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君遗墨肯放他走，甚至希望他暂时不要回京，都是想要保护他的表现。
“你放心，”顾清说，“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澈哥会帮你保护天渊的百姓，我也会守住这片土地。顾清暗暗下了决心。
当晚，顾清回到偏殿收拾行李，想到还没来得及告诉澈哥自己要去南阳的消息。
“翠翠，”顾清叫道，“你帮我个忙吧。”
翠翠本来在帮他收拾包袱，闻言扭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顾清道：“你去趟顾府，帮我通知声澈哥，让他明日辰时在城门口等我。”
“哦。”翠翠答应了一声，将包袱打了个结便出去了。
当翠翠顺利出了宫，坐着马车到顾府时，发现顾府的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翠翠觉得奇怪，敲了好几下门都无人回应。
她又在门口等了半天，直到天完全黑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好在翠翠聪明，叫上马夫到后门旁边的矮墙处，委屈人家给她做了回垫脚的，这才翻墙进了府。
进府后，翠翠惊奇地发现府中的家仆竟全都歇下了，睡得死死的，怎么叫也叫不醒。
她找了一圈，虽然她没见过大少爷，但她敢肯定地说，大少爷不在府中。
就连老爷的身影她也没见着。
顾府寂静地像座死宅，如果不是翠翠探得人还有呼吸，她当场就要被吓晕过去了。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翠翠连忙出府让马夫驶了回宫。
一路跑回临渊殿配殿，翠翠冲进屋子就道：“二少爷，不好了。”
见她跑得气喘吁吁，顾清上前替她顺了顺背，皱眉问道：“怎么了？见到澈哥了么？”
翠翠咽了咽口水，将在顾府所见的完整讲了一遍，“真的好奇怪，他们睡得很死，怎么也叫不醒。”
顾清垂下眸子思考起这件怪事。
他要是没有猜错，那定是有人来救顾沅了。家中仆人之所以会睡死，是因为上次顾沅用过的那种西域迷药。
澈哥不在府中，很有是将计就计跟了上去。至于为何父亲不在府中……他还没想通。
第59章 第 59 章
顾清一夜未眠，翌日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出了宫。
他借买衣为由，端坐在马车里，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终南成衣店。
到了门口，连翠翠他也没让进去，只独身一人进了店。
无人阻拦，他穿过院子进屋，依旧是那间四周都是青铜的密室。
顾清望着眼前的老者，拱起手道：“沈老，我想请您帮个忙。”
沈老捋了捋胡子，“少主请讲。”
“我马上就要出发前往南阳，还麻烦您提前安排，”顾清道，“另外，我想让您打听一下我兄长和父亲的消息。”
“少主，”沈老不赞同地看着他，提醒他道，“顾家可是害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顾清先是有些诧异，随后叹了口气，“那是前人的恩怨，不应该落到我们这一辈身上来。而且，顾家于我有养育之恩，我怎能不忠不义。”
他说得沈老哑口无言，只能低低叹息，“少主放心，老夫会提前安排妥当，派人沿途跟随保护少主，麒麟竭也会尽快交到少主手上。至于顾家人，老夫尽力而为。”
得到答复，顾清才算稍微松了口气，他与沈老交代了几句，随便挑了几件衣服包好，离开了成衣店。
离京匆忙，加上顾澈不知所踪，顾清甚至没能跟他告个别。
心事重重地坐在马车里，顾清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与此同时的顾澈已经领兵出发了。
昨夜府中的确来了个黑衣人将顾沅给带走了，但顾澈并没有追上去。
因为就在那黑衣人出现的时刻，顾府还出现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挡在顾澈面前， “我有办法解定北侯的毒。”
顾澈半信半疑地睨着那人，总觉得他有些熟悉，尤其那双眼睛。
“你要是相信我，就尽快派人将侯爷送到醉仙居，”那人说，“你此去北疆，顾及不上侯爷，我可以代你照顾，并设法慢慢解他所中的奇毒。”
“你如何知道我要去北疆，如何知道我爹中毒了？”顾澈警惕地看着他，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那人只道：“我现在还不能说，不过将来你会知道的。你若是信，就送人来，不信，就当我没说过吧。”
言罢，那人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而救走顾沅的人也早已没了踪迹。
顾澈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此人是来为带走顾沅之人拖延时间。可从此人的态度语气以及眼神来看，倒不像是在说慌。
且此人提到了醉仙居……
