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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性别男 完结+番外 (漱己)


那蜜水几乎漫过了他的手肘,因含有蜂蜜之故,粘腻着。
他见四下无人,指尖一动,将不远处水缸中的清水引入掌心,为便于擦拭,而浸湿了丝帕。
他的手臂曲线姣好,说不出的动人,映入姜无岐眼中,逼得姜无岐又念了一遍凝神定心诀。
姜无岐命令自己专心致志地去用食,许久,终于如愿。
酆如归擦净手臂,唤出鬼火,将丝帕一燃,才拿起烤鸡腿啃了起来。
这分明是寻常的烤鸡腿,但酆如归却啃得如若难得的珍馐美馔。
酆如归右手烤鸡腿,左手不甘寂寞地抓了只梅菜扣肉烧饼。
一道吃了几口,他忽生一计,却是将鸡腿肉全数撕下来,夹于梅菜扣肉烧饼中了。
吃下这只梅菜扣肉烧饼夹烤鸡腿肉后,卤鸡爪、蛋烘糕又依次被他送入了口中。
他用食速度不快,一面咀嚼着,一面又想起了傅明煦:“傅明煦不是曾言他与他女儿间有误会,他女儿已不认他这个父亲了,而今他迟迟不回来,他应当已与他女儿冰释前嫌,相谈甚欢了罢?”
姜无岐正吃着香菇黑木耳青菜煎饺,听得酆如归出言,心中愧疚,不敢看酆如归,只低叹道:“要是能如你所言便好了。”
酆如归统共要了两只烤鸡腿,五两卤鸡爪,待这些下了肚,他才得暇笑着道:“傅明煦若不是与女儿冰释前嫌,相谈甚欢,为何去了足有小半个时辰了还不回来?”
他又吃尽了梅菜扣肉烧饼与蛋烘糕,直觉得肚腹滚圆,有些许发胀。
他捉过姜无岐的手,覆于自己肚腹上,可怜兮兮地道:“无岐,我好似吃撑了。”
姜无岐掌心一烫,抬眼见酆如归一副可怜模样,便轻轻地揉按起了酆如归的肚腹来。
“嗯……”酆如归被姜无岐揉按着,甚是舒服,无法自控地低吟了一声,随即倒下身来,枕着姜无岐的双膝,半阖着双目,要求道,“多揉按一会儿罢。”
酆如归的吐息一点不落地喷洒于姜无岐的小腹之上,那小腹立即发紧,如临大敌一般。
姜无岐下意识地欲要推开酆如归,但又不忍见酆如归露出那副可怜模样,便只得接着揉按。
揉按了约莫十下,大门突然被推开来了,进来的乃是傅明煦。
傅明煦向着姜无岐颔首示意,而后便去房中了。
再出来时,他已换下了一身的黑衣,穿上了褐色长衫,那斗笠亦摘下了。
他面含笑意,但因过于刻意,而显得虚伪无比。
他以轻快地语调朝着姜无岐道:“据亲家婆所言,大夫已来过了,我女儿至多再过半月便要生产了,不知会产下女孩,还是男孩,但只要是我女儿所出,我想定是男俊女俏。”
酆如归被姜无岐揉按着肚腹,舒服得昏昏沉沉的,险些要睡过去了,闻得喜讯,立刻坐起身来,恭贺道:“恭喜你要做外祖父了。”
姜无岐亦附和道:“恭喜。”
言罢,他却盯住了自己悬空的掌心,其下空无一物。
傅明煦笑着回道:“多谢两位。”
偏生这时,尚未阖上的大门外却有一女疾步而来,此女身形臃肿,看眉眼正是傅明煦之女。
傅明煦背对着门,无法瞧见,正欢喜着,碎瓷之声却突地钻入耳蜗深处,毫不留情地炸了开来。
他低下首去,碎裂的瓷片生生地扎入了眼中,这瓷片的花纹、颜色熟悉至极,便是他要小二哥盛了芙蕖山楂羹的那只瓷碗所有的。
他知晓女儿喜欢吃芙蕖山楂羹,又怕女儿得知是他买来的,不愿入口,便向亲家婆要了这只瓷碗来。
他每日用画糖人赚来的钱为女儿买上一碗芙蕖山楂羹,再由亲家婆转交。
生意不佳时,他从日出到深夜,才能赚得一碗芙蕖山楂羹。
傅家村与九曲楼相距十几里地,亲家婆为照顾儿媳,谎称是她自己买的,因她上了年纪,手脚不便,才托了村里其他人去买。
日复一日,他已用画糖人的钱为女儿买了八个月又十七日的芙蕖山楂羹了。
今日,他不知怎地万分想亲眼看看女儿,更想亲手将芙蕖山楂羹喂予女儿,便在女儿的婆家徘徊了良久。
最后,他仍是将芙蕖山楂羹交由了亲家婆,亲家婆要他勿要难过,女儿定会有谅解他的一日。
他无法解释,只能微笑不语。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岂料,他前脚刚到,女儿竟后脚跟来了,且将一碗好端端的芙蕖山楂羹摔在了地面上。
今日这芙蕖山楂羹上洒的芙蕖由雪白换作了猩红,衬着山楂羹本身的红色,恍若鲜血。
他猝然想起了他杀妻的那日。
那日,从他妻子体内簌簌流淌出来的热液,便是相似的颜色罢?
