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悦儿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欢天喜地的扑到了他跟前来,将那装着发冠的锦盒递到了跟前,“我赢了!”
程景瑜便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方才已经听人汇报过了,这边比较忙没法去看你授冠不会生气吧?”
她连忙摇头,“怎么会,太子醒了,我也很开心啊!”说完这话她自觉有些不妥当便小心翼翼的看了程景瑜一眼,“他……是太子的话,你没关系吧。”
程景瑜笑笑,“当然没有。”
韩悦儿又点头犹豫,“你会放弃吗?”
程景瑜便没有再回答她的话了,韩悦儿心里清楚,他渴望皇位就如同自己渴望月人魁首一样,是藏不住的,只是太子回来,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二人沉默间,归余便闯了进来,韩悦儿忙伸手打了个招呼,他扯了扯嘴角就想直奔周雪深的房间,可惜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下了。
程景瑜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然后松开韩悦儿走了过来。
☆、第 55 章
归余还在同人理论的时候,程景瑜便叫了自己的人上前来,他招招手,侍卫就将房门口的人拽了出去,归余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便跨步挤了进去,推门之后归余便要入内殿,眼看要转角走进时,那床榻边的声音便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景然我已成婚,你也长大了,怎么就看不开呢?”那声音虚无无力听来很是憔悴,归余的停下脚步靠在墙边没在上前。
这一场大火烧得他恢复了记忆?未免过于狗血了。
“你……成婚了?”程景然的语气却是格外的诧异。
“我失忆后被周家人所救,伤得很重,幸得她悉心照顾,周家人也未曾嫌弃我来路不明,爽快的让我成为了周家是上门女婿,半年前,周家在济州出了事,导致米行生意一落千丈,我们便打算搬迁至南陵,又因月人大赛需人气,故而隐瞒我已成婚之事,我的妻女还在济州,她们从未想过与皇室牵扯上任何关系,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不想再回去了。”
周雪深的身体很差,这一大断的话说来及其费力,程景然却没出声打断,甚至在他闭口许久都没做声,周雪深便又唤了他一声,“景然……”
他压低在了声音问道:“为了那个家你连太子的身份,大敬的皇位也不要了是吗?”
“对不起,我知道你在等我,我独独留下你也是为了劝你离开的,你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不要再执着于报复了,除了折磨你自己,再没有任何的意义。”
“你不是我,你没有被自己的母亲毒杀,也没有被她指着脸骂为什么死不掉,你怎知没有任何意义。”
“那归余呢?你要看着他跟着你陷入危险吗?”
“我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废物了,当初我没有护住你……”
归余退了两步,浑浑噩噩的出了门,程景瑜见他疾步出来刚想上前问话,归余忙往旁边避了避恶狠狠的道:“别烦我!”
他身后的侍卫很是愤怒,程景瑜却面不改色,甚至还能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你终于看清楚了?”
归余晃了晃,他看清楚了,也该回去了,抬眸看了一眼内殿随后转身逃一般的出了思源殿,韩悦儿茫然凑来,“他怎么了?不是去见湘君哥哥了吗?”
程景瑜抿嘴笑了,“可能是看见了什么不想看见的吧。”
内殿中的人握住了拳头,半晌才挤出了后半句话,“如今,我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也绝对不会让他卷入这场漩涡中。”
“可你想复仇,他就必须被卷进来,你还要执意下去吗?听我话带他离开这里吧,你的人生还很长,但南陵风云莫测,你恨的人不会得意太久,为了一个恨你厌你的人让自己所爱之人陷入危险,你觉得值得吗?”
他抬头诧异,“你怎么知道。”
周雪深笑了笑,“我怎会看不出,当初我劝你复仇,不过是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如今你有了更好的牵挂,就该重新开始了。”
“可是我……”
他伸手拦住了程景然想要辩解的话,“如果不是为了归余,你会偷偷将方寸山找来治疗我的失忆症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快些醒来。
“你不必害怕说出实情会让我失望,看见你为了他这么努力,我很开心,但……抱歉景然,那东西我随身所带,成婚时身无长物,便将它交给我的夫人作定情信物,如今还放着济州的周家,只能麻烦你亲自去取,顺道再护送我妻女上南陵了。”
其实他后半句话才是重点吧,程景然看了他半晌,“你也清楚,他们会对周家人出手吧?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周雪深苦笑了一番,“或许我再假装下去,他们也就放下了呢?”
