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不安了,搂着他的脖子闷闷道:“爸爸。”
司韵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像不是很高兴,只当他见了陌生人有些拘谨,拍了拍他的后背做安慰。
自己却眼神扫视周围,试图找出盛染口中那位也在这儿的男朋友。
可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看不完,更没有找到那个人。
直到盛染出来,他也一无所获。
“来了来了,咱们走吧!”盛染戴了个鸭舌帽。
“只有我们?”司韵问。
“啊?”盛染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你说我男朋友啊?我让他先去点菜了。”
司韵:“……”早说啊,白找这么久。
他抱着平安一言不发地走着,却没发现平安频繁看向卸妆后的盛染。
两人一路来到餐馆,包间打开,里面就有声音传来,“来了啊?我刚刚点了一些菜,你们还想吃什么再点啊!”
司韵看向那人,意外的,并不算陌生的面容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情绪。
明明对上盛宜年的时候,他的心总有些情不由己,可对上这个同样和原主有意外关系的靳琪,他的心却平静地仿佛这是个陌生人。
哦,算下来确实也是陌生人不错,或许,是原主根本不知道靳琪的缘故?
反正几人坐下来,看起来还其乐融融。
靳琪能说会道,就算人少也没冷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司韵的错觉,总觉得平安有点安静。
就这一桌几人复杂的关系,司韵都有些无语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少说话吧。
坐下来的司韵总算察觉到了平安总往盛染那儿看,他好笑打趣,“看着姨姨好看是吗?”
平安看了眼盛染,迅速埋进司韵怀里,片刻后又抬头看去,这才点点头。
盛染笑得乐不可支。
靳琪也觉得这陌生小孩儿还挺可爱,情不自禁说道,“我以后也一定要生个这样可爱的儿子!”
司韵眉梢微挑。
盛染故作生气地打他,“去你的,谁要跟你生儿子?!”
靳琪笑着抱她,“除了你还能有谁?难道你还想别的女人给我生不成?”
盛染怒目一瞪:“你敢!”
司韵没发现自己唇角挂着轻松的笑意,只是看着这打闹的小情侣觉得挺好的,平安是他一个人的儿子就很好了,他很喜欢,况且他长的确实像自己不是吗?
一时兴起,司韵仔细看了看平安,不着痕迹地和那个正和盛染说说笑笑的靳琪对比。
越比越愣。
因为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性格,两人都没有半分相似,就连鲜少和他自己不像的地方,也不像靳琪。
司韵心里第一次对最开始的调查生出怀疑。
或许……真和靳琪没关系?
他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就连盛染喊他都没回应。
盛染连续好了好几声,“司韵哥?司韵哥?我哥来了!”
最后一句彻底将司韵惊醒!
“嗯?什么来了?”他问道。
“是我……”熟悉的声音从他左侧悠悠响起,惊得平安差点都掉下去,连忙紧紧搂住司韵的脖子。
司韵:“……”
他觉得盛染就是个坑,每次遇上她总没什么好事,每次遇上她就会碰到盛宜年。
明明他都逐渐断了和盛宜年的关系,结果还会遇上?
看来只断盛宜年的不行,必须连盛染靳琪一起断。
他心情不好,也没功夫装和善好脸,对其他人也爱搭不理了。
盛染心中苦笑,心说我容易吗,想谈个恋爱还得用牵红线为条件,弄得里外不是人,盛宜年真是太没用了,竟然还是哥哥,连妹妹的恋爱都能利用的辣鸡哥哥!
盛宜年假装若无其事,充分发挥厚脸皮,就算不说什么话,能离得近点儿,也是好的,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就想看看解解馋都不行吗?
靳琪一个一个看过去,心里得出这些人各个心里有鬼的结论,唉,还是平安好,平安可爱。
他看向平安,却见那小家伙缩在司韵怀里,眼睛时不时往外瞅,只不过瞅的对象从盛染变成了盛宜年。
得,这几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他跟个局外人似的?
