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容屿微蹙的眉,他也知道苏沫儿没事,坚毅果敢注定要经历大风大浪的女主,肯定不会有事。
可兄弟你这态度不大对啊!
庚鬿面露纠结,“你……这……会让人误会。”
容屿问:“误会什么?”
误会你移情别恋!
似乎也不对,如果他还没有爱上女主,也不存在移情别恋!
那就更可怕了好么!
他不得整天担心这人对他移情别恋?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庚鬿一惊,赶紧呸了一声。
容屿给他缠好了帛布抬头,温热的气息正好喷在脸上。
“……”
“啊,我不是呸你……不是……我那个……”
他慌张的解释,容屿一时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又迅速握拳抵唇,轻轻的咳了一声。
庚鬿:“……”
“好了。”
他包扎好伤口起身,将那些药瓶收进了储物镯中。
自始至终神色淡淡,庚鬿抿唇,或许这人根本没那个意思,不就是上个药么,他似乎想的太多了。
心里又忍不住在意,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知道考磐山吗?”
容屿动作一顿:“怎么问起这个?”
庚鬿一愣,又摆手道:“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他笑了笑,低头去看肩上的伤。
问不出口。
百年前考磐山一战,虽然和他没什么关系,也不是原主蓄意,但这具身体的出生,的确给各大宗门带来了灾难,天芷宗也定有不少前辈陨落在考磐山,容屿自小在天芷宗长大,连袁歆那样的普通弟子都对魔界恨之入骨,容屿身为嫡传弟子,又会对魔界有什么好印象?
察觉到身份被怀疑的时候他还想着,暴露了就暴露了,大不了一拍两散他再回魔宫混日子去,他安安分分,男主总不会不问缘由的来找他同归于尽!
可现在,他却有些怯了。
容屿对他的不同,他多少看得出来,可如果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之后,会不会立马跟他翻脸?
想着心里就开始烦闷,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缠好的帛布一角,直将包扎好的帛布又扯开了一段。
“别弄了。”容屿伸手阻止。
庚鬿道:“你打的结真难看。”
“……”
容屿抿唇:“我没做过这个。”
庚鬿:“……”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又自己单手把扯散的帛布缠了回去,抬头问:“你不走吗?”
容屿不答,虽然这人没说什么,但情绪变化却很明显,他不放心走,可被人明明白白的问了,他再留下来似乎也不合适。
庚鬿见他犹疑,忽然一笑道:“你不走我怎么换衣服啊?”
容屿身体一僵:“换衣服?”
“是啊,你撕了我的衣服,我总不能穿成这样睡吧?要是有人进来,看到了多不好?”
虽然有青寒守在外面,也没人进得来。
容屿却想不到这一层了。
一开始只是为了上药,绝对没生什么於旎的心思,被他这么一说,视线落在他圆润白皙的肩头,当时没顾得上控制力道,衣服难免扯开了些,狂风中一番折腾,他绑发的缎带也不知所踪,一头长发垂散,有一缕搭在肩头,此时抬头,困意上涌的眼睛泛着氤氲,眸中水光潋滟,美不胜收。
脸上微热,他赶紧移开了视线。
“抱歉,我先出去。”
“等等!”庚鬿看着他一张脸布满了红云,见他转身要走,急而拽住了他一只手:“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容屿不解:“什么?”
