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昕两手都放入碗中发力合面,这活儿不算轻省,手法也颇为讲究。没合多久,叶昕白皙的额头便浮起了一层细密汗水,将他一缕乌黑的额发粘在额角边,平添几分柔美。
“你爱吃甜味重些的,还是淡些的?”叶昕问刘祺,态度随意又亲切。
刘祺愣了一瞬,才道:“不喜欢太甜腻的。”
叶昕点了点头,决定等会儿在芝麻馅儿里少放些糖。刘祺是皇族,可孙长史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口味应该相差不大。
“那我等会儿,在馅儿中,少放些饴糖。”叶昕用了不少力气,说话有些喘,却显得更真实。
刘祺望着他专注合面的秀美脸庞,嘴角不经意间弯起一抹弧度。
也许旁人不知道自己对叶昕为何那般执着,但刘祺心底清楚的很。叶昕的容貌的确令他动心,但最让他在意的,是相比于那些成天围绕在自己身边居心叵测的侍卫和婢女,叶昕拥有他们所缺少的“真实”。
无论是之前他想强留叶昕在身边,叶昕反抗他的眼神和言辞举止;还是后来他在玄元观外救他时,叶昕表现出来的感谢之意,都是毫无谄媚的一种近乎淳朴的真实。
而这种自然的“真实”,正是自己渴盼已久却鲜少得到的。
第64章 64.大结局(四)
洛阳南宫, 德阳殿, 殿高三丈,陛高一丈。殿周池水环绕, 玉阶朱梁, 壁雕彩画,巍峨宏丽。
然, 此刻岿然立于殿中的修长身影,却将这座恢弘的宫殿衬得孤寂寥落。
刚刚禀报完大事的内侍,跪在层层阶梯之下,小心地抬袖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水, 静待负手而立的帝王的回答。
“何时之事?”刘宸声音中透出几分寒意。
“就、小半个时辰前。”
“贼子可曾被捕?”
“尚在……抓捕中。”
殿中又陷入一片沉默, 落针可闻。
内侍撑在地上的两条胳膊轻轻打着颤。
不是他太胆小,委实是他所禀告之事, 非同小可。
今夜, 王大司马在自己府中遭贼子暗算,遇害身亡。他刚得知消息,便着急忙慌地跑进南宫找陛下报信。
哪知找了一圈都未找到,最后还是一名小黄门告诉他,陛下进了德阳殿,他才匆匆赶了过来。
奇怪, 除了早朝,陛下鲜少会在深夜来德阳殿。
今日不晓得是怎么了, 陛下竟会在如此黑漆漆的夜晚独自来此。
然, 问题再多, 他也不敢擅自揣测圣意,只能把疑问往肚子里吞。
刘宸望着趴跪在地连头都不敢抬的内侍,沉吟半晌,又问道:“大司马府……眼下是何状况?”
“正、正乱着呢……”内侍一抖,也没别的心思瞎想了。“建、建威将军疯了一样的在城中搜寻贼子。方才竟敢擅闯廷尉府,被、被大将军给拦下了。”
建威将军王仰是王大司马的侄儿,刚被擢拔半年尚不足。
刘宸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只不过一个四品杂牌将军,也敢在他的洛阳城内如此嚣张。王家果然到了气数已尽的时候了。
刘宸脸色阴沉,一言不发。须臾,梁柱旁的锦幔轻轻一颤。
刘宸扫了一眼锦馒,皱着眉头对内侍挥了挥袖子。“不用管他。大司马新丧,建威将军伤心过度,做出如此出格之事,亦是情有可原。”
“诺。”内侍擦了擦汗,退出殿去。
王大司马虽然位高权重,但这几年他的兵权已被自己削去不少。大将军早已换了刘家人,就目前洛阳城内的兵马,有六成都已不再是王家的了。
王家即使仍掌握不少实权,也不敢做出逼宫之事。目前来看,皇宫里是最安全的。见内侍退得没了踪影,刘宸才对那锦幔嘲讽道:“行了,出来吧。你倒是会躲得很。”
九五之尊一句话,便见那重重锦幔之中,缓缓绕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身玄色武士袍,身材高大,体型精壮。若换上一身戎装,妥妥的就是一冲锋陷阵的英气将军。
“谁曾想,回家定亲的宁朔将军,三更半夜不歇息,竟跑来皇宫里头看风景?”刘宸语气尖酸,此刻哪还有帝王的尊贵,全然一副埋怨故人的鄙夷模样。
玄衣青年默然不语,凝视面前俊美的帝王,眸深似海。
刘宸深深望了一眼那剑眉星目的“刺客”,还想再讽刺两句,忽而抽了抽鼻子,脸色骤变。
再也无心嘲弄眼前人,尊贵的皇帝两步扑上前去,一把扯开高大青年捂着腹侧的手。“你受伤了!”
