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个会给他提前做好平安符为他祈福,会在他生辰为他特意准备,会给他一针一线地绣荷包……对他百般疼爱的顾夫人,他再也见不到了。
虽然他知道顾夫人是因病去世,可他也知道,若不是因为他跟顾澈而操碎了心,顾夫人的病情不会恶化得那么快。
他是真的不能再忍受身边的人因为他而出事了。
顾清看着翠翠,温柔地笑了笑,“翠翠,我得去找君遗墨,你先好好休息,我一会回来看你。”
翠翠乖巧地点点头,“二少爷,你放心去吧,我已经没事了,我去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等你回来。”
闻言顾清笑意更深,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交代了几句,起身出门去了。
一路上,他都寻思着该用怎样的说辞去说服君遗墨放人。突然间想起那封一直带在身上还未拆开的信,他直觉认为这封信里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若是能解开他的身世之谜,这个身份能够帮助他。
顾清顿住脚步,犹豫片刻,才从交襟处伸手进去,拿出了那封有些泛黄的信件。
他闭上眼睛,紧张了一瞬,才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将信拆开。
第36章 第 36 章
顾清捏着信角,望着信上的一行字,一脸疑问。
这就是所谓的惊天大秘密?
他有点懵。不就是一句,尚且不能确定他的身份,故而让他拿着这封信去找个人吗。搞得他怪紧张以为看了这封信就能知道真相了呢。
唉……
顾清长叹一口气,只得作罢,将信收入怀中,继续费神思考如何劝说君遗墨放人了。
他虽平日里不过问朝事,但对于天渊国如今的形势倒是知晓一二。
林丞相下台,最大的获利者除了君遗墨刚提拔起来的新臣们还能有谁?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一己私利,惹得整个国家动荡?
顾清不解,他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猜测。
快步走到勤政殿,殿外值守的女吏向他行过礼后进殿通传,很快,女吏便走出说道:“皇贵君,请。”
顾清微微颔首,径直走进殿内。
“枍之回来了。”君遗墨头也不抬,轻皱着眉头凝视着手中的奏折。
说来这君遗墨当真是个好君主,整日待在这勤政殿里处理国事,也不怎么闲得下时间去招惹他,反而是他老到这儿来找君遗墨了。
顾清道:“陛下既心系天下,忙于朝政,为何还不赦免林丞相,让他来替您分担。”
闻言,君遗墨嘴角微微上扬,抬起头看向他,“原来枍之是为了此事而来。”
“不然我还能有什么事找你……”顾清小声嘀咕,撇了撇嘴,又声情并茂地扬声道,“陛下,您明知林丞相是忠臣,绝不会做出贪污之事的。”
君遗墨放下奏折,“朕怎能不知,可朕也告诉过你,想杀朕的人很多,想要坐朕这个位置的人,也很多。”
顾清直直地盯着他,“你怀疑林丞相怀有谋逆之心?”
“谁都可能有这个心思,”君遗墨轻笑一声,“独独他林世泽不可能有。”
那这可就奇怪了。顾清正要问那他为什么要抓林丞相,还一抓就是抓一大家子。
君遗墨沉声道;“朕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顾清恍然大悟,又听他道:“莫非你真把朕当昏君了不成。”
顾清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又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你,我怎知道你还有这般心思。”
君遗墨耳力极好,顾清自个儿以为他听不到,其实他嘀咕的话语早就一字不落地落到了君遗墨耳中,“朕本不该跟你说这些。”
顾清问;“那你为何同我说了?”
君遗墨笑答:“因为朕信任你。”
“呃……”顾清被他呛住,耸了耸肩走到左侧的金丝楠木椅旁坐下,“陛下这是有话外之音?”
君遗墨轻笑,“枍之天资聪慧,若不是朕将你困于后宫,想来年后的春闱你必定会金榜题名。”
“你怎知我有意参加科考?”顾清惊疑地看向他,这事他可是谁也没告诉,连顾澈都不曾知道。
君遗墨执笔在奏折上写了几笔,从容道:“朕与你交好多年,怎会猜不中你的心思?在你向林子轩询问非举人者可否通过引荐参加春闱时,朕便猜到了。”
他居然还记得这茬呢。那突然提起又是意欲何为,顾清蹙眉,“你是什么个意思?”
