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派的人看着蔺迟亲吻白晨的动作,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本还期待着蔺迟给他们一个解释的人,一张脸火辣辣的,仿佛隔空被抽打了几百巴掌,疼的厉害。
朱掌门更是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本就不年轻的面孔一下子仿佛老了十来岁,沧桑的可怕,他咬着牙,从牙缝里面吐出一句:“孽障啊!”
蔺迟这时已经直起了身子,他依旧站在白晨的身边寸步不离,他直接伸手抽过左护法手上的长剑,指向苍云派的一干人等:“降是不降?”
苍云派中安静的可怕。
他们没有回答,各自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之中,他们有的人举棋不定地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求助地看向其他同门,有的人则是愤恨地盯着白晨,恨不得用眼神将白晨给千刀万剐了,还有的人仍然不愿相信他们的偶像叛变,低声呢喃。
蔺迟依旧从容,他挽了一个剑花,手腕一动,直接用内力将长剑投掷出去,长剑以势如破竹的气势直接贯穿空气,飞至苍云派等人的面前,然后垂直落地,直没他们面前坚硬的土地,只留一把剑柄留在地面之上。
苍云派等人看着地面上的剑柄更加的沉默了。
左护法则是心痛无比,内心滴血:那是他花费重金,又重重伪装身份好不容易才委托的名剑山庄为他量身打造的佩剑呀!!!!!
“呵呵。”蔺迟轻笑一声,温润如玉与邪肆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在他的身上相融的完美,“无妨,拿不定主意那就不用拿了。”
苍云派的弟子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以为蔺迟看在往日情份上,今天会放苍云派一马。
谁料,蔺迟话锋一转。
他双手背在身后,发丝和衣摆轻轻飘动,看着仙气飘飘,可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寒。
“如今也只剩下苍云一派而已,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消失了也是无妨。”
他说的轻飘飘。
不说苍云派那边,就连左护法几人身体都抖了抖。
给吓的。
这简直比他们魔教还魔教。
“你!”朱掌门气的一口气几乎上不来,抬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蔺迟:“逆徒!”
他曾在蔺单元的邀请下,教导过小蔺迟将近一个月的武学,虽然因为后面种种原因,蔺迟再未跟过他习武,但在江湖上,蔺迟也算是他的半个徒弟,这句逆徒他唤倒是也没有问题。
蔺迟完全不甚在意。
倒是白晨有些不高兴地眯起双眼,若不是他内力被蔺迟控制,此刻他早已用红绫将朱掌门教训上一顿。
倒是蔺迟注意到了白晨的情绪。
他低头温柔地将白晨被风吹乱的发丝整理好,“宝贝不喜欢他?”
白晨点点头,不开心的说:“他骂你。”
蔺迟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下来,“既然宝贝不喜欢,那就再也不让他碍着宝贝的眼。”
他们的对话被朱掌门一字不落地听到耳里,顿时气的又吐出一口鲜血,他想要骂,却一直抖着唇发不出声音。
坐在朱掌门周围的长老们也是气的怒不可遏,但看着朱掌门这副快要气绝身亡的模样,顿时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将快要坐不住要倒下的朱掌门扶好:“掌门,莫要动气!”
蔺迟迎风一笑,脚下轻轻一点,抬掌冲着朱掌门的方向拍去,苍云派弟子纷纷惊谔,反应快的当即用轻功往朱掌门的方向扑去,妄图以自己的血肉身躯为朱掌门挡去这致命的一掌。
然而在蔺迟掌风未到的时候,突然一道掌风自另外一边,带着无以匹敌的气势冲着蔺迟的身上而去。
同时一道带着内力的愤怒吼声响彻周围:“孽子!”
左护法的小心脏抖了抖。
白晨在瞬间抬头,如寒冰一般的眼神投向不远处突然出现的中年人。
蔺单元!
蔺迟轻松地躲开蔺单元的攻击落在地上,他轻轻一笑,也不去杀原本想要杀的朱掌门,看着蔺单元道:“呵,你来了。”
“我若不来,岂不是让你这个孽子霍乱武林!”蔺单元怒的胡子都在颤抖:“孽子!你现在放下屠刀,杀了那个魔头向武林谢罪,为父便既往不咎你做下的一切,否则……”
“否则什么?”蔺迟打断蔺单元的话,他笑的讽刺:“不认我这个儿子?”
