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悦儿瞥了他二人一眼,刚想说话又忍不住瞥了第二眼,“湘……湘君哥哥……你你你的脸……”
因为太惊讶她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了,程景然这才想起,自己在晕过去前,吃下了解药,他脸上的红斑已经退下了了吗?
“我脸怎么了?”
别说韩悦儿了,就连那随后而来的众官兵也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了。
归余双手环胸,很是得意,惊艳吧凡人。
☆、第 60 章
那日之后,回往南陵的一路倒是有惊无险,程景然一醒,韩悦儿又恢复了中二本质,领着周思思吃吃喝喝,什么也不管,那马车外倒也不是没有伏击的人,但都轻易被拦下了,他们赶了一路,终于在年前入了南陵的城门。
周雪深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皇帝无法只得将他暂时安顿在月宫,况且思源殿里里外外程景然都留了人,倒叫人放心些。
将周家三人送到月宫门口,程景然便吩咐韩悦儿将她们送回去,与周思思感情甚笃的韩悦儿自然也没有决绝,归余也想下车去找周雪深问个清楚,程景然却拽着他的衣领将人拖了回去,这一路马车上人多他也未能得到与归余单独说话的机会,但离开南陵前的那件事也总让他寝食难安,好不容易将这些人送走了,他自得趁机同归余说个清楚。
韩悦儿很懂的拉着周家的那个人女人便蹿进了月宫,归余只好重新上了马车,程景然抱着两只手靠在车壁上,他额头上的伤因花药膏连丝疤都没留下,红斑刚刚退下时他一脸苍白得似个死人,这些天下来,脸上多了点血色,一眼望去如同一个打了腮红的娃娃,干净得不像个真人。
芙蓉先前修了照片顺道还多此一举的磨了腮,收了小一圈的脸,程景然的脸略有点圆不小,但也绝对不是大脸,那单独拎出来也算不得特色的五官,工整的摆在这么一张脸上,却是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归余扭头看向了旁边。
程景然强制将他的脸转了回来,“这样的脸你还是不喜欢?”
那是太喜欢了好吧!归余嘴角抽了抽,“你想太多了。”
“那之前不喜欢?”
“……”
“现在你不会再离开我的了吧?”
他以为他想离开是嫌他长得不好看?归余忍不住笑了,搞了半天这还变成他的不是了?
“我要下车。”
说着就想转出去,程景然忙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人拽了回去,“我的毒解了你还是不喜欢吗?”
那是脸的问题吗?!
“程景然我问你,要是我和周雪深一起掉水里你会救谁?”
有些话他不想说得太难听,以他的聪明才智,也该明白了,那抱着他的人愣了愣,好半天才张了嘴,“你和谁一起掉水里,我都会先救你,是你告诉我人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每次,被下毒被推进水里或者被人掐着脖子的时候,我都在想,我不是为做一根鸿毛而来到这世界的。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想了什么,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归余这才满意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了他,“周家人你接来了,解药也拿到了,我们能走了吧?”
他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我进宫同父皇说几句话,你随我一起,出来我们就走。”
这么急?归余也不知道锦鲤有没有将东西带走,便想去看看,“那你一个人去不就好了,我收拾东西。”
“不,你不能再离开我半步了。”谁知那个叫锦鲤的会不会突然窜出来,他还心有余悸着呢,“况且你也没进过皇宫吧,我带你去看看。”
这么说的话还有点意思的,归余便点了头。
两人一道入了宫门,等了半晌才等到了敬帝的宣见,归余想跟着一道进去,却又被传话的李总管拦了下来,“陛下宣四殿下单独进去,归余先生不如去御书房喝杯茶?”
