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没有想到他会提这样要求,想必是和他那位同窗感情非常要好。
看到他红着眼眶,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玄青不知怎么心里不太舒服,竟然不太乐意帮他超度那个所谓的同窗。
姜离看他默不作声,于是又往他的方向挪了一点,继续挨着他问:“小师傅,帮个忙好不好啊?”
玄青被他挤得都快做到小榻的边上了,轻蹙了下眉:“不要挤。”
姜离像是才发现他快被挤下去了一样,“哦”了一声,又挪回去,然后继续道:“我就认识你一个和尚,你们出家人肯定都是菩萨心肠,你就帮帮忙吧,回头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若是往常,玄青对他人所说的报答并不放在眼里,只会回对方一句“不必”,但是此时姜离所说,他话到嘴边,不自觉就变成了:“如何报答?”
“这个啊……”姜离摸了摸下巴,提议道,“要不我一会儿替你搓背?”
“……”玄青看着他又闪闪发亮的双眼,沉默了一瞬,最后还是说了“不必”二字。
在姜离的软磨硬泡之下,玄青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等他以后设好祭坛的时候,替他口中的同窗超度。
其实姜离并没有所谓的同窗需要超度,他所说的人是原身,他想要为这个老实勤奋的读书人做点事,虽然明知道对方在自己没有来之前只是游戏里的一个角色而已。
在玄青答应之后,小二便给他们送热水上来了,一进来便先给姜离道了歉,说店里实在有些忙,所以花的时间长了些,让他别介意。
姜离表示可以理解,吩咐他把水倒进屏风后面的浴桶里。
小二来回走了三趟,才把浴桶的水填满,姜离看他跑来跑去辛苦,赏了他一点小钱当做辛苦费,小二喜笑颜开,夸了姜离几句“人俊心善”这才退了下去,留下他和玄青两人。
小二走后,姜离让玄青先去洗,倒也没有再提一起洗的事情,只是说自己等会儿再让小二送水来。
玄青摇摇头,让他先去,他并不着急。
姜离也不客气,拿了干净的衣服便去洗澡。
他腰间的伤因为擦了系统商城里的伤药,好得非常快,如今已经结疤了,他也不用避着伤口,脱了衣服直接坐进了浴桶。
前几天伤口没有结疤,而且在破庙里也没有热水,他洗澡只是在河边随意擦了擦身体而已,让习惯每天洗澡的他早就不舒服了,这会整个人被热水泡着,浑身的毛孔舒张开来,舒服得他低叹了一声。
他洗完之后,又叫小二给玄青换了干净的热水,让他也去沐浴。
玄青解开衣袍,将其放在屏风上,伸手去解裤子上的腰带时候,后面传来姜离的声音:“小师傅,真的不要我帮忙搓背吗?”
玄青手中的动作一顿:“不用。”
“你别客气啊!”姜离从屏风后面探出一个头来,语气真诚地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伺候你是应该的。”
“我说了不用。”玄青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要靠近屏风。”
“哦。”姜离有些失望,悻悻然地将头缩了回去。
玄青抽出腰带,刚想把它放到屏风上,就见姜离又从屏风后面伸出头来,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动了一下,问:“你又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姜离摆摆手,笑嘻嘻地说,“就是刚才忘记说了,小师傅你的身材真不错,八块腹肌很棒哦!”
