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不错啊。”叶彧笑笑，刚迈开脚，一位刚从馆里出来的人迎面走来，正和两人擦肩而过。
叶彧猛地顿住，使劲吸鼻子。
“怎么了？”
叶彧一把拽住秦衍的袖子：“你去跟着刚刚那个人，看看他去哪里，最好搞清楚身份，我在里面等你。”
瞧秦衍疑惑，叶彧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布包展开，示意秦衍闻一下：“刚刚过去的那个人，身上有这种药渣味，我去里面看，你跟踪那个人，看看药味是那个人自己的，还是馆里带出去的，小心啊。”
秦衍抬目，握紧右手的刀：“知道了，你……也是。”
“嗯。”两人再次分头行动。
以秦衍的功夫，在闹市区跟踪一个人不被发现实在简单，但他担心那个人只是装着没工夫，保险起见，他没有跟的太近，总是落下一段距离，直到那人进了一个靠近城门的屋子，秦衍屏住气，轻巧的上了屋顶。
“回来啦？今天累吗？”迎出来的是个中年妇女，粗布衣裳，手里还举着锅铲。
“娘，还好，今天结工钱，回来前去‘小小馆’剃了头按了脚，您瞧，衣服上好多碎头发。”
“赶紧脱下来放盆里，一会娘来洗，很快就吃饭了，你去地里喊你爹吧。”
“好咧。”
叶彧这头很快发现了猫腻，他的嗅觉原本就灵，对那堆药渣的味儿异常敏感，在人堆里绕上两个圈，很快，那股若有似无的药味再次钻进鼻腔。
站定，叶彧用力吸鼻子，循着味道往前走几步，看到了前头的人——二号隔间里面，服务人正给躺在小床上的客人剪头发，外头还有三四个人在排队等候，看着生意很不错。
边吸鼻子边往二号隔间走，离那边越近，药味越重，夏天，一群刚下工的大老爷们，汗臭味、脚臭味交织在一块，气味着实销魂，叶彧全闻不到，他鼻腔里只有那股药味。
走近了，叶彧继续朝隔间里面走，门口排队的几人不满意了：“排队啊兄弟，大家都等着呢。”
“就是啊，年轻人要知道秩序啊。”
“快点排队去。”
叶彧其实不想插队享受什么服务，但他不好明说，只能笑着给一旁的大老爷们赔礼：“各位大哥，我不修脚不剃头，是来找我大哥的，误会，误会了啊。”
大家脸色稍霁：“哦，那你看吧。”
“谢谢，谢谢了，我娘急着找大哥回家去，得罪了。”叶彧再朝隔间挪了几步，那药味越来越重。
进了隔间，叶彧已经可以确定，那股药味是二号服务人身上的——难怪去陈家厨房刮药渣的时候闻着莫名熟悉，昨天下午他来这里，就是二号给他按脚的。
昨天叶彧没有仔细看二号的脸，现下场景，直接凑过去端详人家的脸也不合适，叶彧想了一下，伸出两只胳膊惊喜道：“大哥，你在这里啊？”
剃头的顾客立刻睁眼，忙活中的二号服务人也循着抬头看过来，叶彧立刻盯着他的脸瞧，边往外退：“不好意思，看错了看错了，打扰，请继续。”
“咳，这小伙子冒冒失失的。”外头排队的笑着议论，叶彧尴尬挠头，飞快离开了服务馆。
叶彧没有耽误，奔回客栈问掌柜借了笔墨纸回房，将二号服务人的脸画出来仔细查看——除了面部的肌肤纹理和眼神告诉他这的确不是小孩，其他看不出来什么，可是他身上为什么会有陈家宅中的药味呢？
从药理来说，如果在陈家发现的药渣子是治疗伤风感冒等寻常病症的，那其他人身上也有，只能说明他们也患有伤风感冒，最寻常不过的病症，叶彧不会觉得怪异，问题就在于那些药渣本身，找了县城最好的大夫，翻了不少医书，都没找出来那药渣究竟是针对什么疾病的。
换言之，叶彧至少有一半把握可以怀疑，服务馆里的二号跟陈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有可能，那个服务馆本身，就跟陈家有所关联。
第12章 侏儒12
秦衍很快回来，告诉叶彧那个男人没什么问题，应该只是去服务馆的身后沾上了药味。
“嗯，你看这个。”叶彧把画像摊在桌子上让秦衍仔细看，“这是馆里的二号，我把他的脸画下来了，你见过吗？”
秦衍仔细瞧：“药味在二号身上？”
“是，我先前说过觉得药味有些熟悉，应该是昨天下午去按脚的时候闻过。”叶彧用胳膊肘碰了碰秦衍，“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
叶彧画技出众，人物像跟本人没有太大差别，秦衍盯着看了片刻，转脸问叶彧：“你是写实画的？没有乱加什么吧？”
“……”叶彧眉毛一抖，虽然以前他画画的时候会加些好玩的东西，但这画又不是拿来好玩的，“你把我当什么蠢货？当然没有。”
秦衍放心点头，再次盯着画像看起来，瞧认真的劲，叶彧觉得可能有门：“你是不是真的见过这个人啊？昨天在馆里看到的？”
