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绍嘴一秃噜，已经把“怎么是你”“你怎么被你儿子打了”“你怎么中了这么多枪还没死”结合了一下，变成了“你怎么回事”，充分表达了他的震惊。
“你才是怎么回事？”
宋文耀看着他拿着一只古怪断臂，赤着脚，衣不蔽体（误）的样子，皱起眉头。
张良绍瞥了他一眼，看见他手中的枪，哽了哽，转过头依旧警惕地看着宋熠，“和8号在门口打了一架。”
宋文耀已经看到了门外的景象，心中可以想象出之前激烈的战斗场面，一想到十二是被自己惊醒之后，没来得及穿衣服就急匆匆下来，又因为有人阻止所以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他就不合时宜地有一些心动。
“你又是怎么回事？”张良绍反问他。
宋文耀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我想起来了。”
“……哦，想起来了好……”张良绍听着脑后传来的声音，大脑中慢半拍地分析着词义。
“什么！想起来了？”他转过头，又转过来警惕地看了眼宋熠，示意他不许动弹，然后迈着小碎步后退到宋文耀旁边，侧过一点脑袋，分给他一点余光，“你想起哪些来了？”
“基本都想起来了。”宋文耀觉得他问的问题有点怪，“我有什么不该想起来的吗？”
“不是，我是说……哎呀，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宋文耀顿了顿，“绍。”
“……我也知道我是十二。”张良绍用一种“你没事吧”的眼神关怀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阿绍，我们以前见过，好几次面。”宋文耀瞥了他一眼。
“对！”张良绍都想奖励他一朵小红花了，“我们以前谈过好几次对象！”
“……”
“哎呀，可真不容易，你总算想起来了。”张良绍换了一只手拿剑，亲昵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用脑袋在上面蹭了蹭。
宋文耀斜过眼看了他一眼，心中忍不住蔓延出一股既嫌弃，又怜惜的诡异情绪，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抚慰。
“那你想起自己是谁了吗？”张良绍又问他。
“嗯。”宋文耀肯定。
“那就好。”张良绍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方。
宋熠见两人似乎交谈好了，清了清嗓子准备讲话，“……”
“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宋文耀忽然问。
“嗯？”张良绍侧过头。
宋文耀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你真的出现异常了？”
“……不是，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了吧，”张良绍吸了一口气，“其实——”
“你不是这里面的人。”
宋文耀看着他，像是想通了哪个关节似的，用陈述的语气道。
“……”
张良绍把一肚子的话咽了下去。
第142章 机械之心（十九）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张良绍挑了挑眉, “你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世界了？”
运气好到玩单机游戏都能奔现。
“……拯救世界的是你吧。”宋文耀嘴角微扬。
“那倒是。”张良绍不否认。
还是我比较赚。
两个人正眉来眼去，一声冷笑忽然插进来。
“呵, 天真。”
“……”张良绍转过头看了一眼慢慢站起身来的宋熠，询问边上的青年，“你爸他究竟怎么回事？”
“他不是我真正的父亲, 是我按照我父亲的样子建造的仿生人。”宋文耀语出惊人。
“什——”张良绍眼睁睁看着宋熠脱掉他那件破破烂烂的西装外套，红色的LED灯透过胸口的衬衫发出微弱的光, “么鬼……”
编号1……
原来他就是仿生人的原型机！
怪不得那天在仓库里只看到了9个仿生人！
张良绍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又气宋文耀一开始不把情报共享给他。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了他是假的？”
宋文耀点头。
“那我到底是谁造的？”张良绍迷了。
“这个嘛……”宋文耀摸了摸下巴, “按照你的那套‘谁是创造者就叫谁爸爸’的理论，你应该叫我爷爷。”
……爷你妹妹的爷！老子又不是葫芦娃！
张良绍呵呵了两下, 转过身对着“宋熠”道。
“事到如今就没必要再躲躲藏藏的了吧, 阁下到底是何方高人啊，话筒给你，亮出身份吧？”
“宋熠”对着两人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两位都是老朋友了，我想就不用太多介绍了吧。”
他偏头看向宋文耀，“主人, 这已经是你第五次因为这个NPC闯关失败了, 你还不打算除掉他吗？”
“……”宋文耀皱了皱眉, 听着那熟悉的语气, “安娜？”
安娜？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噢！”
张良绍瞪大眼睛，像是回想起什么来了，倒吸一口凉气, 伸出一只手指在空中点了点，“那个人假扮你那个秘书……你上当了，你那个虚拟秘书压根就没跟你一起进游戏!”
