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华这样与神祇有关的存在出现在冥帝眼前,再联想到当初冥帝的沉睡,导致魔域被成功开辟,饶是守知圣人这等超脱道君,依然忍不住惊悚之感。
如今,他们以一种特殊的维度,进入这段历史。听穆玄华话中之意,冥帝如果在此时不再都留在此地维持“沉睡”的历史线,而是选择解决妃明箜,魔域的历史很可能就会被改变。
若是别人做这种事,怕是不会成功,且遭到极大的反噬。但对于拥有投影世界的冥帝来说,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当初定下大世界时间线的,估计正是神皇天苍氏和幽冥帝君,单单一方或许很难改变,但如果双方一起出手,却真的有可能实现。
魔域既然是以被夺走的冥土本源为基础开辟,自然损害了整个冥土。冥帝清醒后没有抹去魔域,恐怕别有内情。对于冥帝而言,这部分本源能不失去,当然留下来为好。守知圣人甚至觉得,魔域的诞生对冥族一脉的影响比他们想象的更大。
至于历史当真改变之后,会令世界产生多大的动荡,导致死去多少的人,这些问题,作为冥土统治者的冥帝,想必不会考虑。
姬允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许是有着先入为主的念头,守知圣人觉得自己似乎看出了对方一闪即逝的犹豫。
只是,万万没想到,姬允居然选择让这段历史维持原貌,没有去改变,还以实际言行告诉了“临时队友”,他同样有着“唯一”的特性,“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都是他:“你故意选择了这个时间点,就是为了这一点?你以为吾会中你的圈套么?”
沉寂的冥河无风起浪,波澜肉眼可见地增强,覆盖其上的命运长河显然露出了颓势,姬允脸上诡异的纹路“游动”得越来越快:“对时间的操纵,吾不如你。然,吾即冥土,冥土即吾,你以为凭借一个魔域,就能轻易入侵么?”
常年如同不会流动的死水的冥河,此时轰然激起巨浪,与其纠缠的命运长河因此再一次被破碎。冥河之水凝结成三条黑龙,咆哮着向神皇、司命神和穆玄华冲撞而去。神皇和司命神各凭手段,或是直接将黑龙打回冥河,或是将黑龙定住。
唯独穆玄华,他露出遗憾的神色,步步退后,在他消失在冥土之前,守知圣人似乎看见,那张冷酷成熟的面孔,转变成另一张相对稚嫩青涩的脸,却是属于那一人灭一门、为了青冥剑与玄宗闹得极不愉快的神秘散修——离恨!
实力大减而没有加入争斗中的守知圣人,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再一次进行时间的旅途。冥帝姬允以一敌二的同时,还顾着将他送走,暗中给他传音道:“你应该看出来了,眼前的神皇和司命神其实都是同一个存在!”
守知圣人在暗自点头,却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冥帝也不需要他的回应。果然,姬允继续讲述,道出他最想知道的真相:“司书——你们口中的司命之神,他的计划即将功成。”
“当初,所谓的远古末劫,天苍氏与幽冥帝君两败俱伤,祂趁机反噬天苍氏,夺走天苍氏的一切,包括位格、烙印等等。如今你看到的神皇,已经被祂取代。当祂彻底将所有的‘天苍氏’烙印取代,那么祂就是真正的天苍氏。”
“不过,元昊并没有彻底消亡,祂还剩下‘罗东风’这个最后的分魂。虽然他被暗算失去一半的神魂,但是剩下的一半依旧存在。这唯一的意识只要存在一日,司书便无法彻底取代天苍氏。在对付司书的立场上,元昊的分魂、吾等冥族,和你们是天然的盟友。”
“司书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吞噬大世界的两大创世神,以达到自身‘超脱’的位格。因此,祂才需要大费周章地留下诸多布置,找回最初的幽冥帝君。”
“吾亦清楚你的疑问,这些事情吾早已知晓,早已能够告知尔等。然而,只有等你们亲眼看见,你们才会真正地相信,这比一切言语都更有说服力。”
“接下来,吾会尽力帮你们拖延祂回返的时间,你们有什么计划捉紧时间准备。此外,吾之所言,你还需传达到一个人及其背后那人的耳中。”
“那人,便是司书的分魂之一,穆玄华、离恨的转世身——荀天弃!”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大结局(二)
元明大世界,南域,上源城。
这是荀天弃第一次认真地观看着自己出生的地方。他没有易容——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也没有用天机掩饰自己的行迹——因为没有任何用处。他就这么静静地在街道上行走,来来往往的行人却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
不久前,他带着罗浮和陈丹阳回到阳面世界,同时与他们分道扬镳。虽然十分好奇罗浮身上可能存在的秘密,但是在双方都没有更多的线索的前提条件下,强行留下对方也没用。
尚在魔域那几天,荀天弃除了确定魔日的根底,便是试图找到游三变。毫无疑问,他失败了。对于一名无论哪方面都比自己要强的目标,他果真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人。
不过,找不到他他也不沮丧。想要找游三变只是为了询问对方之前说过的“最后一块拼图”的事情,既然找不到人,那么他们另外再想个法子就是了。毕竟即使真的找到人,对方肯不肯说实话,还是个问题呢!
