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看,这树上都是虫子,生虫生得这么厉害,居然没人管,好可惜啊。”
“这么大的树桩摆在这里真浪费,给我的话我能……”
遇到感兴趣的事,文彬就一直没停下过嘴,唧唧喳喳的能比得上淙淙。
邵高峰好笑道:“让你来呼吸下新鲜空气,不是让你来选木头的。”
“可我就是眼残。”文彬涩涩一笑,眼睛还是没从树木上移开。
邵晓啸也是有些好笑,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在不远处的木椅边发现了一个熟人。
那人一惯休闲的装扮,头上带着顶帽子,帽子的前沿微微向下遮住了他的双眼,只能看到半张脸,而此时男生半蹲,正在给轮椅上的人整理着衣襟,动作很轻很缓,看起来特别的温柔。
“你朋友?”邵高峰问道。
邵晓啸点头,他想了想道:“爸,你带小彬先回去,我过去打个招呼。”
“行,你去吧。”
邵晓啸便迈步过去,可走过去后,他才发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不,应该是男生有些不对劲,他一直靠在轮椅上,头侧着靠在椅背上,眼睛闭着鼻子里插着呼吸管,不像是睡着了,反而像是昏迷不醒。
“邵哥?”易越起身,他站在轮椅旁边,特意的错开了一些就是怕挡住了阳光。
邵晓啸有些尴尬,他指了指远处回走的人,“我来看看我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易越一只手落在轮椅边,他道:“好巧,我也是来看看我弟。”
轮椅上的男生瞧起来比易越要小一些,因为瘦弱而苍白,模样倒是与易越没有几分相似,邵晓啸单手摸了摸脖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发生了意外成了植物人,不过我觉得他迟早会醒。”易越说着,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伤怀,就跟他话里说的一样,他坚信着迟早会有醒来的一天。
邵晓啸认可道:“会的,你弟弟知道有人一直在关心他,一定会醒来。”
易越却摇头,“他才不会,这家伙一直讨厌我,知道我在照顾他,准得又闹别扭。”
邵晓啸突然有些发笑,明明很平常的一句话,可莫名的他就能听出易越话中的别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面前的易越没有平常的冷然,反而多了一些鲜活。
两人并没有聊很久,过了十几分钟后,易越便推着轮椅回到病房。
值班的护士见到立马喊道:“易邦的哥哥,账上的医药费已经欠了些,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去交下费?”
“我现在就去。”易越将弟弟抱上床,确定安妥后,就转身去了收费处。
等人刚刚离开,病房里就有了小声的交谈。
“都是苦命的孩子哦,三四年了就一个哥哥在照顾,瞧着也不富裕每年的医药费也不知道怎么凑的。”
新住进来的患者家属不清楚情况,好奇的问道:“他们两兄弟没家人吗?”
“有吧,不过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我在这里这么久除了看到他哥哥,就没见过其他家人。”
“真可怜,年龄还这么小。”
“他哥哥才可怜呢,一辈子都摊上这么个累赘。”这人话一说,房间里面其他的几个家属脸上都有些不自然了,住到病房里的病人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说人家弟弟是个累赘,何尝不是在说他们的家人也是累赘。
“人家哥哥愿意,哪里是什么累赘。”
“你怎么就知道他哥哥乐意了,他哥哥年龄看起来不大,看着穿着也不好,再过几年要谈婚论嫁,知道医院里还有个塞钱的无底洞,谁乐意啊?”