玄青:“……”
姜离认真贯彻“撩完就跑”的原则,一说完就脚底抹油开溜了,关门前丢下一句“我在楼下等你”。
玄青听着外面传来的关门声,捏了捏手中的腰带,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证明他此时心情并不平静,他深吸了两口气,才忍住追上去把姜离拎回来收拾一顿的念头。
将衣服脱完,玄青进了浴桶坐下,拿起浴桶边上的搓澡布沾湿开始搓澡,在搓到腰腹的位置时,姜离刚才那句“八块腹肌很棒哦”突然在耳边浮起,令他搓洗的动作一顿,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
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玄青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好,但是他不与人亲近,是以从未有人这么夸过,用这样一种近乎调戏的方式,简直是十分出格。
姜离刚才贼笑的脸庞似乎还在眼前,玄青心口无陡然升起一股燥闷感,总有种与姜离一起同行是个错误的选择。
在他烦闷之时,始作俑者姜离早就溜下了楼。
姜离找了个位置坐下,让小二上了壶茶之后,一边喝茶一边等玄青。
大厅里有说书先生,很多人都喜欢一边吃饭一边听点故事打发时间,这也是客栈招揽客源的手法之一。
这家客栈的说书先生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故事讲得非常精彩,妙趣横生,语言幽默,时常令在场的人捧腹大笑。
原身家的客栈曾经也有过说书先生,但是讲故事的本事没有眼前这个老人家精彩。在青水镇里,几乎每家酒楼都有说书先生,原身家中的客栈没有特色,是以来捧场的人并不多。
姜离琢磨着等自己回去之后,也许可以偶尔充当一下说书先生,毕竟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文化有差异,他有很多故事可以使用。
他喝完一盏茶之后,玄青便下来了,径直在他的对面坐下。
姜离看他脸色有些冷,许是刚才自己的调戏让他生了气,便主动给他倒茶,说;“小师傅喝茶,等你解解渴,咱们就去到处逛逛,虽然地方小,不过应该挺热闹的。”
玄青不答,只是静静地端起茶来喝了口。
在两人喝茶的时候,旁边的桌子来了两个男人。
两人一坐下来,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男人便问:“老钟,我听说钱员外家的闺女上吊了,真的假的?人没了?”
“那倒没有,听我那在钱员外家做事的婆娘说及时救了下来。”被称为老钟的男说道。
“那就好,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突然要上吊呢?”
“是这么一回事。”老钟压低道,“你知道采花大盗江飞花吧?”
“知道啊!这个贼人害死了咱们县上好几个姑娘……”年轻人突然停了下来,恍然大悟,“他不会是对钱员外家的小姐……”
“正是!前几天钱员外家突然收到了一封有印有红色花朵的信件,里面说他看上了钱员外家的闺女,过几日便来香闺拜访。钱员外为了保护钱小姐,特地派了几名家丁在钱小姐门口守卫,哪知当天晚上这几名家丁就被江飞花杀害了!”
“竟然如此残忍?!!”年轻人怒道,“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钱员外怎么不报官去?!”
“报官也没用,死在这个畜生手下的衙役还少吗?”老钟摇摇头,叹气道,:“今夜便是江飞花定下的拜访之日,钱小姐想必也是走投无路,只有一死了之。”
“实在可恨!”
这两人坐的位置与姜离他们离得近,从他们开始讨论的时候,姜离便停下了喝茶的手,专心听两人的谈话。
姜离从他们的交谈里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如果此事是真的,一条生命摆在眼前,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于是他凑近玄青问:“小师傅,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玄青问:“什么游戏?”
姜离指了指旁边那两个人,笑眯眯地说:“我们来个辣手摧飞花。”
玄青:“……”
想起在山寨时姜离一秒躲在自己身后的情景,玄青对他这个“辣手摧飞花”很是怀疑。
第184章 寡言冷淡小和尚攻
决定要管这个“采花大盗江飞花”的事情之后, 姜离便坐到隔壁桌那边去打探消息。
隔壁桌的两人看他长得清隽俊美, 一副书生模样,倒也没有防着他, 还细细和他说了一些关于江飞花的事情。
在鑫城县里,很多人都知道这个采花大盗, 因为他手上沾了这里好几条年轻姑娘的性命。这个江飞花, 不止采花, 还采命,被他侮辱过的姑娘家,不是不堪受辱事后一死了之,就是被他玩虐致死。
每次出事, 鑫城的县令官都派了不少官兵想要逮捕他, 但是此人武功高强, 每次官兵不仅无功而返, 还损失惨重。
半年前, 这个江飞花又侮辱了城西一家小包子铺老板的女儿, 令其自杀身亡。
那位姑娘家不过十五岁的年龄, 母亲早逝,和父亲两人靠包子铺营生,姑娘和对门的纸张铺家的儿子有娃娃亲, 只等她满十六岁便成亲, 然而江飞花的出现却毁了这姑娘的一生。
在被江飞花侮辱之后, 姑娘失去了清白, 未婚夫一家上门退了亲, 姑娘一头撞死在门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亲在料理完女儿的后事之后,也卧病在床,没有半个月便跟着去了。
除了这个姑娘之外,还有其他好几个姑娘受害,如今这个江飞花又将魔爪伸向了钱员外家的小女儿。
那位老钟说到这里,恨恨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此人丧尽天良,打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只可惜他武功高强,县令大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另一名年轻也跟着怒骂了几句,两人都是普通人家,虽然对这个江飞花所行之事恨极,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