“不是。”秦衍摇头否认，继而对略失望的叶彧道，“但我好像看到过跟这张脸相似的画像。”
叶彧愣住。
“脸的大小不一样，五官也比这个大，但这里……”秦衍用手指点住某处，“这里有颗痣，位置和形状一模一样。”
那是脸部右眼斜下方的位置，痣的形状有些接近桃形且不小，给叶彧印象很深，画像时特意添上的：“你在哪里看到的？”
“陈家。”秦衍语出惊人，尾音下沉，“在陈虎的屋子里挂着，全身画，画中人的脸不好说像不像，这颗痣我记得非常清楚。”
叶彧本来坐在秦衍对面的凳子上，听到这里霍的一下蹦起来：“秦衍，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秦衍跟着起身，和叶彧对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疑和愕然，还有半信半疑的自己，“你觉得陈虎和二号是同一个人？”
盯着秦衍看了一会，叶彧坐回凳子：“应该是我多想了。”
秦衍再次端详那张图，陈虎和二号脸上这颗痣的微妙巧合让秦衍不解，伴同而来的还有隐隐的不安：“药渣交给我吧，我找人看一下，看看到底用什么用。”
“……”叶彧抬眼，先是发愣，随后撇嘴，看着不太情愿的样子，“我自己再研究研究……”
“暂时看不出名堂就算了，我们还得查别的事。”秦衍觉得叶彧有点别扭，坐在那里拿手拉扯画像的边角，不由疑惑，“干什么你？药渣不见了？”
叶彧狠狠攥了把纸张边角，脆弱的纸张成了一小团，叶彧以极慢的速度从腰间掏出一个油纸包递过去：“喏。”
秦衍接过，倒不是不信任叶彧，如果时间充足，他们只是来游山玩水，叶彧想研究多久都行，自己有十足十的耐心等，但眼下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我想过了，今天在这住宿，明天一早去下一处吧。”
失踪案发生在不同的地方，这里只是第一站，其他地方的线索也需要他们去查：“行，如果能发现每个地方失踪案的联系，估计就离谜底不远了。”
秦衍：“我也是这么想。”
洗漱、躺下，蜡烛灭掉后，窗口洒进淡淡的月光，没那么亮，但叶彧喜欢——这种光线是隐秘的观察一个人或者一样事物的绝佳掩护。
在自己床上翻了个身，脸朝向对墙，那边黑乎乎一团，能看到一个薄薄的人形，不知道睡着还是醒着。
盯着那团黑乎乎人形看了片刻，叶彧轻声道：“秦衍。”
静了会，床上传来声音：“嗯。”
“你没睡啊？”叶彧又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侧脸，继续看着对角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秦衍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本来快睡着了，你把我喊醒了。”
叶彧尴尬挠头：“呵呵呵，是吗？”
“你睡不着？”
“嗯，可能这边事情没有头绪吧，有点不舒服。”叶彧叹气，到底为什么会答应那个声音呢？这第一个世界就这么难搞，以后怎么办？
秦衍：“才刚开始，线索有限，到其他地方再查查，我觉得这些人先后失踪，应该多少有联系，把联系的点找出来，案子应该就差不多了……你干吗？”
叶彧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过来摸到他床上，床不小，但睡两个大男人多少显得窄了，天气又热，叶彧躺在床沿上，秦衍看不到他的脸，但声音是带笑的：“既然都睡不着，我们聊聊。”
秦衍只得朝里头挪，房间的两扇窗户对开，微风穿堂而过，从两人上方拂过，带着湿黏的热度——又不是冬天要取暖，两个大人挤在一张床上干什么：“你怎么……”
“咳咳，老秦，你有没有怨我啊？”叶彧脸皮厚厚，热就热点呗，反正一个人睡也热，“如果不是我答应，现在我们就不用这么烦了。”
秦衍的呼吸很轻很淡，几乎听不见，如果不是之前刚说过话，叶彧几乎要以为他睡着了，自己说完话等待片刻，枕边没有声音传来，叶彧的脸垮下去：“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个人那么阴险，老秦，我们……”
“你怕我怪你吗？”秦衍动了两下，叶彧感觉左边胳膊处有股温热感，好像被什么碰了一下，秦衍的声音也近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