“……”
病房里又陷入了沉默,虽然话不好听,可事实还真是如此。
这是有个年轻的姑娘问道:“阿姨,他弟弟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
“听说是摔伤,在深山里直接摔成了植物人……”
……
邵晓啸这两天,还就带着淙淙住到邵高峰家里。
每天晚上都是三爷俩在一块,淙淙住得是乐不思蜀,因为有个极为宠他的爷爷在,每次开口不管是要什么,邵高峰都能满足他。
就是在这个天气想吃雪糕了,邵高峰都会偷偷给淙淙吃上一口。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口,淙淙都能乐到飞起来。
“您就宠着吧,宠得无法无天了我可不管。”躺在沙发里的邵晓啸摊手。
“你以为淙淙跟你一样没定性?我看这个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邵高峰先是一个白眼,随后又有些得意,他邵家的儿孙根子就不差。
“这是变相着夸我吧,没我哪来的淙淙啊。”邵晓啸有些好笑,其实说归说,他也是知道爸虽然宠着淙淙却没过度,不然他也不会看着不管。
邵高峰不乐意邵晓啸这般得意,他哼了一声后开口:“谁说像你,明明就是像小裕。”
邵晓啸才不听,就是像娄裕那也还有一半是像他。
“对了,小裕什么时候回来?让他过来吃顿饭。”邵高峰说着。
“行,我给他发个信息。”
两父子说了些话,邵晓啸就回了房间,淙淙粘着他爷爷,也不来跟他抢被窝了,他一个人占着一张床也乐得自在。
躺在床上没多久,电话铃声就响起。
邵晓啸先是看了看时间,随后觉得好笑,接起电话就道:“你是每天都调了闹钟吧,次次都这么准时。”
娄裕离开两天,每天晚上八点就会来一个电话,十分准时。
‘我怕忙起来忘记。’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邵晓啸听着觉得特别的酥,他轻咳一声说道:“你是不是很累啊,忙完就去歇着,等你回来不就能见到了?”
‘本来有点累,听到你的声音就不累了。’
“……”邵晓啸耳尖发红,他绷紧脸不让自己笑出声,猜测的道:“你不会又从网上抄了些什么段子吧?”
手机那头顿时没了说话的声音,跟着也是响起了不自在的轻咳。
这下邵晓啸没忍住,大笑:“真被我说中了?娄裕你要不要这么搞笑哇。”
‘可事实证明我抄的段子能让你开心。’
邵晓啸笑意又加重了些,可不是么,虽然不是那种特甜特甜的片段,可就是能够让他开心起来,“那你就再接再厉吧。”
对面的人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声音中带着狐疑:‘我能不能理解你这句话,是允许的意思。’
邵晓啸在床上翻了个身,他笑道:“如果你十分钟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告诉你答案,过时不候哦。”
‘……’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响,邵晓啸觉得这个时候娄裕会万分无语吧,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娄裕带着些许喘息的声音响起:‘那请你给我开下门吧。’
这下,无语的人变成了邵晓啸。
只是身体比大脑反应得快,几乎是瞬间他就从床上跳起,然后冲向了大门处。
房门打开,外面站着的人让邵晓啸有些心动。
模样还是原先的模样,可看在眼底里就和以往有些区别。
邵晓啸勾唇:“你玩我呢?明明都快到家了还打什么电话,真当我电话费不用钱的吗?”
娄裕点头,他只回应了两个字:“想玩。”
邵晓啸脸上古怪,白眼立马飞了过去。
之后也没说话,微微侧过身子,让外面的男人进来。
娄裕迈步,径直向前,二话没说就朝着邵晓啸暂住的房间走去。
房间不大,一张大床占据了很多空间,娄裕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先前就不该让人买这么大的床了,他走上前坐下,然后直接倒在床上。
跟在后面的邵晓啸没说什么,和往常一般娄裕都是西装革履,只是今天脸上明显带着疲倦,能让他突然出差,肯定是不小的事,现在又匆匆忙忙的赶回来,自然也是累了。
他走上前,问道:“肚子饿了没,要不要给你做些吃的?”
娄裕闭眼摇头,出差两天休息的时间不到三个多小时,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只是在睡觉之前,他还少了一个回答。
娄裕睁开眼,问道:“你还欠我一个答案呢。”
邵晓啸靠在墙面上:“或者我可以等你醒来后再说?”
娄裕决绝的摇了摇头,“我怕会睡不着。”
邵晓啸想了想,然后摊手道:“行吧,为了让你有个好梦,我就答应了。”
娄裕嘴角带笑,再次闭上眼睛,然后酣然入睡。
邵晓啸感叹着男人是真累到了,他想了一会儿,便上前轻手轻脚,将男人的鞋袜衣服都脱掉,然后将人推到床榻中间,替他盖上被窝。
一番动作费了他十几分钟,弄到最后额间都带着些细汗。
全部弄好后,邵晓啸也没离开,他趴在床边盯着男人的睡颜,忍不住伸手去描绘他脸上的轮廓,在这个时候,是真不得不承认,娄裕有副好面貌。
“其实你可以陪我一起睡睡。”
闭着眼睛的男人开口,并伸手抓住在他脸上捣乱的手。
“……你没睡?”
娄裕没回话,眼睛还是闭着没有睁开。
邵晓啸磨牙,敢情他刚才伺候脱衣脱鞋都是白伺候的,“你会不会太狡猾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