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忙闪避,掌力波及两名守卫,当场毙命。叶冥抬眼,一黑袍男子正迅速移动而来,身姿矫健,掌中带火,向她袭来。
叶冥抽出蓝泉宝剑,以剑气抵挡。白色光晕的剑气与赤色掌风相碰,顿时院落中飞花走叶,渐起波澜。巨大的动静惊动了府兵,巡卫赶到,架起弓箭瞄准她,百剑齐发。叶冥身如旋风,剑气如遁,将这漫天飞箭尽数挡下。
丞相府竟藏有江湖高手,她真是太大意了。忽见一白袍之人越众卫飞来,寒冰聚气,连发三掌,她正想抵挡,那黑袍也是三掌齐发。黑白二人同时出掌,内力深厚,叶冥拼力抵挡,却终究不敌二人,强大的内力将她震出一丈之外,只感觉五脏六腑受到强烈的冲击。
黑煞门!叶冥讶异,竟然是江湖中的邪派。这黑白二人正是赫赫有名的烈心掌与寒音掌的高手。
叶冥用剑撑住身体,胸口疼痛难当,一股腥甜之味从口中蔓延而出。她身穿黑色夜行衣,半遮面容,隐藏自己,刚刚那重重一击,已是真气乱窜。
弓箭手正想射击,只听得有人一声令下,“抓活的”。
所有侍卫持剑向叶冥冲去,她奋起反抗,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在她眼前倒下。只是内伤让她反应变慢,府兵却如水一般越来越多,她应接不暇,手臂、腿间相继中剑,若不是得令活捉,恐怕她此刻已葬身乱箭之下。
叶冥握剑之手,微微颤抖,鲜红的血顺着手臂流淌至剑柄。胸前后背均已有剑伤,她的呼吸渐渐沉重,疼痛感袭遍全身。她已拼尽全力抵抗,却已经到了尽头。
“拿下!”侍卫蜂拥而上,她自知大限已到,既为修罗门之人,迟早会有今天,她就算死,也绝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哼!”她举剑驾于脖颈之间,眼中透着苍凉,却又毫不畏惧,她只惋惜,不能再见红鸢一面。
她紧了紧手,正想自刎,千钧一发之际,手间忽感疼痛,宝剑从手中掉落,一黑衣人从天而降,使出一招天女散花,一排侍卫瞬间倒下。
叶冥喜出望外,那双锐利冰霜的美目,这招她独门绝技,除了红鸢亲临,还能有谁?
她撇了叶冥一眼,单手扶起她,脚尖轻挑,宝剑飞起,叶冥稳稳接住。叶冥好似得到了补给,全身再次充满力量,也暂时忘却了疼痛,与红鸢并肩而站,目光犀利。
府兵如水,长矛遁甲密集而来,红鸢内力惊人,驭风控制流动空气,兵器根本无法近她之身。她轻转手臂,前排士兵的长矛顷刻间断裂,她再以掌还击。矛头变向,直插士兵心脏。
她应对自如,正想趁机带叶冥离开,黑白二人却合力向红鸢袭来。红鸢运气回转,身姿翩然转身,躲过致命一击。
身后叶冥再次与侍卫厮杀起来,黑袍烈心掌,热焰如火,红鸢拈指轻挑,双臂交叉,手中渐起锋芒。强大的真气与烈掌相碰,两人内力相拼。白袍趁势出掌,红鸢使出八分内力,腾出另一只手与白袍对掌,三人成了一场内力相交的对峙。
虽然二对一,红鸢却也丝毫不吃力。黑白两人惊讶红鸢内力,竟然可以同时对他俩对成平手。叶冥甚是担心,她可是领教过那两人的身手,她冲开侍卫阻挡,举剑而来,黑袍分神,红鸢趁机使出全部内力,黑袍被迫撤掌。白袍趁机向叶冥发出一击。
红鸢迅速闪过,挡在叶冥身前,在中招之际,击中了白袍。
“楼……”叶冥瞪大双眼,她想叫出声,却愤愤不敢开口。红鸢趁机抛出一个地爆,带着叶冥在浓烟之时,用轻功逃离了丞相府。
丞相府在南,夙苑楼在西。红鸢带着重伤的叶冥轻松逃离搜捕线路,并一路留下了误导线索。
黑夜中弥漫着危险之气,丞相府顿时出动人进行大规模搜捕。卓越的轻功,让红鸢不费吹灰之力,便救回了叶冥。
木槿焦灼地等待着,楼中神医也早已就绪。谁都反对红鸢独自一人营救叶冥,但谁都无法违抗她的命令。
“给她疗伤。”
红鸢回到地宫,当即把叶冥交到木槿手中。夙苑楼神医正是掌柜葛齐,他名为夙苑楼掌柜,却有着高深的医术。
“葛神医,你快给看看。”一边的莫风心急如焚,只觉得心里被搅着难受。
叶冥满身是血,不知她究竟伤了何处,有多少剑伤,那瞳孔已经渐渐散大,手却还紧紧握着宝剑,双眼一直盯着红鸢。
“别慌。”葛齐淡定为她把脉,扒开她的眼睑查看。
“怎么样啊,葛神医。”木槿忧心忡忡,葛齐拿出金针扎入叶冥肩头。
叶冥这才稍稍能够提气,她艰难地抬起手,担忧地望着红鸢。
“楼主……”
红鸢已经卸下夜行衣,却是面色如霜,煞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她已是最大力量的强压,却还是没有抵过真气乱窜。
“呼~”鲜血从她口中溢出。
“姐!”木槿大惊失色,葛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红鸢,见她双手寒冷,唇凉齿寒,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他忙为她把脉,愕然地问,“你中了寒音掌?”