一顿饭直到吃完,司韵都没说几句话,离开的时候也刻意忽略了那双恋恋不舍的眼睛,倒是平安一直没忽略。
等看不见他们,平安才窝在司韵怀里,“爸爸,那个蜀黍平安见过。”
☆、怪梦
司韵一笑, 刮了下平安的小鼻子,“你当然见过了,他以前还抱过你给你买过礼物。”
平安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置信,仔细想了想,小脑袋却也没想出什么来,毕竟盛宜年确实好几个月都没见过他了, 而那么早的平安,是不记事的,也就现在勉强开始记一点点而已。
可即便如此, 他依然觉得自己说的见过和爸爸说的并不是一回事,只不过他贫瘠的表达能力无法支持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于是这事也只能这样糊里糊涂过去了。
而司韵并没有将平安说的话放在心上,他现在满心都是另一件让他犹豫不决心绪不宁的事。
今晚这顿饭他全程心不在焉, 这大概是他离靳琪最近也最久的一次,本来没什么, 可那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一出现,就死死扎根在他心里。
靳琪和平安并没有半点相似,当然,平安大半像了他, 另外的一些方面,除了和父母,还有其他长辈亲人可能相似。
只凭不相像这一点判定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未免太过武断,他现在想想, 当初凭借一个房间号码里住的人名是靳琪的判断似乎有点太过粗糙,他或许还需要详细点的调查。
可是……
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当初监控视频什么的早就没了,比起当初,现在调查难度增加了何止百倍。
司韵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其实还有一个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他凝眸定睛,望着已经睡过去的平安,心里在盘算着究竟要不要这么做。
他仔细想了想,是靳琪还好,就算证明不是靳琪,他又有什么用?有什么好处?
如果不是,能找到亲生的吗?能不被其他人知道吗?能不节外生枝闹出更多麻烦吗?
好像都不行。
百害而无一利。
他心里渐渐有了偏向。
然而,他看了看睡觉都还抱着他手指的平安,心里忽然生出一抹歉疚来。
他连这孩子另一个创造性名字都不知道,别说名字,就连他长相,是胖是瘦、是高是矮,眼睛大还是小,头发长还是短。
他通通都不知道。
等到日后平安长大一点,问起关于这些的,他等回答个什么?
司韵想不到,难道就说个他也不知道吗?
一路想了许久,他到底还是在踏进家门口的时候下定了决心。
可这个决定一做,之前那些什么和盛家两兄妹断绝往来的想法就得彻底打消了。
晚上,窝在被窝里,司韵忍不住再次叹气,心想自己跟那盛宜年的孽缘估计断不了了,只能咬牙硬着头皮上。
刚穿过来的时候,他偶尔会有种无法全心代入的不真实感,感觉这里的人只是npc,而自己是脱离于整个世界的外来者。
可时间一久,这种感觉就慢慢消失了,他终于融入这个世界,不再冒出“这一切都并不是真实的”的念头。
然而到了现在,此时此刻,那种闯关升级打怪的想象和感觉又来了。
盛宜年就是那只怪,他必须打败对方,彻底战胜对方,才能迎来下一关,新的生活。
打就打吧,只要不是“妖精打架”,他就不怕,一个盛宜年而已,又不是有什么三头六臂,他凭什么就征服不了?
然而他没发觉的是,事实上,盛宜年根本不需要他征服,那只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只要主人给点好脸,他就能跑回来高兴的跑圈摇尾巴。
这么说好像是贱了点儿,可现在盛宜年根本没什么傲的资本了,不低声下气不要脸一点根本寸步难行。
盛宜年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的凉风一阵阵吹来,将他的脑子一点一点吹空。
他觉得自己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这段时间以来,明显司韵是想和他划清界限,断绝来往,他觉得自己应该识相地离开放手,不要讨人嫌,大好男儿哪里会找不到对象?一个司韵怎么就让他魂牵梦萦不想放手了?
他喜欢对方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好像也不是。
对那人,他的心一直是复杂的,原来的一团乱麻蒙蔽了他的眼睛,等一切云开月明,愧疚就变得如影随形。
平时一个人的时候,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惭愧多还是喜欢更多,可当他见到司韵的时候,他就发现心里的喜欢远大于愧疚,所以并不是什么把歉意当爱意。
他叹息一声,要是之前他就能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又何止于走到现在的地步?
人总有悔事,后悔没有用也是人人都明白的话,可人心就是贱的,即便知道没用,也忍不住泛出酸意。
这样漫无目的地念着一个人,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