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小彬?”邵高峰听得有些疑惑。
邵晓啸道:“我记得小彬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才七八岁吧?那个时候我生气对小彬的态度不好,他私底下准是伤心。”
“才六岁多呢,你也知道你脾气不好,你阿姨和小彬没少受委屈。”邵高峰跟着说,他看了看儿子脸上带着担忧,其实回想起以往的事,他做错的事也不少。
小彬那个时候才六岁,晓啸又能有多大。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女人和孩子,晓啸生气也是在所难免,可那个时候他为了顾及小彬和他妈的情绪,对晓啸都是恶言相向,使得他们两父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
邵高峰现在想想,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如果那个时候和晓啸好好谈谈,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关系和睦起来。
他微微叹气:“小彬从小身体就不好,刚来我们家的时候瘦瘦小小的,皮肤白得能看到下面的血丝,明明多灾多难的孩子偏偏喜欢笑,看谁都是笑得露牙,那个时候我就想啊,既然他来到我们家,我也不能亏待了这个孩子,你有的他也不能少。”
说到这里,邵高峰眼睛有些湿润了,“可我哪里想到,这样对你来说很不公平。”
晓啸有的小彬不能少,两人对等看似很公平。
可其实呢,是他从晓啸这里拿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去转送给了小彬,偏偏他当时还觉得特别的理所当然,只认为晓啸太不懂事。
“早知道……早知道啊。”邵高峰说不下去了。
对晓啸来说确实不公平,可这些年来他是天天和小彬相处在一起,知道这个孩子心底里有多好,现在让他来选,他还是会跟以前一样来选择。
邵晓啸靠在邵高峰的肩膀上,他轻声的道:“以前我觉得不公平,可我现在觉得啊,小彬得到的东西也许是属于我,可我应尽的责任却是小彬来做的,这些年如果不是小彬陪着你,那你该多孤单啊。”
邵高峰喉间哽咽了两声,微微侧头将快要溢出的眼泪擦掉。
两父子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已经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邵晓啸继续说道:“我记得学校有次秋游去了游乐场,小彬知道后特别的羡慕,还拿着我拍的照片看了好久,我当时还故意说那里特好玩,差点把他羡慕哭了。”
“你好意思说呢。”邵高峰不由瞪了邵晓啸一眼,这件事他也有印象,他知道小彬想玩,可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玩,拿着晓啸拍来的照片看了好久好久。
他甚至有想过,如果小彬真的开口想去,哪怕不能亲自去玩买张门票让他看看也好。
结果,不但小彬没开口,等他问的时候小彬也是拒绝。
至于原因,当然是进游乐场的门票钱在那个时候对他们家来说,还真不少。
明明是一个懂事贴心的孩子,偏偏老天不长眼,给了他一个不完整的心脏。
也让他的生活变得不完整了。
“等他好了,我就带他去游乐场,想玩多久都行。”邵晓啸拍着胸脯,浅笑得道:“爸你得作证,等小彬醒来就告诉他,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去。”
“去去,我也去,我知道哪个地方好玩,保准你们去了还想去。”娄鹏跟着插话,板着手指头举例子,不止市内的游乐场所,甚至是在省外在国外的一些都被他举了出来,他最后总结的说道:“这些地方我都带你们去,玩够为止。”
“哪里要这么多,我一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邵高峰摇头摆手,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你们多带带小彬,年轻人嘛都在一起玩玩。”
“邵叔叔你放心,小彬也算是我弟弟,我肯定带他玩。”娄鹏重重点头,他望着手术门上方的红灯,心中祈祷着上天,希望能给他带着小彬去玩的机会。
手术室外面,几个人都在商谈着等文彬好了后,第一站去哪第二站去哪……
而在手术室内,昏睡中的文彬也在努力着。
努力着当他再次睁开眼,将会是另外一种人生。
……
邵晓啸一手拎着饭盒一手牵着淙淙,两人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没走两步,邵晓啸就觉得有些拉不动小崽子了,他垂头一看,顿时乐了:“走路都不会走了?”
淙淙叹气:“爹爹,如果你不让我牵你走,我哪里会走不了呀。”
真是有些发愁,走个路都要牵着爹爹,有些甜蜜的负担呢,他将怀里抱着的物件往上抬了抬,“我得一手抱花一手牵着爹爹,花有些重都快掉了呢。”
邵晓啸掐了掐他的鼻尖,“你这是嫌弃爹爹牵你了?”