见程景然点头他这才跟着李总管去了御书房,月人大赛走出来的人,这位李总管还是有些印象的,同他客套几句后留了宫女伺候便退下了,归余百无聊奈的转了转,这是平日里敬帝办公的地方,那桌前还摆着整整齐齐的奏折,他想去瞧瞧,但却被宫女拦了下来,他努了努嘴退到了一旁,总是坐不住,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顺走的书画字样,宫女倒没有再拦他了。
归余挪步到了画桶旁边,整整齐齐的卷着好几张,他开了一卷看了看,一瞧就是半成品,多半是敬帝心血来潮下的练笔之作没什么价值,将手中的画卷放回后他便起身想走,结果毛手毛脚的把画铜打翻在了地上,宫女目不斜视,大意是让他自己收拾,归余嘿嘿讪笑了两声,将地上的画卷捡起就想放回去,但他手一滑,画卷便滚落在地散成了一副长卷。
那是一副人像图,对于看惯了照片的人来说,归余也认不出这话中人是什么模样,弯腰卷了两卷,倒是被那画中人眼角的一颗泪痣吸引了视线,他好像在那里见过……
对了,红薯!他又忙将画卷展开来,仔细一瞧才发现这画卷之人,眉眼间的确有些像程景然,准确来说应该是程景然像他,那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小舅舅。
他又想起那番被韩悦儿转达过来的话,她说得不清不楚,归余却分明听出了那话中有话,只是他没有多想,如今在敬帝的墨宝中见到了这些东西,总觉得……有些诡异了。
把画卷了起,不动声色的就想往怀里踹,原本还视而不见的宫女清了清嗓子,“那是陛下的练习之作,还请先生不要乱动。”
他刚刚踹翻了怎么不说呢,归余又只好将话取出放了回去又翻了翻,其实人像图也不止这么一副,虽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统一的皆带了颗泪痣,越看越古怪了。
程景然没同敬帝说多久的话,他寻来时归余还在翻画像,见了他,又忙献宝似乎的将人拽了过去,“你看,这是你父皇的手笔吧?”
程景然皱眉仔细看了看他手中的话,有了这么个真人对比,那画像中的人也是越看越像了,归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两眼,“你父皇……同这位小舅舅认识?”
程景然从他手中将画像抢了过去,又麻利的将其卷好塞回到了画桶中,“先出去。”
归余还想问话,见他一脸凝重也就不多耽误,倒是那宫女见了他还忍不住红了脸忙行了个礼,“见过燕王殿下。”
程景然瞧都没多瞧她一眼,只是心事重重的拉着归余从御书房闯了出来,他心情复杂的回头瞧了一眼,归余这才敢吱声,“你说……你父皇是不是……”
他抬眼来笑了笑,“都要走了,是不是该去同我母妃拜别一下?”
归余摆手:“我不要去,万一我动手打她怎么办?一则打女人也太没风度了,二则她好歹是惠妃,打了我不是会掉脑袋的。”
“那你在殿门外等我。”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见她,你不是很恨她吗?”
程景然抿嘴,“是啊,所以如今我旧毒已清,当然想让她瞧瞧,好将她气一气。”
这么一说,归余觉得也有点道理,苏惠妃使劲折腾着他,见他中毒毁容被敬帝被整个皇族所厌弃才肯收手,如今他脸上的红斑尽退,惠妃见了必然会生气,他就喜欢看她生气。“那我同你一起去吧。”
两人掉头便往苏惠妃的寝宫而去,程景然甚至没有给宫人传话的机会,那内殿的人听了他的声音远远便训斥上了,“你好大的胆子,未经你父皇同意便敢来见我!”
程景然不紧不慢的跨步而入,他都已经决定离开此地又何惧多担这一罪名,“儿臣去了一趟济州,顺道将脸治了治,从前母妃总嫌儿臣丢人现眼,如今既已大好,自是迫不及待的想与母妃分享。”
闻言苏惠妃这才肯抬头来看他,她瞪大的双眼先是惊愕,随后又是厌恶,半晌才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居然……”
程景然微笑着拉紧了归余的手,“母妃也会为儿臣高兴的对吗?”
苏惠妃气得浑身发颤,“闭嘴!你不准叫我母妃!我不会生下你这么个儿子!”
“这些年,我一直想问为何母妃这么讨厌我,今日大概也知道了,只是我的相貌是母妃赐予的,又不是我自己选择长成这个样子的,不过,母妃讨厌父皇大约会喜欢吧,既然父皇喜欢,儿臣自然也会好好利用母妃赐予的相貌,为母妃谋取万人之上的位置才是。”
“你你你……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的脸,滚!”平日里还能伪装出一副良善识大体的人,听了他这三言两语却转眼像极了一个发狂的疯子,怒骂还不算够,她气急败坏拽起了桌上的茶杯就想甩过来,程景然往旁边躲了躲,茶杯随之落地碰的一声巨响,他原本漠然的一双眼在转头看向归余时又多一丝丝的暖意,“话说完了,我们走吧?”
好半天,直到见不到身后的宫阙他才开了口,“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做太子吗?”
程景然冷笑了一声,“程景瑜做的那些事我没兴趣去扫尾,若非他伤了你我自然也不会把这些事斗出来,他完了,七皇子也不能太得意了,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