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暴露野心的狼,洛凡看到他眼底的汹涌,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你以为为我好,从来就是你在自作多情,就没人和你说圣父很恶心,别多管闲事么。哈哈哈哈……”
曾为仕放肆地笑,“你走,你就别回来,你冲出来,要作死,干嘛拉我垫背?啊?”他要哭不哭,洛凡愣怔着,任谁被怎么骂都觉得对方不可救药。
曾为仕道:“这个故事后来呢,结局是这样的,酒鬼爸气啊,他是越想越气,看在眼前晃的儿子更不顺眼,他抄起门后的扁担,趁小崽子睡觉,一棍一棍地往死里打哈哈哈哈……”
“啊……”曾为仕扑上来,抡起话筒对玻璃墙外的洛凡胡乱砸。
“干嘛干嘛……停下!”
“曾嫌疑人,请冷静……”
原先美好镜花水月。
曾为仕双手被押在椅子上。
“家属先走吧。现在曾嫌疑人情绪……”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不大,拿话筒的刑警有些犹豫,洛凡求他帮着拿一下话筒。
不料曾为仕没再作妖,开口说:“小梨是我弄过去的,不信你可以去看,还有何又生……”
洛凡“砰”地撂下话筒,似乎晴天霹雳,他仓皇逃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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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娱乐圈之一根稻草(6)
“哥……”
“洛师,回来了。累了吧,要吃点东西吗?”
洛师感觉自己在海里沉浮挣扎着,快没力气了。
“唉!别愣着,我去叫你朋友吧,他应该快洗好了,你要去先洗个澡吗?不知道还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秋传觞还在曾为仕的房间里吗?”
洛儒不由一愣,应他:“他在你之前住的房间。”
洛凡起身,脚步缓慢向前。看着比他更高的人,却瘦的剩骨头,有种说不出的颓废感。洛凡很少觉得累,他这么多年,就是一个人这么过来的,也会寂寞,可给谁看。洛师明明有关心他的人,也是自己孤独。他俩还真像。一个没人疼,一个不要让人疼。都挺傻的……
“洛洛——”
洛凡脚步一停。
“你朋友他还在洗澡,要不先坐下来吧,面快煮好了。”
洛儒有些看不大懂,面前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像。可这些年他们见少离多,谁不会变呢。他把面端给他,洛凡静静吃面,没有要先动口的意思,洛儒又觉得,洛师没变。
“还是不想说?”洛儒的脸色并不好看,肺炎把他折磨得够呛。这些年他就在这帮施院长看照孩子,事实上他最近觉得越来越力不从心,长阳里的环境不至于脏乱差,可也不是养病的地方。他生的眉眼温和,轻声说着话:“老实说,秋刑警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那小伙子看着年纪不大,给人感觉挺老成的。”
洛凡抬头看他一眼。凌晨两点的静谧,和他的低声细语让人无法拒绝,安静得非常舒服。
“听他说他年纪和你一样。”洛儒有些好奇,“能当上刑警队队长真是厉害。”
洛凡的安静似乎无言地认可他的说法。
“那还真是巧,你们两人都比他大一岁。”洛儒的目光好像扫过一样不在意,他道:“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哥,没有用。”洛凡些许颤抖,抬眼看他,眼里干涩得憋的通红。从北岸到南岸他赶了七个小时,一路风沙破败催人心寒。
“他视你为兄,你的话,他不听是骗你的,你该不会也信?”
“他说,小梨看了纸条,就到酒吧去,还说,何又生进去,他就在现场……”
洛凡呓语着,似乎已经睡着了,等洛儒靠近,他又起身,说:“哥,你说的话未必是对的,我看那小子是连我都不想理了。你知道吗,在局里我见他被拷着,心里有多难受,可他倒好,说出他这些年一直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洛儒鼓舞他说下去:“他怎么说?”
洛凡重抬头看他,脸上疲惫而眼里的一派清明,他说“他说我是个老好人,说我圣父,还说我多管闲事。”
呃!洛儒很快温和一笑:“洛洛,你这位朋友对你的认识很正确了。”
“他在骂我,你怎么就听不出来?”
