世界还有副CP。】
“这个先放在一边,首先要证明兄长的清白才行。”秦瑾道。
杜安歌点点头,“那现在再开棺验尸还来得及吗?”
秦瑾摇头,“这个方法我也想过,但林安礼做事谨慎,如果尸体能查得出什么,那就已经被烧成灰了,如果尸体查不出什么,那找到也没用。”
“所以现在秦知府是唯一一个在场的,也没人能作证……嗯?”
秦瑾转头看他,“怎么了?”
杜安歌猛地一拍桌子,“林安礼为什么要把李氏和杜安楠也关起来?”
“……林安礼想霸占杜府的家产,怕她们从中作梗?”秦瑾皱眉,“不对,杜安楠失贞,她和李氏应该再无颜面争夺家产了才对,林安礼为何……”
二人相视,异口同声道,“她们可能知道些什么!”
月凉如水。
秦瑾背着杜安歌无声掠过屋顶,往杜府的方向匆匆赶去。
“你不用那么着急的。”杜安歌顶着风努力睁着一只眼,凑到他耳边说。
“这么久,我都没想到能从她们身上下手。”秦瑾皱着眉,“既然她们知道些什么,林安礼不可能不采取措施,如今可能已经……”
“我觉得十有□□她们已经遭殃了,过了这么久尸体都该烂了,”杜安歌道,“估计不能问出什么来了,说不定她们屋里还有漏下的蛛丝马迹。”
秦瑾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一路上二人时刻警惕着茗儿带人杀个回马枪,但万幸的是这一趟有惊无险,他们顺利地绕到了杜府后院。
杜府安静地宛如一座坟场,只有秋风卷着落叶扑簌作响,杜安歌站在门前,几乎快认不出这是杜府。
“这门之后一直直走就能到杜安楠的院子。”杜安歌上前,将布满灰尘的后门拉开,“天亮以后就容易发现了,我们快……”
杜安歌的话戛然而止。
拉开的门后,一只血红的眼睛正无声地与他对峙。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话要放在前面——
首先卡肉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炸出来这么多小天使(说!是不是我不卡你们就不出来惹!
其次大家也都懂和谐的力度emmmm所以咱们只能拉个帘儿事后一支烟了(手动捂脸)
最后祝各位小天使新的一年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为什么现在才说,因为大过年的蠢作者把自己折腾出了个急性肠胃炎,满脑子只想吃车厘子差点被老爹打断手TAT
第17章 上来就是修罗场ヽ(*`Д′)ノ!!
“杜安歌?”秦瑾察觉到不对劲,猛地拉了他一把。
一只枯瘦如柴的胳膊从门缝里挤了出来,险些抓到杜安歌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