程景瑜推开凳子起身要往外走,顿了顿后他又转过身来,“我们现在要各自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是吗?”
周雪深摇了摇头,“是我们要为自己做选择了。”
他深深的看了他两眼。
周雪深又道:“你不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归余吗?这段时间你光是忙着照料我,怕是会让他担心吧?”
他想了想,眼底终于还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我会留人保护你的,你的家人我也一定会送到南陵来的,之后我便会带着归余离开这里,在我回来前,你……自己筹谋一下往后的路吧。”
“我知道,你去吧。”
他走出内殿时,韩悦儿还腻在程景瑜身边撒娇,她在这里,便说明归余也在了,程景然忙将韩悦儿往自己跟前拽了拽,“归余呢?”
韩悦儿一脸莫名,“他刚刚不是进去了吗?你们没碰见?”
刚刚?他没有看到归余,想了想,程景然的眉头就更深了些,“人呢?”
“我不知道啊,刚刚才出去,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你去兰苑看看?”
归余没有回兰苑,他出思源殿时刚好碰见了等在外面遮了大半张脸的锦鲤,他头也不回的要走,锦鲤又贴了上来,“和他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归余停下了脚步,走?是啊,程景然不会和他一起回九襄了,他该走了,违约的人不值得他继续等下去。
“你怎么了?”
“我想回九襄了。”
锦鲤大喜过望,“好啊,我开时空隧道吧?”
他又伸手来将锦鲤的手按了下去,到底还是不舍,“不着急,我到大敬待了大半年,总有些人是要道别的。”
“这些人早不知死去多少年了,何必怜悯他们。”
“至少他们现在是活着的,况且我还得替芙蓉代购些东西。”
锦鲤想想又笑了,“你还是不死心?”
“我需要死什么心?”
“你心里清楚。”
他又烦上了,“你要不要一起的。”
“当然要。”
月人大赛一结束,宫门便打开了,虽不许外人进入,但对出去的行人却没什么要求,无非是检查一下有无偷窃行为罢了,归余两手空空很是顺利便出了月宫大门,那大街小巷上还贴满了画像,他还很是感慨了一番,查阅史书同亲身经历终究还是不同的,自己设身处地的随之努力过后,心里的满足与惆怅却是久久无法释怀。
锦鲤伸手来抱住了他的肩头,笑眯眯的问道:“不是要去代购?愣着做什么?”
他心情不好,对方却嬉皮笑脸的,便没好气便粗暴的将他的手推了下去,锦鲤不知所谓又非要来靠着他,两个人又打了一架,锦鲤处处忍让倒是让他占了上风。
两人一路打到良平铺子,顾长平去买酒曲了,天气越冷,李良辰的身体就越差,缩在炭盆旁总是不愿离开,见着归余同锦鲤一道打进来,这才肯挪了几步,“你怎么来了?”
他没好气,“听你这口气还不欢迎?”
李良辰连忙摇头,“不是,我听说韩姑娘得了魁首,还以为你要留在月宫与她庆祝呢。”
如今的月宫,太子受伤,太后昏迷,谁还有功夫去清楚,“人家这会儿忙着和心上人你侬我侬,哪有功夫搭理我的。”
李良辰笑着将人往炭盆旁带了带,看他裹着厚厚的斗篷,抱着个汤婆子瑟瑟发抖着,归余有些于心不忍,趁着他温酒时扭头冲锦鲤咧嘴一笑,“我记得你之前去东海,得了快暖玉?”
被他咧嘴笑得吓了一大跳的锦鲤不自在的看向了旁边,“做什么?”
“给我。”
再看李良辰一眼,锦鲤便也明白了他的意图,“你何时这般好心了?”
“我一直如此好心。”
一边抱怨的人一边还是听话的将暖玉摸来塞入了他的手中,归余寻了半天,身上也没个绳索,最后只得把挂脖的手机绳取了下来,反正比赛已结束,他不用再继续直播,有没有并无差别,但将其摘下时,他又想起山上的那两日,程景然收集了半天的树胶给他做了这个壳子,又逼着宣柔编出了这么条红绳,那时他也是费尽心思想要讨自己开心的。
哪怕到现在归余依然不相信程景然和周雪深之间会有别的,可他亲耳所听,周雪深说他已成婚,程景然是失望且诧异的,他没有办法不去多想,至少周雪深对程景然来说也是特别的,他亲眼看见他对所有人都没好脸色,便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甚至还很喜欢他凶狠不讲道理的样子,习惯当唯一之后便容不得一点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