“……”宋文耀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脸上的骇然。
“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也是这个样子！”张良绍一脸不忿。
“宋熠”脸色一沉，眼珠子挪向张良绍那边，“我已经警告你很多次让你不要来妨碍我了，上一次好心放了你，这次可没那么容易让你出去了。”
张良绍冷哼一声，“你假扮小七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把我在游戏里整整困了三千年差点没憋死，还逼我和我男人相爱相杀，这回看我不把你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他气势汹汹走上去——
被人一把拉住手腕。
“别冲动。”宋文耀对他小声道，“他似乎可以在仿生人NPC之间转移。”
对……差点忘了这茬。
张良绍瞪了一眼宋熠，“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宋熠”偏了偏头，脸上有些不以为意，“反正你们都是注定要留在这个世界的人，告诉你们也无妨。”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一个无意中进入这个轮回世界的‘真人’，出于某些原因，我的名字就不透露了，你们可以叫我X。”
“你也是真人？”张良绍眯起眼。
“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和你们一样的低维生物。”X不疾不徐地说道。
“简单来讲，我存在于比你们更高级别的维度，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四维生物。不过在我们的世界里，你们被认为是一种‘虚假的’‘观赏品’的存在，而我们才是真正的生物，所以我才称自己为‘真人’。”
张良绍摸了摸脖子，发出一声不觉明历的干笑，“你是在搞笑吗？”
“当然不是，我说的都是真话。”
“你说你是四维生物。”宋文耀忽然出声，“那你不就是一种不被观测到的量子形态吗？为什么可以和我们进行对话？”
“好问题。”X露出一个略微欣慰的笑容，“不愧是高材生，你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张良绍不服气了，嘟囔着，“我也是高材生……”
“在正常状态下我确实是不应该被你们观察到的，但是因为不可知原因，我遭受了降维打击……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观测你们的世界，我猜测这可能是一种独特的量子纠缠……总之在那个维度的我因为这种特殊的现象发生了局部坍缩，变成了一种介于三维和四维之间的生物，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中。”
“你……的意思是说你穿越了？”张良绍艰难地消化着他刚刚说的话。
“有趣的比喻。”X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我魂穿进了这个世界，你们依旧无法直接看到我，不过我可以骇入一些对我来说比较容易解析的东西上面，比如说这个世界的仿生人，再比如说之前的那些系统，不过后者更费了我一些工夫就是了。”
“呵呵。”张良绍和宋文耀对视了一眼，撇了撇嘴，“我不信，这太扯了，你还不如说你是病毒成精了呢。”
“这个世界上你不信的东西多了去了。”X一副“你少见多怪”的表情，“就好像我现在告诉你这是一本小说你信吗？”
张良绍：“……”
还是宋文耀比较淡定，“你说你是四维生物，这么说你可以同时从外部观测到这个世界的现在、过去和未来？”
“是也不是。”X回答，“首先，我现在不是一个完全的真人了，我能够看到的比你们多不了多少。即便是站在外面观察，你们的世界也不能被一个人同时观察到现在、过去和未来，只不过你们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完全是另一个概念，你们的故事是存在并且静止的，可以被多个人同时观察到的，不过观察了多少，有多快，那得分人。”
宋文耀眯起眼，“那你有看到过我们的未来吗？”
“没有，即使看到了也没有用，当我进入这个世界时，这个世界的量子状态已经发生了改变，整个故事都会重新排列组合，后来观察或者重新观察的人看到的故事也不再是同一个了。所以，想让我剧透是不可能的。”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干什么？”张良绍有点不耐烦，“你不会是想让少爷想办法送你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