顾澈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他原本是想托顾清来照顾父亲，但此人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
或许，真的可以赌一赌。
顾澈走进了北院，进屋将顾朗唤醒。
顾朗的嘴唇发紫，俨然是毒性扩散导致更加严重了。
将有人将顾沅劫走以及与神秘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朗，顾澈询问着他的意思。
“都是将死之人了，试试也无妨。”顾朗虚弱道，“澈儿，为父担心的是天渊如今的局势。你此去北疆，万事小心。顾家、整个天渊，就都交给你了。”
“孩儿定不辱使命。”
顾澈临走前按照神秘人所说，将父亲送到了醉仙居。
他没再见到那人，因为要尽快赶往北疆，也没来的及见上顾清一面。
顾澈心底那种不安的感觉一直围绕着他。
同样是出发去北疆，却跟七年前离京时不同。
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此行一去，便是生死离别一般。
顾澈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全心投入到计划赴北抗敌一事。
骑兵先行，步兵随后。
顾澈骑马在官道上飞驰而过，原须大半月才能抵达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加快进程到了七日。
顾澈到了北大营中，迅速召集各个将领到大帐中开始紧急部署。
只希望能赶上在蛮人出兵前布好阵线。
。……
顾清一路上闷闷不乐，心中像是压了块重石似的。
他托着下巴坐在休息的客栈，望着窗外的夜色，愈发惆怅。
直到那窗口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把顾清吓得浑身一抖，直用左手拔了剑急道：“谁！”
那人翻窗入室，直直跪在了他跟前，“少主，属下是沈老派来送药的。”
吓死个人了！
顾清这才收了剑，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铁匣子。
“沈老还让属下带话给您，”那人说，“一切已安排妥当，南阳城外会有来迎接您的人。另外，沈老说您让他打听的那人，已经身在北大营了。至于另外一位，还不知所踪。”
顾清暗自松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你辛苦了。”
“属下告退。”说完那人又从窗口翻了出去。
顾清打开了手里的铁匣子，看到了里面乖乖躺着的血竭，思绪飘远。
既然顾澈人已经安全到北疆了，想来也是将父亲安置妥当了的。
压在顾清胸口的那块重石终于可以放下了，他却并不怎么高兴。
澈哥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就走了，连将父亲安置在哪里他也完全不知道。
他生平第一次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七年前顾澈走的时候有跟他好好道别，也有留下信件。
而这一次，什么也没有，两人就这么分开了。
澈哥人远在北方，他又一路向南，在完全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本来说好陪他去南阳的，到底是又爽约了。
不过情势危急，顾清只能独自神伤。
“澈哥，”顾清眉眼间染上了悲伤，喃喃自语道，“你可不要把我弄丢了啊……”
赶路的日子是很枯燥的，好在有翠翠在旁陪伴，顾清才不至于被闷坏。
小丫头第一次出远门，处处都觉得新奇。她每日都是充满活力的样子，倒是给顾清带来了不少欢乐。
“二少爷，”翠翠故意做出个苦瓜脸看着他，“咱们是不是快要到了啊？”
顾清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放下时说道：“应该是的。”
翠翠立马收起苦瓜脸，露出了笑容，“太好了！要是再不到，翠翠这屁股都要坐得生疮了。”
她此言一出，顾清顿时变了脸色。
生疮……
他是突然想起前世惨烈的死状了。
见他不知道为何整张脸都铁青铁青的，翠翠不明所以，只得捂住嘴不再说话。
二少爷说过，多说多错，翠翠还是什么也别说吧！
好在顾清很快就从那些不好的回忆中走了出来，不多时，顾清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按他们现在的速度，明日便可到达南阳。
之前古族送来的血竭，他让翠翠偷偷按着药方煎药，这几日服下后，确实感觉右手渐渐有了些知觉，不再是麻木的痛感。
如此，他便想，南阳大概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因为大自然的眷顾，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源，自然也应该不缺灵药。
或许，他能在那里找到替顾朗解毒的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