“不嫌弃哇,只是能不能等我先将小叔叔的花送给他了,再牵爹爹呢?”淙淙打着商量。
“不行。”邵晓啸坚定的拒绝。
淙淙叹气,他再次将小手伸了出来,“好嘛好嘛,爹爹要牵就牵吧。”
邵晓啸好笑,他没伸手去牵,而是揉了揉淙淙的脑袋后,将他一把抱起,然后朝着病房走去。
病房中,邵高峰正和护工在给文彬换着衣服,邵晓啸他们进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在文彬的胸前绑着厚厚一层纱布,虽然没有鲜血渗透,可也能够知道在纱布下留着还未痊愈的伤口。
“小叔叔!”淙淙大声的喊了一声,挣扎的从邵晓啸身上下来。
等落了地,他就将手里抱着的花送了过去:“小叔叔,这是淙淙选的花哦,是不是特别好看?等小叔叔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摘花。”
文彬脸上带笑,带着虚弱应了一声。
“淙淙眼光真好,你小叔叔肯定喜欢。”邵高峰将花接了过来放在花瓶中,他脸上带着开怀的道:“刚医生说了,小彬恢复的很好,等他伤口好了就能大跑大笑了。”
邵晓啸凑上前,他道:“瞧着脸色不错,赶紧着好起来,就等你好了出去玩。”
文彬也是听过游乐园的事,哪怕伤口疼痛的很,可眼底里却充满了笑容。
“小叔叔,你快好哦,我们一起去坐过山车。”淙淙趴在床边,他嘴里呼呼不停,像是在模仿过山车的场景。
“你小叔叔能玩,你不行。”邵晓啸立马拒绝,他可不希望到时候小家伙知道不能坐过山车后撒泼打滚。
“为什么呀。”淙淙鼓着腮帮子。
“你得长高才行。”
“可我比俊彦要高呀。”淙淙两手比了个手势,特别的得意,他比俊彦要高一点点哦。
“那也不行。”
淙淙得意不见,又鼓起了腮帮子,他嗦了嗦鼻子可怜巴巴的道:“好嘛,那小叔叔坐,小叔叔坐了告诉我好不好玩。”
文彬的手指勾着淙淙搁在床边的手臂,他轻轻应了一声:“好。”
他虽然只看过没亲自玩过,不过肯定会很好玩很好玩。
病房中的气氛十分的温馨,而就在医院急诊大门,开进了一辆救护车。
两个护工将担架抬了下来,抬着伤者匆匆往里跑,而跟着的护士正在快速和医生说着伤者的情况:“刚在车上稍微检查了下,伤者最少有三处地方骨折,右眼充血,右耳听力失灵,有轻微脑震荡的可能性。”
医生惊呼:“这么严重?是干群架了?”
护士摇头:“是家暴呢。”
“伤者是男性吧?”
护士点头:“伤者名叫谷温,今年26岁,是他男朋友打的,现在人已经被暂时拘留了。”
第69章
谷温住院的事,翟斯年在隔天就知道了。
倒不是手下的人去查,而是谷温主动打电话找了过来。
翟斯年其实不想理会这个人,可有些事还得开始了解,他不得不亲自的走一趟。
翟斯年来的时候,谷温还被固定在病床上无法动弹,他见到进来的人,眉眼中没有任何的起伏,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空洞,他轻声的道:“你来了啊。”
翟斯年迈步上前,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站定在病床边。
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挂在床头的一些病例情况,粗粗两眼,他是明白谷温真的是受了大罪。
“我后悔了。”
病床上的人低声喃喃。
而翟斯年仍旧没有开口说话,仍旧静静的站在那里。
谷温有些绝望的闭眼,刚才那句话只是一个试探,哪怕他知道这个试探不会有结果,可是他真的还是抱有希望过,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也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个那么好的人在,他还会选择背叛而去回头找了那个狗屁男友。
谷温是真的不明白,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被猪油蒙蔽了心智。
“我知道你想了解什么。”谷温眼角落泪,他真的不想在翟斯年面前丢人现眼,可是现在眼泪滑下他都没有手来擦掉,就是因为他两手都已经骨折,根本动弹不得。
他继续说道:“你给我五十万,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翟斯年只是冷冷的道:“你该知道,我能自己调查出来。”
谷温苦笑,“你当然能,可我能现在就告诉你一切。”
翟斯年望着他,并没有马上回话。
谷温微微动了动身子,鼻青脸肿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他道:“斯年帮帮我,看在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的份上,你最后再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