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笑着挥手,直到房门掩上,白溧的气息逐渐远去才收敛起笑容。
再次看了眼窗外天色,沈羡有些焦躁。
剧情时间点已经过了许久,主角怎么还不出现?
沈羡思索半天也想不起有什么事情能牵绊住主角,眼瞧窗外天色逐渐被黛色侵染,终于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思,在桌上留张道别的纸条,离开白溧家。
一路奔走过好几个山头,沈羡才确定下来具体方位。
赶来的路上虽然费了些时间,但还没有迟到。可是将山头翻来覆去用神识搜寻了好几遍,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沈羡脚步加快,不由有些着急。
时间就是生命啊,再耽误下去他的主角就要像书中所写那样危在旦夕了。
若是御剑飞行,找起来的速度会快很多,只可惜丹田内仅存的灵力不够他折腾。沈羡又开始嫌弃这个身体,明明是大乘期这么高深的修为,却没办法修炼灵力!这不是欺骗人感情吗!
沈羡暗骂一声,神识覆盖范围顿时又扩大几里,跑了半个山头才捕捉到灵力波动。
心中一喜,连忙追了过去,不过一会儿,空气中就荡漾开血腥味,越往前走味道越浓,这么大的出血量……沈羡呼吸急促,生怕一转眼看到主角的尸体。
几步路的功夫,视野内就捕捉到两人,一少年浑身浴血,尽全力奔逃,另一人手持一柄长剑,紧紧跟在其后,剑锋遥指少年后心处,狠狠劈下!
沈羡心顿时提到嗓子眼,立刻瞬身到两人中间,放开威压抬手拦住这一击。
追杀顾焕清的是个英俊男人,一击被沈羡拦下,沉静的面庞现出一丝愕然,似有话语想说,最后却还是嘴唇紧闭、面无表情。
“你是何人?”男人道。
“与你无关。”大乘期的威压如苍穹一般沉重,直直朝男人压下,顷刻间男人头上就浮起细密的汗珠,身形微晃,仿佛下一刻就要跪倒。
沈羡冷冷道:“现在退下,我还能饶你一命。”
话落,令人窒息的威压荡然无存,男人身形一晃,收了剑,审视的目光投向他身后的顾焕清,再没说什么,化作一道黑雾离开。
直到男人离开,沈羡一直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凭他体内仅有的那点灵力,练气期的修士恐怕都打不过,也只能仗着修为高深虚张声势。
沈羡转身看向顾焕清,即便身受重伤,少年依旧目朗如星,脊背挺直,完全不现狼狈之意,只是那身浓重的血腥味暴露了他过重的伤势。
“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先处理你的伤口。”
顾焕清一动不动,只是沉默地盯着他,沈羡在愈发尴尬的气氛中有些不知所措,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对方就先开口。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少年的嗓音略微有些喑哑,沈羡反应了一下才道:“我叫沈羡。”
顾焕清眸光微微一闪,又温和问道:“此地偏僻,前辈深夜路过此地,是否有何要紧事?”
沈羡:“……”
……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你的伤口还哗哗流血呢!
沈羡简直不能理解主角脑回路,这种时候还要当十万个为什么:“先不说这些,你的伤要紧。”
“不劳烦了,”顾焕清微微后退一步,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意,“这点伤不碍事。”
……你是认真说这话的吗。
沈羡微怒,顾焕清果然与他写得不差,这种爱逞强死倔不愿让人帮忙的性格实在欠揍。
他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把人绑上直接动手,却见顾焕清忽然身体一软,径直倒在自己怀里,不省人事。
沈羡:“……”
主角这不是作么!