庚鬿手指在脸上戳了戳:“脸红。”
跟西红柿一样。
容屿脸上的颜色更深了,神情却还是雷打不动的淡然:“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庚鬿心里又畅快了,欣赏了好一会儿这人满脸通红的窘态,大发慈悲放人走了。
房间外,容屿靠在门板上,听着房间里淅淅索索的声音,人躺好之后,很快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攥紧了手里的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有血气从剑鞘中渗出缠绕在他的手腕,直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透过木窗看了一眼房内,他转身出去。
水榭外,清泉瀑布环绕的一座凉亭里,少年一人独坐,察觉到有人出来,侧头的瞬间手在桌上一抓,不知道藏了什么在背后,僵直着身体看着他,眼中隐含戒备。
容屿无奈,站在水榭外冲他点了点头,径直绕过九曲长廊,出了承芸阁。
……
第30章 束发
一场杀阵, 雁丹门除严知鹤及几位宗门长老等少数幸存者, 几乎所有的雁丹门弟子皆被生祭,九天伏杀阵意在毁灭, 不管是证人,还是留存在宗门里的证据。
然而计划落空,偌大的宗门只剩下一片狼藉, 有皇族介入,又有铁证如山,所有事情都很快水落石出。
葛风镇上杀人取魂, 制造人傀甚至豢养妖兽, 雁丹门所有的罪行被公之于众, 而本该作为盟友的岚谷门在第一时间撇清关系,言之和雁丹门合作乃宗内长老擅作主张,岚谷门自始至终毫不知情, 将参与计划的长老当场斩杀。
严知鹤被擒,被绑在雁丹门弟子练剑的校场。
容屿从承芸阁出来, 直接到了校场,挥退了看守的所有人,踩在崩塌的地面上,站在被绑住的人对面。
一根几丈余高的通天柱, 上刻浮雕,最上方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雁, 那是雁丹门的标志, 也是校场上唯一完好的一根圆柱。
阵破之时, 严知鹤受了重伤,又被盛怒的幸存者废了灵脉,此时被灵锁捆在通天柱上,低垂着头,发冠松散,狼狈不堪。
一代宗主,落得如此下场,祖宗创下的宗门,也在他手里毁于一旦。
容屿看着他艰难的抬头,脸上没有一丝同情,眼底更是透着几分阴寒,他从储物镯里取出一物,将被灵力包裹着的光团举到他眼前。
严知鹤抬眼看了看,突然咧开他带血的嘴角:“你竟然识得这东西。”
“……”
“本座忘了,一百年前,少宗主也……也在考磐山上,怎么会不识得这个?”
他说话喘着粗气,还伴着轻声咳嗽。
容屿道:“此物从何处所得。”
“我说它从天而降,少宗主可信……嗯……”
身上的灵锁突然缠紧,严知鹤痛苦的闷哼一声,继而再次发笑:“我以它布阵,你以它破阵,能那么快找到阵眼,不是你的功劳,堂堂天芷宗的少宗主,竟然……与魔界中人为伍,哈哈……咳……咳咳!”
“……”
他双手被缚,不能擦拭,血从他嘴角溢出,滴落在地。
容屿始终淡漠,将光团又收回储物镯中。
严知鹤缓过一口气道:“各大宗门传信回宗,想必,某些人也该到了。”
话刚出口,天边有灵光划过,无需御剑凌空而来,修为不在元婴之下,甚至在分神之上。
容屿眸色骤沉,转身欲走。
“少宗主,做选择,可得好生斟酌。”
身后是严知鹤幸灾乐祸的狞笑,看着人急速远去,情绪激动导致血气上涌,又喷出一口血,歪头昏了过去。
承芸阁内,庚鬿注定与阳光无缘,时过酉时,他才从好眠中睡醒,缕空的窗外,夕阳的余晖刚好散去,耳边水声潺潺,整个房间里透着一股幽凉。
“醒了?”
熟悉的声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庚鬿坐起身歪头一看,一人笑容满面,化作人形出现,他打着哈欠道:“怎么是你啊?”
解北影笑弯了眼:“尊上以为是谁?”
庚鬿一怔。
他以为是谁?
最近从睡梦中醒来,见到的都是一个人。
他不好说自己以为是容屿,看了看房门外,问:“青寒呢?”
解北影道:“在前庭。”
“前庭不都塌了么?去那里做什么?”
庚鬿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翻身下床,套好了鞋就往外走,解北影笑容微敛,突然道:“外面啊,来了几个了不得的人物。”
“了不得的人物?有多了不得?”
“除易灵门外,各大宗门皆有嫡系亲眷亲临。”
易灵门,雁丹门,岚谷门并称三门,只有易灵门没来,那便是一宗一族和其余两殿的人都来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庚鬿脚步蓦然一顿:“这么大阵仗?来分赃啊?”
一个宗门数百上千年的积累,宝贝应该不少。
“……”
“来夺宝的。”解北影道:“伏杀阵破之时,有圣物现世,由不得他们不来。”
“圣物现世?”庚鬿一惊,回想了一下道:“你说那个阵眼?”
当时金光刺眼,他也没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后来也就没看见了。
解北影点头:“严知鹤一口咬定他用作阵眼的东西,是百年前被震落在宗门内的圣物碎片,当年雁丹门的开山鼻祖在考磐山上重伤,回宗后发现被震碎的圣物有碎片遗落在宗门,大喜之下想用圣物疗伤,只是虚不受补,受烈火焚身而亡,圣物碎片,就此到了严知鹤的手里。”
庚鬿皱眉道:“圣物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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