“那你更应该接受了。”
洛凡一副赌气的样子,任他接着说:“不有言忠言逆耳利于性么。”洛凡喜欢洛儒说话时令人安宁的感觉,“基督教中,圣父是位崇高的人物,他无所不知,克己知礼,又无所不能,有伟大的德行。就你又急又闷的性子,确实差远。”
“哥,你能不能好好安慰下我。”洛凡不自觉带上撒娇的意味,“那家伙简直没把我放眼里。”
洛儒听他这么打小报告,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可真孩子心性,难为他和你同岁还叫你一声哥。”
“那我也确实比他大呀。”
“就比他大上几天,他十五你初三,一双手数得过来。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对面笑了起来。他们好久没有像这个晚上一样面对面静静地交流了。
洛凡有点困了,往楼上天花板望了望,那儿是一片乌灰的石灰颜色,楼上也很安静 。心里的闷气少了,他忍不住想秋传觞到底还要磨蹭多久,慢慢沉睡了。
洛师刚到这片,他只有四岁。这里的房子不像之前他生活的地方看到的那样,都是上了年头的平房,最高的他在洛父的怀里只瞥到一整条街都是两三层。
而颠簸的山路后,他见到那个几乎四面透风时,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建筑。或者它只能说是几条柱子竖起几块木板外加几几块黑色的说不上材料的棚子。
这样奇怪又看着不应该是给人住的木屋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之后问那也住里边的据说是他堂哥的人,他说是因为我们家很穷,所以没法到山脚下买地,也没法盖起一座结实的泥土房。
洛师懵懵懂懂,初步有了穷的体验。不过带他来的那个大叔告诉他,以后自己也会和他们一起生活,洛凡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成了穷人。
每天他看着堂哥去地里干活,打扫那个破烂的屋子,然后牵着他的手走很远的路去山脚下读书。
“哥,我们走了多久?”
洛师觉得自己眼皮子在打架,不得已拽紧洛儒的手,怕自己一不小心走丢了。现在天光蒙蒙,他可不想独自应付可能冒出来的蛇或者蝙蝠。
“洛洛,你觉得困吗?”洛儒蹲下,背对他,“上来吧,我背你。”
洛凡兴奋地想往上跳,又突然没了动作。
“怎么了?”看着洛师眯成缝的样子,洛儒也累得不行,温声和他说:“你上来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不要,上次,说好了,两天背一次的。”洛师惦记着他哥背了他后写字都不利索,还频频锤腰,知道原因后就和他约定两天一背。今天他得自己走。
两兄弟走了两个半小时,到的时候刚好老师也在。
洛师在外边等他哥下课一起玩,看到外边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扒在窗上。
“喂!你是谁啊!在做什么?”
他这么一喊,那小子转过张灰扑扑的脸,穿着大人衣服,脸还冻得通红。洛凡一下就笑出来,“哈哈……”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可笑又滑稽的模样,一个劲儿地笑不停。
曾为仕脸涨得更红了,对他嚷嚷,“不准笑不准笑,听到没有!”
说着张牙舞爪来抓他,洛凡一下被他按到,也不客气地还击。
要说两个小人儿路才刚走稳,自然打架也是东倒西歪,整儿个一不成体统。扭扭歪歪滚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出了汗。
“呼……呼……”曾为仕喘个不停,“我说,咱别打了,行吗?”
洛凡正有此意,这家伙力气太大,连他都快挨不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吗?洛师。我不知道怎么写自己的名字,听我哥说师是老师的师。”
“哦。”曾为仕也不和洛师计较了,他都看出来洛师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打都打了,他也没办法。
曾为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洛师看他身上不合时宜的打扮,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啊!我?”
“对啊?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以为他没听清,洛师重复了一遍。
“我,别人都叫我三娃。”
“哈?这算什么?”洛师难掩夸张,“你又不是葫芦兄弟!”
“葫芦兄弟是什么?也是葫芦吗?我家倒是种了葫芦。”曾为仕颇自豪地挺胸,那宽松的大人衣裳显得更拖沓。
“不过我奶奶说我有大名的,叫曾为仕。这个名字好听吧!”
“曾……为仕?要怎么写?是哪个字呀?”
曾为仕像是被问烦了,气呼呼地说:“我哪儿知道,你别问我啊?”这么说着,他似乎有些生气,“我就不信你知道洛字是哪个字?”
洛师被他一提醒,就说:“我回头问问我哥吧!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他一定知道!你也去问问你奶奶,下次我们一起说。”
“我奶奶,刚去世了。”
从别人口中说出的死亡似乎总是那样神秘,令洛师起了一种敬畏的感情。他看出来曾为仕分明没哭的脸上却莫名的萦绕着悲伤。
于是他默默地走近,和他凑在一起,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