第3章 洞府
沈羡身上空空如也,没有伤药帮他治疗,只好先将外衣脱下,撕成布条为他包扎止血。
顾焕清身上伤口不少,都在不同程度地往外冒血。最深的莫过于胸前的那道伤,自左胸延伸至右腹。
沈羡眼眶微红,写书时只觉得仅仅是一个剧情片段,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主角背负的是什么。
心里泛起愧疚,沈羡小心翼翼地把人背起来,尽量不碰触到伤口,在山林间穿梭。
书中主角被魔修追杀,一路且战且逃,误打误撞闯入一处洞府,哪知那洞府竟是他祖先所建,主角在其中知晓自己的血脉,也明白了母亲留给他的那本蹊跷的功法是何等逆天之物。
自己插手将顾焕清救下,自然没有闯入洞府的情节,引导主角前往洞府的重任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这洞府禁制平日不显,与寻常景色无异,唯一的方法是顺着山间溪流寻找,在溪流源头之处便是禁制一处最明显也最好找的入口。
围着山走了大半天,这才摸到门路,循着溪流走到尽头。
薄雾迷烟,浅浅溪流竟是自一道巨石上凭空出现,蜿蜒曲折流下,却没有在巨石上留下水渍。巨石后环绕着翠竹,分布之密,竟是看不到翠竹后的景象。
沈羡小心地将顾焕清放下,在他身上粘了点血,滴到巨石上。血珠瞬间融进巨石中,一时间光芒大作,只一刹那,那金黄色光芒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瞬间包裹住顾焕清,将他整个人拉进巨石中。
只在电光火石间,一切重归平静,沈羡松了口气,准备找个地方休息。
一切等顾焕清从洞府里出来再谈,在这段时间里,他还要思考怎么解释这一切。
沈羡凝神沉思,并没有注意到,原本恢复平静的巨石忽然闪过一丝微弱而诡异的白光,仿佛捕捉猎物一般迅速朝他扑了过去,不及他察觉,便将他整个裹了起来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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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逐渐恢复,沈羡只觉头痛欲裂,难受地发出一声闷哼,费力睁开眼皮,顾焕清正躺在他身旁,眼皮紧闭。
沈羡一愣,顾焕清?他不是已经被自己送入洞府了吗,怎么还在他旁边。
昏迷前的记忆一点点在脑海里复苏,沈羡腾地坐了起来,脸色变了几变,心里骂开了锅。
这算是什么情况,禁制出故障了吗!他怎么和主角前后脚进来了!
这禁制只有同族血脉才能进入,他既然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难不成……沈扬和顾焕清还有一层血缘关系?所以书中沈扬才会再三出手相助?如果真是这样……这种事情他为什么不知道!要不要这样坑作者啊!
沈羡烦躁地咂舌,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顾焕清,深吸口气压下心绪,环顾四周。
他们正处于一山洞中,四周溪水潺潺,洞口前方有光透了进来,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这环绕四周流动的溪水竟找不到从何处流出,也许与外面凭空出现的溪流有所关联。
沈羡又撕了些布条,到溪水旁打湿,动作轻柔地给顾焕清擦拭身上的血污。
黑色的衣衫饮饱了鲜血,在周围留下一小片棕褐的痕迹。沈羡小心翼翼不碰触到伤口撕下顾焕清的衣服,将他的身上一点点擦干净后,自己的外衣也早已化作一堆废弃的布条。
将绷带松了的地方重新绑一遍,又脱下中衣给他盖上,沈羡只穿着一件贴身的亵衣,在不远处寻了处干净地方坐下。
没了之前的狼狈,少年英俊的长相这才得以窥见。算算年纪,顾焕清现在也只是十七岁的光景。眉眼间还透着几分少年的青涩,即便如此也能想象出眉眼彻底舒展开会是怎样一张英俊的面容。
……对于作者来说,笔下的主角相当于什么?
当然是儿子了!
费心费力完善性格,设身处地思考行为,主角的每一寸血肉都是由他一一构筑起来的,这世界上,沈羡是最了解他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焕清没有来到白溧家,直接在金手指这山头刷新,但好在自己赶上了,想起之前的惊险一刻,沈羡不由有些后怕。
若是他再晚一步,那剑刺在顾焕清后心处,就算他有主角光环笼罩,也只怕是凶多吉少。
还好,那一剑让他拦了下来。
顾及到顾焕清的伤势始终没有伤药处理,沈羡没敢怠慢,每隔两个时辰就查探体温和伤口情况,来回折腾了好几次,顾焕清终于悠悠醒转。
一直注意他情况的沈羡立刻有所察觉,凑过去道:“你还好吗?”
顾焕清依旧面白如纸,他有些虚弱地偏着眼睛看了沈羡一眼,接着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及不可见地皱起眉头。
他身上的衣服让自己扒得干干净净,沈羡怕他误会,连忙道:“为了方便处理伤口,才把你的衣服撕了,多有冒犯还望不要介意。”
目光在沈羡身上单薄的亵衣转了一圈,顾焕清轻轻摇了摇头。
沈羡一直观察着顾焕清脸上的表情,可对方神色始终没有太大波澜,让他猜不出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无奈只能作罢:“我没有伤药,只能简单包扎,你身上可有药?”
“我自己来就好,”顾焕清开口道,声音有些喑哑,他微微咳嗽几声,挣扎着要起身,手臂上缠绕着的绷带转眼就渗出血丝,沈羡连忙扶住他,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微微绷紧的身体,扶着他坐起来,无奈道,“那你就自己来吧,需要帮忙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