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釉白,时家真正心无城府的人。在父母的保护庇护下长到十七岁,蓦地便被卷入了家族纷争中,可以算作是整个时家中唯一一个不知算计,不知险的人。最后他也算是死无葬身之地。是整个家族中最为无辜的牺牲品。
时家的没落是时茹青一手操作的,也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在世界线中,时茹青透露了大量她对于时家的不满。她的父母只是把她看做一个能够联姻的工具,她恨这个毫无人情味的时家。
她恨在父母过世后便想要将她嫁出去当做联姻工具的大哥时渊。
她恨从小便欺压她的大姐时茹连。
她恨那个看似纯洁天真,却是心思最为深沉的弟弟,时釉白。
她恨整个时家,恨到不想得到它,只想毁了它。
莫音和看完阿胖帮他整理的人物资料,微微叹气。
他回头,看着正在与年轻俊才有说有笑的时茹青,看似端庄大气,却是整个时家最为自私狭隘的人。
莫音和不知道时茹青对其他人的看法到底对不对,但是她对时釉白的看法错得离谱。
只要身在家族之中,没有人是纯净的,没有人的手是干净的,除了时釉白。为什么时釉白那么得他父母的宠?为什么时渊在还有力量的时候还会抽出一部分力量去保护时釉白?
真的因为时渊撑住了整个时家所以不需要时釉白再去学什么吗?真的是因为时釉白是时渊的弟弟所以时渊会下意识地保护他?
不,不是的。
时家父母对时釉白与众不同,对他十分宠爱,甚至很多知心话只会告诉时釉白,是因为他是痴的,他听不懂。
时渊为什么会对时釉白多加忍让,甚至让外界都觉得十分宠溺时釉白?是因为时釉白是痴的,他从来不会去主动要求什么。
世界线里,时茹青的眼中,时釉白心机深沉,想尽办法获得好处,获得宠爱,对她不甚尊重,与他说话只会一味的笑,从来不会和别人好好说话聊天。这在时茹青的眼中是傲慢,是炫耀。
可是,时釉白无论做什么事,情绪波动很少。不是难过就是开心。
哪个正常人会只有两种情绪?
自从莫音和进入到时釉白的身体里时,那种似乎全身包裹了泥浆,行动困难的感觉,那就是时釉白的世界。
在莫音和睡过去后,他强大的灵魂在修补这具身体,这才让莫音和醒来后没有了那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那时候,莫音和便知道了,时釉白的身体上一定有什么缺陷。
那种仿佛深陷泥坑里,抬不起手,睁不开眼,说不了话的感觉。
此时此刻莫音和知道了。
那种深陷泥坑的感觉,就是时釉白对这个世界的感觉。
简单而笨重。
因为他是痴的。
而最可笑的,莫过于身为亲人的时茹青,却不相信他的弟弟是真的痴儿。
这个世界线哪里是什么复杂,而是愚昧和丑陋罢了。
只是因为有太多丑恶的人性才交叠,这个世界才如此复杂。
第4章 深渊之家·三
早上醒来,莫音和再次在老管家的帮助下穿好衣服,洗漱好后便开始穿校服。
这也是让莫音和比较莫测的一点,时釉白本就是个痴儿,但是时家父母却是让时釉白去学校里上课。更奇怪的是,时釉白虽然是个痴儿,可是学习方面却也有悟性。虽不是天才,却也绝对不是蠢货。或许这也是让时茹青以为时釉白甚会伪装的原因吧。
但是只有接管了时釉白身体的莫音和才知道,时釉白是因为无事可做才会下功夫在学习上。他的悟性极差,不会表达,但是周而复始地去记忆,却也记下了不少东西。即使不会运用也不通晓其意,确实能够将其复数并写在纸上。
这也是时釉白在学校里能和同学相处融洽还没有人怀疑他是痴儿的原因。大多数人都只会说时釉白太过于迟钝,却不会骂他是白痴。
毕竟看着这么宛如瓷娃娃的一个人对着你笑意盈盈,大多数人都没有办法说出重话吧。
莫音和下楼,看着一家人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他一起吃早餐,便加快了两分速度。
这是时家的规矩,午饭或者晚饭可以不一起吃,但是早餐却必须全家人在一起一起吃,其间时父时母还会针对各个子女的问题说教一下,当然,这过程从来没有时釉白过。
待到早餐吃完了,时釉白正打算走时,时母叫住了莫音和。
“小白,你等一下,我和你说点事儿你再去找你哥哥。”莫音和听到时母叫小白还愣了一会儿才走过时母旁边,时母对莫音和的反应也没有感到很奇怪,倒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
莫音和乖巧地走到了时母旁边,时母抬颚示意莫音和坐在时母旁边的椅子上,莫音和也没有犹豫,看了一眼椅子便坐了上去。
时母摸了摸莫音和的头顶,将他头上不乖巧的那几缕发丝捋顺了,才慢慢开口,“小白,我和你父亲要出门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再家你要乖乖的,有什么事就找管家伯伯,好吗?”莫音和心头一跳。