“陛下这儿,可有药止血?”青年脸色有些苍白,说话间,周围漫延的血腥味儿又浓了两分。
刘宸连忙将他拉到锦幔之中藏好,一改之前的鄙夷,此时满脸忧色,道:“你且躲在此处,我去取些药来。”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情急之下,刘宸不再称呼自己为“朕”,而是“我”。
一瞬间,两人似乎回到从前,他只是太子,而他是他的伴读。嬉笑玩闹间,便是如此随意地忘了称呼。
青年脸色一僵,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多谢陛下。”
刘宸垂眸,浓长眼睫掩去眼中波动,转身快步离去。
独自行于复道之中,刘宸心绪激荡,起伏难平。昨晚,他见到了消失数年的御医郭通,在凿凿证据之下,当年的冤案终于浮出水面。王太妃正是这一切的幕后主谋。
而后他连夜与几位亲近的大臣商议,若要动王家,必然先搬倒王大司马才可行。
他原本打算令大将军先发兵,将王大司马拿下。但如此大动干戈,定然会逼得大司马手底下的兵将蠢蠢欲动。这也许会威胁到洛阳城中的安稳局势。
于是,为确保稳妥,他决定先按兵不动。此事还需耗费些时日,从长计议。
令他意料不到的是,今夜王大司马居然在自己府中遇刺身亡。而后不久,他便发现了躲在德阳殿中的那人。
全天下敢为他如此豁出性命不要的,除了李家十四郎,还能有谁?刘宸暗自握了握拳。心中默念起令他魂牵梦萦却又不愿提起的姓名:李穆。
自从自己登基那年,李穆便拒绝了他赐予的帝都职务,反而狠心的自请去益州镇守边关。一去,便是三年未归。三年后,回来便是为了其母为他定下的亲事。
刘宸气得整夜未眠,即便知道他回了洛阳,也当不知道一般,全不过问。熟料今晚这位故人竟做下如此大事?!
李穆怎么会知道自己最近想要除掉王大司马呢?刘宸心念电转,这才忆起昨晚那几位大臣中,有一位是李穆的嫡兄。思及此,刘宸连呼吸都不稳了。有什么长久郁积于心的答案,呼之欲出。
望了一眼高高的宫墙,宽敞的复道,刘宸不由地苦笑一声。
三年了,他们远隔千里,三年来从未有过联系。仿佛三年前,杏花林那一夜的荒唐缠绵,于两人而言就像是场遥不可及的梦。
三年以来,南宫的御座之上换了一位年轻的帝王。他勤政爱民,却闭口不谈选后纳妃之事。大臣们一个两个的瞪眼干着急,每日早朝都要上演一遍劝帝选后的戏码。
而益州边关,威风凛凛的宁朔将军同样把拒婚当成家常便饭。若非今次家中阿母以命相逼,三年不归家的宁朔将军近来亦不会出现在洛阳。
一切的一切,看似机缘巧合,实则命中注定。今夜,李穆为他受伤流血,为他铲除了复仇之路上最硬的一颗顽石。也再一次让他回想起当初年少时的决心!
若今生能为母报仇,便是了却他最大的心愿。那么从今往后,这个皇位,不要也罢!
刘宸倏然停下脚步,回头眺望冷漠却恢弘的宫阙殿宇,眸中再无半分留恋。
洛阳,就要变天了。
……
如果叶昕没有穿越来到这个异世,那么殒命的郑潇手中那份至关重要的绢帛,就不会被辗转交到刘宸手中。而缺少了这份证据,那么皇帝陛下的大仇兴许一辈子都报不了。
然而,叶昕穿越了。他的穿越,使得半路夭折的复仇之路再次踏上正轨,改变了玄元观弟子的命运,改变了郭通的命运,更是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而这位尚不知情的关键人物,此时脸红的快要滴血,正坐在玄元观的小点心房中,与对面的两人商量着自己的婚服该如何做。
珍娘见他玉面绯红,不禁捂着嘴直笑。“叶郎君,你别光顾着害羞呀。你这婚服,究竟是要做男款的,还是做女款的?”平时总是笑呵呵的叶郎君,面露羞涩,这可是很难见到的。
叶昕眼帘颤动,支支吾吾了半天,心一横,确定道:“做、做男款的。”
崔仁在一旁跟着打趣:“我师兄那套婚服定然是男款。所以,叶师傅确定也要做男款的了?”
叶昕闭眼,用力点点头:“没错!我的也要男款的!”
崔仁笑嘻嘻地说:“那就男款吧。师兄早就交代了,婚服如何,全看叶师傅的意思。钱全由他来出,用料、款式、绣房则全按照叶师傅的意思来选。”
叶昕气得干瞪眼,“你不早说!害得我纠结了半天!”他想,天下男子,成亲时要为穿女款婚服还是男款婚服而纠结不已的,也许就只有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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