“哈哈。”蔺迟仰头大笑三声,而后面色平静地看下脸色难看的蔺单元:“蔺大侠,你老了,莫不是记性不好?早在十五年前,你将我娘骨灰盒打破的那晚,我们就已经没了关系。”
蔺单元气的整个人发抖,他面色铁青:“你的身上流着我蔺单元的血,便永远是我蔺单元的儿子,这个事实不管你怎么否认,都是无法逆转的,你既是我的儿子,我生养你那么多年,你就要听我的话,杀了那个魔头!”
蔺单元指着白晨重复道:“杀了这个魔头!”
蔺迟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老东西!”
“莫说生我的是我娘,养我?你什么时候又养过我?活的连一条狗都不如吗?”
“蔺迟。”白晨心中钝痛,他对着蔺迟道:“不许这么说你自己。”
蔺迟的眉眼因为白晨的话语变的温柔起来,他转头对着白晨露出微笑:“宝贝,为夫听你的。”
“你,你!”蔺单元听得蔺迟的自称,瞪大了眼睛,大怒道:“孽子,你竟真的与那魔头纠缠在一起!你竟做出如此有违常伦之事!”他拔出剑,对着蔺迟冲去:“为父今日就当没生过你,为江湖除害。”
蔺单元的武功很高,完全不弱于朱掌门,当今江湖能够与之匹敌的屈指可数,而蔺迟就是其中一个,且远超蔺单元。
蔺单元招招对着蔺迟的致命之处去,蔺迟却像是在逗猫一般,逗着蔺单元,只守不攻,他微微笑着,与方才被蔺单元两句话就激的情绪大动的他判若两人。
“老东西,有一件事你想必不知道罢。”蔺迟避开蔺单元的攻击,慢悠悠道:“十年前,神医谷就为我换了这身血脉,如今我身体内流的血可与你毫无关系。”
蔺单元浑身一震,他停下攻击,僵硬的抬头看着蔺迟的眼睛:“你说什么?”
蔺迟重复道:“我们再无干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再也没有了方才对待蔺迟的强硬。
蔺迟笑道:“但即便这样,我也不会杀你,我要你看着,看着你重要的东西一个个的消失。”
“噗”蔺单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蔺迟看也不看他一眼,笑着走到苍云派等人的面前:“接下来是你们。”
他抬起手掌。
“我们归降!”一名长老高声喊道。
“嗯?”蔺迟看向其他人。
那名长老再次喊道:“我们归降魔教。我们归降魔教!”
随着那长老的声音,一些弟子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还有的迷茫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有的则是愤恨地看着蔺迟。
朱掌门眼神复杂,他看着蔺迟问道:“如此为一个邪魔外道值得吗?”
“什么是邪?什么又是正?”一道冷淡的声音突然出现。
蔺迟转过身,就见白晨在左护法的跟随下向他走来。
一到蔺迟的跟前,白晨便主动地握住蔺迟的手,他看向朱掌门,再次问道:“什么是邪,什么是正?”
“为一己之私枉顾他人、滥杀无辜者是邪,救他人于水火、端正自身、行侠仗义乃是正!”朱掌门愣了一瞬,尔后道。
白晨轻轻一笑:“那为何当年你眼看我夫君被蔺家女主人虐待却不声不响?为何当年,你身在蔺府,明明有能力阻止却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彻底放弃了我夫君这个徒弟?”
当年蔺单元渴望蔺迟成才,请了还未任苍云派掌门的朱掌门教导蔺迟武功。身为蔺迟的师父,朱掌门第一个发现了蔺迟身上的不对劲之处,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很愤怒生气,可是在知道对蔺迟下手的人是何人之后他却选择了沉默,后来更是在教导了蔺迟一个月之后斥责蔺迟愚钝不堪,而辞做蔺迟师父。
为此蔺迟遭到了蔺单元的处罚,那年小小的蔺迟,饿着肚子,被罚跪在柳如眉的牌位前,直到晕了过去。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朱掌门当年将盟主之女爱到了骨子里。
当年的陈年往事再次浮上朱掌门的心头,让他脸色黯然难看。
那之后他一直在自责,可是在看到蔺迟的成就之后,他却下意识地选择了遗忘,偶然想起之时,更是催眠自己,若没有当年的事磨炼蔺迟,如今的蔺迟便也达不到这个程度。
可如今,他的遮羞布被白晨扒了一个一干二净。
他沉默许久,最终道:“我无话可说,当年是我错了。”
而后他又转向蔺迟,愧疚地说:“是我对不起你。”
蔺迟嗤笑,并不想要接受。
因为这个打击,朱掌门再次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他捂着胸口,面如白纸,他撑着一口气,对蔺迟艰难道:“蔺迟,我虽放弃了你,但当年那一个月也是认真的教导你,也算的上你的半个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日求你,放过他们,他们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