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接的电话,快帮我一下吧。”彗星央求着同事,同事没办法,只能接听了电话,放在彗星的耳边,“哦,忠义啊,怎么样?”
“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电话那边有剧烈的峰峰,忠义不得不大喊着说话。
“没事,事情怎么样?快说!”彗星觉得右手快要掉了一样,特别是右肩膀上受过枪伤的地方。
“虽然后天暴风雪才来,但现在天气已经非常不好了,你能听见风声吧,港口已经禁止一切船只进港了……即将进港的国际船只都已经提前通知转发I城了……你要跟紧了赵容真……”信号很不好,忠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最后就自动挂机了,彗星的嘴角露出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走吧。”彗星走进医疗站的大门。
因为肩膀上有伤,肯定是要把衣服脱下来检查的,彗星为了不让同事看见自己右肩膀上留下的子弹印和手臂上的刀疤,就只让一个主治医生和一个护士进到检查室里了。
护士帮彗星一层层地脱下长袖的衣服,等到最后一层保暖内衣的时候,彗星让护士停下来,“我有事情请医生和护士小姐帮我保密,一会儿不管你们在我的身上看见什么,都请装作没看见一样,也不要跟别人说,就你们两个人知道就好了,‘好处’嘛,少不了你们的,一会儿你们可以记下我的手机号码,我会把‘诊费’划到你们的账户上的,先谢谢了。”医生和护士迷茫地看着彗星,不知道彗星在说什么,等彗星示意可以继续的时候,护士才帮他慢慢脱下保暖内衣。
当彗星右肩膀上的子弹印和手臂上的刀疤呈现在两个人面前的时候,两个人都惊讶地看着彗星,彗星看着那两个疤痕,好像看见老朋友似的笑了笑,“我以前在军队里呆过,它们都是那时候留下的‘战利品’,但请两位一定要帮我保密,因为我们乐团的人没有人知道,也拜托请你们尽全力帮我包扎手腕和肩膀,能坚持到大医院就好,我是钢琴师,是要靠‘手’吃饭的,我不能没有它们,”彗星谦恭地看着医生和护士,“相反的,如果有人知道了……”彗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然后慢慢地抬起头,眼睛里的谦恭被冷酷所代替,“我依稀记得我的射击成绩在同队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我想二位也不想知道被这枪眼儿留在身上的滋味吧。”
医生和护士诚惶诚恐地连连点头,然后麻利地帮彗星包扎起来。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彗星的右手臂被吊在脖子上走出来,身上披着滑雪服的外套,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手掌和手指都无力地下垂着,还有点意外的,彗星在急救站里见到了赵容真和团长,赵容真、团长和同事见彗星出来,三个人就马上迎上去,赵容真看了看彗星的手臂,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是挫伤,没什么大碍的,恢复几天就好了。”彗星故作轻松地时候,其实他的肩膀还在因为疼痛在微微发抖。
“你可真够笨的,出来玩还能这样,要是恢复之后,弹琴没有之前好的话,就别当我的助理了,省得给我丢人。”赵容真白了彗星一眼,转生走出医疗站,彗星微微一愣,随即微笑又漾在唇边。
“关心人都不会说话。“彗星冲着团长理解地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吧,做个彻底的检查会比较踏实,毕竟你以后也是要弹琴的人,这要弹琴的手不要留下病根才好。”团长为了稳妥,半强迫地让彗星去做检查,彗星心里其实也担心,虽然其实伤得不算严重,就答应下来。
最重要的,是先脱离了赵容真的视线。
回到自己的房间,赵容真正躺在床上闭着眼,听见外面门响了也没动窝,也没睁眼睛,团长的意思是检查完就在市里休息一夜,然后第二天就直接让彗星回S城,虽然彗星内心并没有回S城的意思,但检查是一定要去的,在市里过夜,还是要带点东西的。
于是,彗星单手把书包放到床上,因为之前也没拿什么东西出来,只是拉开了书包的拉锁而已,他只是想把拉锁再拉上,单手始终是不方便的,他看了一眼一直闭着眼的赵容真,放弃了自己拉拉锁。
无预警的,赵容真突然间觉得肚子上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了一样的生疼,他立马睁开眼睛,身体因为疼痛想蜷成一个团,但因为肚子上黑乎乎的东西没法蜷起来,随即又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彗星,“帮我拉上。”赵容真刚想发火,但彗星面无表情的“吩咐”让他瞬间“熄了火”,他无奈地坐起来,不情愿地把书包的拉锁拉起来。
“要去哪里?”当把拉锁拉上,把书包递到彗星的手里时,赵容真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团长说让我到市里的大医院做个仔细的检查,怕有后遗症。”彗星把书包单肩背到左肩上,转身向门口走去。
“那我送你?”