君遗墨道:“后宫之人自然不能参政。”
听到这个“后宫之人”,顾清十分不耐,火气窜的就上来了,“我再说一次,我没认这个什么破“‘贵君’,谁爱认谁做去。”
君遗墨抬眸扫视他一眼,语气生硬道:“你不认也得认。”
说到这,顾清隐隐觉得这情节莫名熟悉,像是在哪听过。
他骤然想起那个叫做“镜兰”的男子。
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还是根本是君遗墨想要重蹈覆辙。
他努力压下要冲上去掀桌子的冲动,重重吐气按捺住心中怒火,冷冷道:“你要做什么随你,我不奉陪了。”说着起身就要走。
“顾枍之,朕不想用你的父兄来要挟你。”
顾清停住脚步,僵硬地转过身,“所以呢?”
君遗墨道:“朕不会让你参加春闱,但朕身边现下无可用之人,朕需要你的帮助。”
第37章 第 37 章
天呐,他没听错吧君遗墨找他帮忙?
顾清愣了会,随即扬起下巴道:“陛下既要找我帮忙,那就该拿出有求于人的态度来。”
他还真是典型的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了。
君遗墨也不恼,淡淡道:“你还想让朕求你?”顾清正想阴阳怪气地说句“不敢”,君遗墨一边眉毛挑得老高,“看样子枍之是觉得定北侯府□□宁了。”
顾清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你……你无耻!”
“朕怎么就无耻了,朕可惜你一身才华无处施展,这便给你寻着机会了。”君遗墨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是真的为他好一样,“再说了,那些个有谋逆之心的乱臣贼子将林世泽拉下了马,下一个目标会是谁?慕容将军?还是定北侯。”
顾清深吸口气,不耐地坐了回去,问道:“说吧,你要让我怎么帮你。”
君遗墨笑了,他就是料定了顾清是个嘴硬心软的,最是害怕身边人因他而受到伤害。他敛了神色,凝重道:“你可还记得骊山那日。”
顾清皱了皱眉,“我现在肩上还留着疤呢,当然不会忘。”
君遗墨目光柔和了几分,继续道:“那日朕回宫便传召了骐王。”
“你怀疑是他做的?”顾清打断他道。的确,骊山的行宫是君天骐建的,而那日他也借由不曾一同前去,算是非常值得怀疑了。可是,“骐王是你的亲侄子,又跟子轩私交密切,怎会派刺客呢,更何况他若是真的想杀你,完全没必要选在骊山行宫。”
要是皇帝在自己的地盘出了事,他是怎么都无法开脱,正常人都不会犯这种傻吧。
“所以朕没有着急治他的罪,而他的说辞确实也挑不出毛病。他当日事务缠身,正巧同礼部尚书待在一起。”君遗墨眸光晦暗,“礼部尚书文从敬是朕的心腹,朕让人确认过了,骐王所言属实。他没问题,那些尸体上更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这都多少时日了,竟连幕后黑手是谁都还没查到,顾清抿了抿唇:“你想让我帮你抓凶手?应该不是吧,我还不如你那些暗卫呢。”
君遗墨看着他不出声。
“……”顾清满眼疑惑,“你真要让我,”他指着自己重重地强调“我”字,“去给你抓凶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这毫无头绪的……更何况,我连那些刺客都打不过,那凶手要我的命不是易如反掌?你要是让我帮你出出主意可还行,抓凶手,你找错人了。”
君遗墨一双桃花眼直直盯着他,眼中带着些笑意,“怕了?”
顾清不承认,摆着手嘴硬道:“我这不是怕,我这是无能为力。都说术业有专攻,大臣还分礼部、户部、兵部呢,抓凶手这种事情,像我这种用脑子的,不合适。”
听得君遗墨带着戏谑地说道;“枍之可是大名鼎鼎的京城小霸王,武功也是朕亲授的,怎会敌不过旁人。”
哎,不是他说,君遗墨是教了他武功,但水平也就那样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武学大家,教出来的徒弟都跟金庸老先生笔下的主角似的那么牛掰啊。顾清翻了翻眼皮,“我打得过?我打得过用被刺个半死不活,还躺了好些日子。”
提到他那日受伤,君遗墨心中还是有所动容的,可这件事并不简单,需得早日将幕后黑手查出,毕竟他在明、敌在暗,很难说他会不会着了敌人的道。
他是真的信不过旁人,顾清,是唯一的人选。
君遗墨郑重道:“枍之,这个幕后黑手很有可能跟诬陷林世泽的是同一人。杀不了朕,便从朝中重臣身上下手,如今不将此查明,恐怕是后患无穷。”
“那大理寺卿是吃素的吗?你放着好好的臣子不用,偏偏找我。”顾清不想趟这趟浑水,是不想惹祸上身。可不找出幕后黑手,指不准下一个目标就是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