要出去?这不就是他们此前飞机失事之前的那次商务会谈?就是这一次,在回程上飞机失事了。
时父站在莫音和身前,抬手稳了稳莫音和的肩膀,没多说什么。
抬头,看着时父时母慈爱的眼神,莫音和嘴唇微微翕动,却最终是扬唇一笑,回应道,“父亲母亲路上注意安全。”
出身在这样的家庭中,就连儿子女儿都是可以利用的对象。也难为他们能够不抛弃时釉白这样的痴儿,却是一心一意对他。或许他们对所有儿女的关爱,最终都加诸在了时釉白身上吧。
莫音和看着慈笑着的时母,敏锐地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目光。
莫音和不用回头都知道这目光的主人是他的姐姐,时茹青。
但其实莫音和不在乎。
这在背锋芒,只让莫音和心中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可笑。
不为了自己的人生而努力,就为了这么点事情而选择毁去一个家族。
而且昨夜看完了世界线的莫音和,此时心中只剩无语。
莫音和走出大门,坐上了时渊的车。
这是自时釉白开始上高中时就开始的,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但是这一年公乘一辆车的时光并没有让两兄弟变得更加亲厚。大多数时候,一路上两人都是一言不发的。
那有些刺人的目光直到莫音和坐上车才消失。
这时候莫音和越发觉得世界线里时茹青会成功真的是规则的偏爱。如此刺人的目光若是胆敢放在时渊身上,那么时茹青的一切计划或许就再也没有开展的机会了。
可是,莫音和还是没有想通,为什么时茹青会对时釉白抱有那么深的敌意。
甚至到了后期,在时家被时茹青毁了之后,时渊一生落魄,可是没有被时茹青进一步的打压,只是让时渊不能再一次东山再起,逼着他过普通人的生活。这对于从小呼风唤雨惯了的时渊或许是酷刑,却并没有真正完全毁了时渊的生活。
可是时釉白不一样。
时茹青将时釉白逼至死亡才收手,并且没有丝毫愧疚。
这到底是为什么?
莫音和隐隐觉得事情或许不仅仅像是世界线里面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此时他又想到了时釉白的愿望:不要那么难过,父母还在身边,要开心地过完一生。
比起曾经一溜三四个愿望,去守护某个人,去完成某件事,去拯救某些人,这是莫音和了解过的,最最简单的一次愿望。但这也是很难的愿望。
对于时釉白而言,到底什么才是开心地过完一生?他是个痴儿,没那么七情六欲。所以对于大部分而言的快乐,对于他而言是什么?
莫音和不知道,他即使扮演时釉白再像,也触及不到他的灵魂。
“阿胖,昨天入侵时茹青的电脑,以及其他人的电脑,有没有更多的结果?”莫音和问道。
阿胖在空中翻滚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主人,我昨天根据你的要求再次有针对性地过滤了一遍,可是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和我们之前分析地几乎一致。”
莫音和沉吟一会儿,直觉什么地方肯定还是被遗漏了。
这时候莫音和正靠在车椅上,偏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景物。
忽然,一家医院从莫音和的身侧掠过,红色的十字让人不由多看一眼。
就在这时,一缕思绪电光火石般在莫音和的脑海中掠过。
医院。
莫音和记得,在世界线里,有一次时茹青和她的男朋友全锦羲亲热的时候,正在情浓之时,全锦羲的手探-入了时茹青的裙摆,却摸到了一条凸起的像是伤疤一样的东西。
那时候时茹青突然推开了全锦羲,然后离开了全锦羲家。虽然当时全锦羲没有问时茹青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派人去查了很多事情。
自那之后,明里暗里全锦羲都给了时茹青很大的帮助。这也是时茹青能够凭借着一己之力彻底颠覆时家真正的原因。
随后,在很多事情结束之后,他们俩正式在一起的时候,全锦羲特别注意了时茹青腿上的疤痕,那时候那疤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音和直觉,或许他已经找了时茹青为什么这么恨时家,这么恨时釉白的原因了。
“阿胖,去查从时釉白出生之后,时茹青和时釉白同时没有去上学的空档,或者仅仅只是时茹青没有去上学的时间,若是时茹青在那段时间内有住院,那么一定要彻查住院信息。以及在这些时间内时家时候突然调动大笔资金却在事后资金不知去向。最后,若是查到了那笔资金,再继续查资金的流向,把资金的使用人查出来那是最好不过的。”莫音和眼中闪过一丝锋芒,瞬息之间便又消失不见。