“不用了,团长要送我,你好好歇着,周一乐团见吧。”彗星的关门声把赵容真关在屋子里,赵容真刚刚还一脸担心的样子也慢慢地消失了。
他不是不担心彗星的手,只是,现在更让他担心的事情是那批货最后签收时的情况。
赵容真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章玮的号码,“……彗星的手受伤了,现在已经去I城市里做检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伤成什么样,以往万一,你在港上还是提防着点。”说完,赵容真便挂了电话。
窗外,太阳已经慢慢下山了,只剩下橘黄色的余晖。
彗星被团长送去了I城的骨科专科医院,彗星依旧只留了负责急诊的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依旧像是在急救站那样告诉了医生和护士,经过检查后,医生忐忑地告诉彗星手腕只是软组织挫伤,过几天就能恢复,但上次的枪伤还没有完全好,虽然子弹已经取出了,但被子弹穿过的部分还留下部分黑影,不知道是淤血,还是残留的□□,需要做进一步检查,如果是血块不取出或消除得慢的话,可能会压迫到神经,影响以后的活动,如果是□□的话,可能会侵蚀肌肉组织,最严重的可能会残疾。
彗星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摸摸右肩枪口的位置,默默地叹了口气,最后只让医生在病历上写下“软组织挫伤”的病情,又随便开了几副药走出检查室,打开门前,他咧了咧嘴角,表现出检查结果没什么大碍的开心。
团长见检查结果没什么就觉得高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下来,彗星来面试的时候自己也在,他觉得如果彗星的手不能弹琴的话,损失就太大了,团长还想着等彗星研究生毕业以后,就让他留在团里作为钢琴师储备着,哪天能顶替赵容真的位置也说不定,也不是他不想留赵容真,只是他觉得赵容真有一天总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乐团,能顶替赵容真的,也只有彗星。
“团长,您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我在I城有亲戚,我去那里住就行。”彗星拿着药,和团长走出了医院,在医院大门口两人停下来,却发现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
“你自己行么?我还是送你去吧。”
“团长,您就别担心我了,我一会儿可以坐计程车,雪会越下越大的,趁不大的时候赶紧回去吧,安全第一。”团长看了看天空,没办法地答应了,他帮彗星缅了缅外衣的衣襟。
“那我先走了,你小心点。”团长临走前嘱咐了一句就上了车离开了。
彗星抬头看看深蓝色的天空,白色的冰凌洋洋洒洒地飞舞着旋转,飘到路灯下被染成温暖的橘黄色,落入眼中的也冰凉冰凉的,彗星口中呼出白色的哈气,短暂的停留后也消失在干冷的空气中。
眼中再也无法承载更多的雪花,彗星不得不低下头,闭上双眼,屏蔽了一直存于目光中的略微悲伤,忽而一阵风,已经及肩长的鬓角随风扬了扬。
一分钟后,彗星慢慢张开眼睛,那抹悲伤已经无影无踪,而被冷漠代替……
第57章 花落时,见叶不见花(十六)
一直到半夜,赵容真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干脆起来去看电视,但目光不时地飘向房间里空着的那张床上,除了有点坐过的痕迹,那张床整洁如新。
“手那样了,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住哪里……”
这问题不经意地经过赵容真的心底,电视里在演什么也一点不知道,他的目光又移动到身边的白色手机上,他有点犹豫地拿起手机,找到了手机里“申助理”的名字,手指却一直在那个名字上迟迟不肯落下去,最终,赵容真还是把手机扔到桌子上。
“一个在我身边不怀好意的人我干嘛要关心?”
赵容真嗤笑了一声,但白天穿着红色滑雪服样子的彗星又浮现在眼前,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在红色的映衬下好像还挺……好看的。
“切,什么啊,长得那么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滑个雪还能把手摔成那样……”
赵容真把注意力又放在电视的无聊节目上,心里还是因为彗星的手伤而隐隐觉得不安,忽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盖住了电视并不大的声音,吓了赵容真一哆嗦,他关上电视,伸手去拿手机,心中却升起“彗星”的名字,但屏幕上跳动的是章玮的名字,赵容真略微有点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