“属下该死,楼主是为了救我……”叶冥气息微弱,却无暇顾及自己,一心遥望红鸢之伤。
“不碍事,我回房调息,勿让任何人扰我。”红鸢缓缓起身,轻擦嘴角,云淡风轻,总是一脸无畏。
“哎……”葛齐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中寒音掌者,轻则寒气入体,症状与重风寒一般,可使人发热、虚弱、无力。重则伤及五脏六腑,与其说风寒,不如是一种寒毒,解毒之法复杂,关键是红鸢一定不会同意那种方法。
“楼主为何舍命亲自去救头?”莫风不解,是他误会楼主么,其实她没有看起来那么冷血,他忽然有些懊恼自己曾经对红鸢错误的认知。
“木槿,你去守着紫云阁,我不放心。”叶冥总觉是自己连累了她,总也放心不下。
“这……”
“这里有我呢,快去照顾楼主。”莫风扶住叶冥,木槿点头,急步向紫云阁走出。
四更微亮,红鸢始终盘膝而坐,她用内攻调息,想要逼出寒气。汗珠从额头滑落至锁骨,体内真气乱窜,无论她如何凝神聚气,也难恢复。
日上天明,木槿为红鸢备了一池热水。她浸泡热水中,感受热气与体内寒气碰撞。
温池水由室外温泉流淌而下,经过穿墙输送池内,那日,便是在这池中,她与秦君岚第一次相遇。
红鸢缓缓睁开眼,眼前飘过秦君岚从池内跃然起身的样子。皇帝一般三日一朝,今天又是朝后一天,不知秦君岚今日还会不会来找她?
“姐~”木槿行至温池,站在屏风后。
“难道秦君岚又来了。”每次想到她,她就出现了。
“是,她身后跟着那个白若溪。”
“想办法打发她回去,就说我感染了风寒。”
“是。”
自从回到冀都,白若溪就像一片膏药,只要秦君岚不上朝,不处理国事,她便时刻粘着。
“朝颜姑娘,小姐今日身体欠佳,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她怎么了?”秦君岚顿时紧张,这才几日不见,怎会病倒?
“感染风寒,身体不适。”
“我保证不打扰她,让我看她一眼好不好?”秦君岚有些急切,越被拒绝见面,她越担心是另有隐情,甚至担心她不见自己不是因为身体,而是因为其他原因,或者说,陪客?一瞬间,秦君岚想了许多可能性。
“姐姐啊,人家都说不愿意见你了,你还要看,我们走吧。”白若溪再开心不过,见秦君岚屡次来夙苑楼,本就不快。
被人拒之千里,竟还哀求见面?有没有搞错,她皇帝姐姐何曾这样过。
“别闹!”秦君岚轻瞪她,离月忙拉了拉白若溪,附耳轻言,“这个时候别惹怒陛下,出来就得听她话,否则下次定不会再让你跟着了。”
“哼,就会吓唬我。”白若溪虽任性,仗势秦君岚宠她,但天子之怒毕竟还是惧怕的。
木槿还想努力拦她,闺房内却飘来红鸢之语,“朝颜,你稍等片刻,木槿,你进来。”声音果然有气无力,秦君岚握了握手,心中担忧不已。
闺房中,红鸢已更衣,葛齐从暗阁悄然而至,为红鸢施针,封住乱窜的真气,她不能被秦君岚看出自己受了内伤。
以秦君岚的武功,必能探出脉息之乱,是生病所至还是内伤所生。
“给我上淡妆。”
木槿替她梳妆打扮,至少让她脸色看起来如常。薄唇如丝,粉黛琉红,遮掩了那苍白无力的脸庞。
片刻,红鸢气色便被妆容掩盖,为节省气力,她躺在榻上,双目微闭。
“请她进来,别人就不用放进来了。”她可不想听那个白若溪在此叽叽喳喳的吵闹。
红鸢只能努力维持这个状态半柱香,她必须想办法打发走秦君岚。否则静脉倒流,银针失去功效,她依然容易被发现端倪。
青丝薄帐下的身姿,如一朵衰败的鲜花,没有了往日的光鲜。秦君岚见红鸢如此,心猛然沉了下去,原本所有的期待与美好心情,都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