“要是早知这芙蕖山楂羹是你所买的,我连一口都不会碰,我嫌恶心。”女儿讥讽的嗓音犹如一根根尖刺,利落地侵入了他的皮肉,少时,他体无完肤,绝望至极。
他回过身去,颤声唤道:“阿荫……”
“你勿要唤我阿荫,你早已没有资格唤我阿荫了。”傅荫冷笑道,“今日起,你若还执意出现在我面前,便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傅明煦疼爱傅荫,酆如归不知俩人是为何生了误会,但实在见不得傅荫以如此恶劣的态度对待傅明煦说话,遂开口问道:“你要如何不客气?”
傅荫全部的注意力皆集中于傅明煦身上了,并未发现屋内尚有俩人,闻言,不答反问:“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与你有何干系?”酆如归指了指傅明煦道,“但他是你的生身之父。”
傅荫歇斯底里地尖叫道:“他是我生身之父,却亦是我的杀母之敌,你要我如何待他?”
傅荫的婆婆这时总算追了上来,她生恐傅荫动了胎气,扶住傅荫,劝道:“阿荫,你切勿动气,仔细伤了孩子。”
一听婆婆提及腹中胎儿,傅荫便不得不努力地去抑制怒气。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转过身,不再瞧傅明煦一眼,仅红唇张翕:“我已不再是你女儿,我腹中的孩子亦不会唤你一声外祖父,就此永别。”
她由婆婆扶着走了,脚步蹒跚。
她婆婆回首望了傅明煦一眼,怕惹怒了儿媳,便也不理会傅明煦。
傅明煦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们走了两步,才驻足于门口,目送女儿离去。
但即便女儿不认他,他仍旧希望能守着女儿平安生产。
女儿命苦,五岁那年她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为他所杀,一刀破腹,鲜血与肠子流了一地。
他死后,女儿被他幼弟收养了去,未料想,他幼弟为了自身生计,竟将其卖予了一户人家做童养媳。
他的魂魄被母亲招来后,赶忙去见了女儿,女儿一看清他的模样,便吓得哇哇大哭,哭得直喘不过气来,小脸蛋涨得通红。
他束手无策,只能先行离开。
三日后,他听说女儿自他走后,一直哭个不停,双眼肿成了核桃,夜夜发噩梦,仅仅三日人已瘦了一圈,且有人同她说话,她便缩在角落不出来。
他心疼女儿,日日偷偷去看着女儿。
女儿过了五日,不再哭泣,却痴傻了起来。
人人皆道她是被自己的父亲吓得失了魂魄。
女儿的夫家人去请了神婆来,为女儿叫魂,女儿发了一夜的高热,竟真的好转了起来。
纵然他不现形,女儿便看不见他这只鬼,但他仍是惧怕再吓着女儿,待女儿好转,便回了家去,与母亲相伴。
女儿及笄那年,正式与她夫君拜堂成亲,宴请宾客。
他害怕她夫君待她不好,便时常去她夫家,一连去了一月,见夫妇二人琴瑟和鸣才安心了下来。
可惜好景不长,半年后,她夫君考完乡试,回来途中竟不幸感染了肺痨,她连夫君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由于她夫君的尸身远在外乡,已不及灌下招魂水了,女儿便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她的夫君。
他怕女儿想不开,日日夜夜地守着女儿,女儿果真趁人不备上了吊。
他在屋外,听到凳子倒下的声音,急忙飘入门内,乍然见到女儿的双腿摇摇晃晃的,心疼欲裂,他将女儿从三尺白绫中救下来,女儿却瞪着他道:“原来你在,你已死了,为何不死透些?”
女儿脖颈上有白绫遗留下来的红痕,扎得他双目生疼,女儿一开口更是字字诛心:“你现下是依靠祖母供养么?你当真是不孝!你可有想过祖母么?祖母年轻丧偶,如今年迈了,还要以血来供养你,你害死了母亲,下一个是要害死祖母么?”
他哑口无言:“我……”
女儿厉声道:“滚出去!”
他出去了,隐去身形,守在门外,以免女儿再寻短见。
被女儿记恨又如何?只要女儿能安然无恙便好。
当夜子时,女儿再次投井自尽,幸而他及时发现,才被救了回来。
女儿这一回,懒得再与他言语,横了他一眼,便重重地推开他,回了房中去。
四日后,女儿忽感腹中翻腾不止,纵然并未吃下甚么,却在一日之内吐了五回。
她婆婆寻了大夫来为她诊治,大夫笑着同她说她已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是一件幸事,有生命逝去,便有新的生命要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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