五天的时间,眨眼即逝,荀天弃早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而怀疑人生的罗浮思考了五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挤出来。
荀天弃借口是在曲江流手上获得穿梭两界屏障,布置下阵法,由梁宫提供阳面世界的坐标点,最后成功回到五大域——曲江流当初给荀天弃送完钥匙后就走了,这个当事人无法质疑荀天弃的说法,甚至连顺风车也没搭上——当然,他也未必希望回去阳面世界,不然为什么要来魔域。
梁宫提供的坐标恰好位于东域、南域和中域的分界边缘。荀天弃的目的地在南域,罗浮和陈丹阳却不一定。而无论后者想要去哪,已经崩灭的北域和妖族盘踞的西域绝对不是什么好去处,把他们放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荀天弃和梁宫都没有在意他们的去处,对于他们来说,下一次见面或许早已人事皆非,或许再也没有下一次,就这么静悄悄地分别,有缘无缘全看“天意”。他们的麻烦,罗浮和陈丹阳帮不上忙。虽说罗浮疑似也在局中,但到底是个一无所知“异界来客”,甚至无法证明自身清白。
事实上从来没有来过南域的荀天弃,只能靠梁宫指路。南域不同于章宗门林立的东域,此地多山林,是邪魔道散修最喜欢的地方,跟正玄道玩捉迷藏的功夫,几乎个个都是炉火纯青。有时候,西域的某些妖族也会偷偷跑过来,掳走人族当做口粮——这也是无双城建在南域的缘由。
魔修、妖族,再加上一些不在练气体系中的其他杂修,正玄道人族修士想要在此地生存,就不得不与这么些人或妖勾心斗角,能够在如此混乱的地方站稳的势力,其实力可想而知。
因此,仅仅占领了一个上源城的荀家,在梁宫口中是个不大不小的中等家族。这并不是跟南域相比,而是与整个五大域相比!当初梁宫建议荀天弃最好达到天梯七重,才回去荀家找寻自己想要的答案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一,在《诸天魔道》这部“原著”中,“主角”也是天梯七重才回的荀家,到时候有可能会遇到什么,还有个参考;
其二,即便是拿到现实中,面对荀家这等家族,亦只有达到天梯七重才能稳稳地压住对方一头,因为荀家之中至少有三名以上身强力壮的天梯六重以及一名年老体衰的天梯七重!
不过,现在一切都没必要理会了。毕竟荀天弃和梁宫也不知道,前者还有没有活到天梯七重的时候。有梁宫帮忙,只有不是尊者及其以上层次的修士,就算打不过还是跑得过的。荀家的高端战力,完成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他们唯一需要顾虑的,只有承天岛的逆天一脉。
而在得到“宁长生”的留信之后,他们差不多能够理解,为何逆天一脉总想着将所有混沌之体和清灵之体绞杀干净了。
承天岛建立之初,并没有“顺天”和“逆天”之分,这个势力的存在,只是“天机者”这类修士诞生的源头,而天机者们的祖师,正是穆玄华。他捣弄出天机者,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给自己的本体增添一批助力。
天机者那“推演天机”的能力源自司命之神操纵命运的神职,从本质上看,就是某个人或妖主动与命运长河勾连上,借其上溯过去,下观未来。问题就在于,司命之神不会那么好心,无偿地将自己的权柄分散给“凡类”。
所有“转职”成为天机者的人和妖,都会渐渐被司命之神的意志侵蚀。总有一天,他们自身的意识要不就被彻底吞噬,要不就被挤在一个角落,也就是说,他们再也控制不了自己。
天机者与清灵之体和混沌之体不同,两种特殊体质的本质是神祇的分魂,原本就属于神祇的一部分。而天机者本身还是他们自己,只是因为被司命之神侵蚀,所以导致自身的本我被抹除,只剩下一个由司命之神控制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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